“這是……什麽力量？”
    黑袍人仰頭望著蒼天，一陣無言。
    此時應當是正午，但漫天雲彩全部被克莉絲汀的火焰熏染成緋紅，宛若夕陽西下時分的晚霞。
    這是超出了黑袍人理解的力量。
    青銅位階，武者能夠以一敵十，法師在有準備的情況下能夠毀滅一個村莊。白銀位階，武者縱橫沙場如入無人之境，法師宛若炮台，獨自便能殲滅一個軍隊。一些法師甚至能引發天氣變化。到了黃金位階，一人滅一城也不在話下。
    可……如此輕而易舉，宛如探囊取物一般地改變天象？
    ……
    難以理解。
    這是，隻有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宛若鐫刻在壁畫上、被塑成石像、寫作話本，流傳世間的英雄——那些聖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們是，聖者？”
    “哦？”
    克莉絲汀歪頭：“眼神倒是毒辣，一般青銅甚至白銀可沒有你這種見識。”
    “……嗬嗬，真是諷刺。”
    黑袍人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精氣神一般，整個人都頹廢了：“為什麽，為什麽在這個偏遠的地方，會遇到聖者？”
    “說說吧，你那個‘聖物’，到底是什麽東西。”
    洛蘭有些好奇地打探了起來：“還有村裏的……額，馬庫斯他們的事情，你也詳細說說吧。說不定滿足了我的好奇心之後，我還能酌情給你減刑呢。”
    當然是不可能的。
    “嗬嗬……連聖者，也會有普通人的好奇心嗎？”
    這個人到底對聖者有什麽濾鏡啊。
    洛蘭默默吐槽。
    世界上的聖者不算少，但也不算多。除了那些隱世的老家夥，大部分在世界上活躍的聖者，洛蘭都有所了解。
    隻能說，在洛蘭的認知裏，聖者和普通人之間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不是說成了聖者就高高在上、俗世的欲望不再沾染半點——這種聖者洛蘭幾乎是沒有見過的。
    沒在乎洛蘭在想什麽，羅納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項鏈。
    海藍色的寶石項鏈，看著十分名貴，但這不是重點。
    洛蘭眯著眼。
    這項鏈不是凡物。當然，這有些像是一句廢話。
    但能被洛蘭評價為不算凡物的東西，起碼是黃金以上的存在了。
    一個黃金位階的寶物，為什麽會在一個青銅身上？
    一般來說，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小時候的夏洛蒂那樣，背景雄厚，黃金位階的寶物完全算不上什麽。還有就是機緣巧合獲得。
    現在看來，這人大概是後者了。
    當然，洛蘭也沒有想要搶奪的想法。一個破爛黃金位階的道具，他有什麽出手的必要？
    想要就找彌塞婭給自己做一個就完了。
    他感到好奇的，是這上麵蘊含的力量。
    那是……海族的力量。但是，不純淨，像是縈繞著什麽黑氣……
    “海族啊。”
    彌塞婭有些感慨。
    海族，一個神秘的種族。按照實力來說，海族最強的不過是一位七階的聖者，被稱為海之皇帝。因此海族在大陸上也隻能算是一個二流種族，和矮人、地精、獸人、曾經的半龍人這些種族半斤八兩。
    隻是作為大海中唯一的種族，他們無疑要富裕的多，而且他們一定程度上，也能算是海神的眷屬，因此相比於其他二流種族，海族要更勝一籌。
    屬於t0.5的強勢角色劃掉）。
    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沒有八階，所以無法踏入一流種族的行列，但實力卻又遠遠甩過其他二流種族好幾條街。
    而且作為身居海中的種族，他們其實很少和外界交流。要說和他們交流最多的，大概是龍族了吧。
    畢竟龍族空島的下麵，便是無盡深海。
    這片大陸類似於洛蘭前世的泛大陸，一片連在一體的大陸，以及大陸之外的無盡深海。深海的盡頭，則是天之盡頭。一片斷崖，其下無人知曉通往何處，隻知道大海湧入下麵，然後通過不知原理的道路重新回歸大海。
    那是一片廣袤的、人跡罕至的世界。各族的漁夫隻在近海徘徊捕魚，深藍的大海盡頭，是一片危險的水域。那裏布滿了大量黃金位階的奇獸，美麗又危險。
    “不錯，正是海族！”
    黑袍人喃喃自語：“在一百年前的某次出海，我遭遇海難，被海族救起……這是海族送我的禮物……”
    “你在撒謊。”
    洛蘭忽然打斷：“海族是純淨的種族，他們送出的禮物，不會如此肮髒。”
    說著，洛蘭伸手，一陣風吹過，將黑袍人的兜帽垂落，露出了他的臉龐。
    一個長滿了魚鱗，醜陋無比，像是被詛咒了的人。
    但就算如此，也能看出他曾經的一些長相。
    “馬庫斯，還是羅納？”
    洛蘭緩緩開口：“又或者，都是？”
    “……嗬嗬，果然，這點謊言，是無法瞞過聖者的。”
    黑袍人——馬庫斯喃喃自語：“都是我，但又都不是我……是詛咒！是人魚的詛咒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永生……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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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精神有些失常了，突然，抱著頭懺悔了起來：“不，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滾開！滾開！別纏著我！！！”
    洛蘭歎了口氣：“看來，把你變成這樣的，是貪婪啊。”
    故事大概並不複雜，洛蘭稍微思考就推測出來。
    一個捕魚的漁夫，或者遊客，無論是什麽，總之是遭遇了海難落水。然後就像是童話故事一樣，被人魚救起。
    人魚，或許是叛逆的孩子，或許是向往外界的少女，總而言之是滿懷對外界的期許救下了落難者。
    海族是一個龐大的種族，人魚隻是其中的一個分支。人魚並不強大，生下來也沒有比人類強太多。而一個毫無防備的人魚，哪怕是一個從未修行過的普通人，也能殺掉。
    下毒、暗殺、陷阱……太多方式能夠解決一條人魚了。
    而眼前之人，或許在那時候，已經踏入了超凡。
    因此想要捕獵人魚，就更加簡單了。
    而在古老神話中，有這麽一個傳說：人魚的鮮血，可以讓人永生。
    所以，貪婪之人殺死了人魚，飲下人魚的血。
    可世界上哪有這麽輕易的永生呢？所謂人魚之血，固然可以延壽，但也不過百年罷了。而後果，卻是來自世界的詛咒。
    實力終生不得存進，身體逐漸異化，麵容布滿魚鱗，直到最後，淒慘地死去。
    這就是馬庫斯未來的結局。
    至於村子裏的事情……
    洛蘭也懶得去追問了。
    可能有很多答案，但歸根結底，隻是這個貪婪之人分出了自己一半靈魂，塑造了一個從頭開始成長的馬庫斯，尋找解決自己詛咒的方法罷了。
    至於米朵……
    大概就是馬庫斯選擇的祭品吧。
    用愛人作為祭品，這樣的獻祭數不勝數，洛蘭甚至不用刻意去想，都能想出好幾個。至於米朵和羅倫塔之間古怪的精神操縱，大概也是獻祭的要求。
    “唉。”
    洛蘭歎了口氣：“無聊。”
    他還以為有年度情感大戲看呢，結果又是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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