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典當死當露破綻
字數:4562 加入書籤
揚州城西的李記當鋪後院裏,五更梆子剛敲過三響。林川伏在滴水簷上,看那值夜的夥計舉著氣死風燈往庫房去,燈影在青磚地上拖出細長的鬼影。蘇婉清攀著老槐樹的枝椏,腕間銀鐲忽地輕顫——這是特製的機關,說明三丈內有淬毒暗器。
"川哥哥看那鎖頭。"蘇婉清借著月光指去,但見庫房銅鎖表麵泛著詭異的靛藍色。林川袖中滑出根銀針,針尖觸到鎖孔時竟冒出縷青煙。他急撤手,針頭已腐蝕成焦黑——分明是江湖罕見的"碧蠶蝕骨散"。
寅時的更鼓聲裏,兩道黑影如狸貓般翻過院牆。林川用浸過藥汁的鹿皮裹住手掌,輕輕推開虛掩的雕花木門。黴味混著龍涎香撲麵而來,蘇婉清突然扯住他衣袖:"別碰門框!"月光下可見細如牛毛的銀絲交錯,末端係著的銅鈴裹著棉套——這是嶺南"千機門"的守夜機關。
庫房深處傳來窸窣響動,林川摸到第三排樟木櫃時,指尖觸到片濕潤。蘇婉清取琉璃鏡細照,櫃麵暗紅紋路竟是凝固的血跡!她突然從荷包掏出粒夜明珠,幽光裏照見櫃角刻著枚指甲蓋大的虎頭紋——與李平山私印上的圖案分毫不差。
"這血跡是七日前當鋪賬房離奇暴斃時留下的。"林川用銀刀撬開夾層,一遝當票如雪片紛落。蘇婉清撿起張泛黃的票根,對著夜明珠轉動角度,"死當"二字下竟顯出淡金紋路——正是用遼東烏賊汁混合金粉寫的密文。
卯時初刻,城隍廟簷角的銅鈴叮當亂響。林川在供桌下展開當票,蘇婉清將特製藥水塗在票麵。朱砂寫就的"玉鐲一對"漸漸褪去,露出"丙辰年漕運總賬"的蠅頭小楷。供桌突然震動,香爐裏飛出隻鐵皮機關雀,雀喙叼著卷泛黃的絹帛。
"是墨家傳訊機關!"林川截住鐵雀,展開絹帛見上麵畫著古怪符號。蘇婉清突然取下發間玉簪,用簪頭在符號上輕點,竟顯出一幅漕運路線圖。圖中某處碼頭標記著虎頭紋,旁邊小字寫著:"戌時三刻,貨走暗渠。"
辰時的陽光斜照進當鋪前廳,林川扮作南洋客商拍響櫃台。掌櫃的眯眼打量他手中的翡翠扳指,忽然瞳孔微縮——那扳指內圈刻著前朝工部暗記。林川故意操著生硬官話道:"死當,三百兩。"
"客官稍候。"掌櫃轉身時,腰間蹀躞帶上的銅扣碰響了博古架。蘇婉清在門外看得真切,第三層那尊鎏金佛像的蓮花座悄悄轉了半圈。暗格開啟的瞬間,她袖中機關弩射出一枚棗核釘,正卡住齒輪樞紐。
未時二刻,揚州府衙的仵作房陰冷刺骨。林川用銀刀剖開賬房先生的胃囊,腐臭中飄出絲苦杏仁味。"是鶴頂紅混著斷腸草。"蘇婉清將提取的毒液滴在試毒石上,石麵顯出蛛網狀裂紋,"這種配方隻有太醫院..."
話音未落,窗外忽傳來瓦片碎裂聲。林川攬住蘇婉清滾入停屍床下,三枚柳葉鏢釘入他們方才站立之處。刺客黑衣上的金線雲紋在月光下一閃——正是李府豢養的死士標記。
申時暴雨傾盆,林川在城南破廟烤著火堆。蘇婉清正用特製藥水處理從當鋪暗格盜出的賬冊,忽然輕呼:"川哥哥看這騎縫章!"被藥水浸濕的紙頁間,竟夾著層薄如蟬翼的素絹,上麵詳細記載著春闈考題買賣的流水。
戌時三刻,漕幫暗舵的貨船正要起錨。林川伏在桅杆上,看苦力們搬運的檀木箱滲出暗紅液體。蘇婉清扮作歌姬混上船,琵琶弦突然崩斷——這是約定好的動手信號。林川如鷂子翻身躍下,劍鋒挑開的箱蓋裏,赫然是失蹤多日的江南道禦史!
子夜時分,瘦西湖畫舫飄來《雨霖鈴》的曲調。林川將七份鐵證擺在案頭,忽然按住蘇婉清欲斟酒的手:"這酒壺機關暗藏陰陽兩格。"他轉動壺蓋雕花,倒出的瓊漿霎時變成腥臭毒液。窗外閃過黑影,林川袖中鐵蓮子激射而出,卻隻打下片繡著虎頭紋的衣角。
五更天,林府書房燭火通明。林川用贗品青花碗盛著特製藥水,將素絹鋪在碗底。蘇婉清突然奪過藥碗:"且慢!這素絹要先熏..."話音未落,絹上已顯出密密麻麻的人名,某個熟悉的名字讓二人渾身劇震——竟牽扯到當朝首輔!
五更天的梆子聲混著細雨敲打窗欞,林川指尖的鬆煙墨在素絹上洇開。蘇婉清突然按住他執筆的手,將燭台移近三寸:"這墨色不對!"跳動的火苗裏,絹上"戶部侍郎陳"的署名竟泛出詭異的靛青色——分明是嶺南特產的鬼麵蛛毒液遇熱顯色。
"陳侍郎三日前暴斃,說是急症..."蘇婉清話音未落,屋簷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林川攬住她腰肢旋身避讓,三枚透骨釘穿透窗紙釘在書案上,尾端係著的紅綢繡著金線虎頭。
"是李府的催命符!"蘇婉清扯下羅裙外罩拋向半空,布帛撕裂聲裏裹住第二波暗器。林川劍挑燭台擲向房梁,火光中映出個蒙麵人的半邊身子——那人左耳垂缺了塊肉,正是三年前在漕幫貨船交過手的"獨耳狼"。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劍光乍起時,林川的袖箭已封住西窗退路。蒙麵人突然甩出個鐵球,落地炸開濃綠煙霧。蘇婉清甩出水袖卷來青瓷魚缸,清水潑濺處毒煙化作腥臭黏液。"屏息!"她反手拋出個香囊,薄荷混著艾草的氣息瞬間充盈室內。
蒙麵人撞破東窗的瞬間,林川的劍鋒已抵住他後心。不料那人突然反手撒出把金豆子,滿地亂滾的鎏金珠子竟蹦跳著化作毒蟲!蘇婉清急吹響頸間銀哨,簷下燕巢裏撲簌簌飛出群雨燕,尖喙如刀啄食毒蟲。
"留活口!"林川劍尖挑向蒙麵人膝窩,卻見那人嘴角溢出黑血——後槽牙裏竟藏著毒囊。蘇婉清疾步上前捏開他下頜,銀簪探入喉間:"是西域黑蠍毒,見血封喉..."
晨光微曦時,揚州府衙的銅釘大門隆隆開啟。林川將蒙麵人屍首擺成跪姿,用朱砂在其後背畫了幅漕運圖。蘇婉清正在查驗那包金豆子,突然輕呼:"這不是鎏金!"她將金豆浸入醋壇,表麵金箔脫落,露出裏頭刻著番邦文字的鉛芯。
"西突厥的軍事情報。"林川用匕首剖開鉛芯,薄如蟬翼的銀箔上繪著邊關布防圖。蘇婉清取來銅鏡對著朝陽,鏡麵反射的光束穿透銀箔,在粉牆上投出個虎頭紋水印——與李平山書房鎮紙上的暗記完全吻合。
巳時三刻,醉仙樓二層雅間飄著蟹黃湯包的香氣。林川扮作茶商與漕幫三當家對坐,袖中暗扣著淬毒銀針。"上月走暗渠的那批暹羅米..."他故意將茶蓋反扣,這是黑市交易的暗語。三當家眼角抽搐,突然掀翻茶桌——青瓷碎片裏藏著枚帶血的斷指!
蘇婉清在隔壁撫琴,聞聲將《陽關三疊》轉調為《十麵埋伏》。琴弦震顫間,林川已擒住三當家命門:"去年臘月二十三,你們在燕子磯運的可不是米糧。"他指尖發力,對方袖中滑出塊青銅令牌,刻著"丙辰年武庫監製"。
窗外忽起喧囂,十八輛運鹽車堵住長街。林川借機將三當家按在窗邊,鹽車帆布上"李記"的朱印在烈日下刺目。三當家突然獰笑:"你可知那批貨裏..."話音戛然而止,他喉間插著半截竹筷——竟是樓下賣餛飩的老漢出手!
林川破窗而下時,那老漢已掀翻湯鍋。滾燙的骨湯裏浮著七個銅錢,擺成北鬥之形。蘇婉清在閣樓上看得真切,第七枚銅錢的方孔中嵌著粒珍珠——正是她三日前遺失在當鋪的南海珠。
未時暴雨傾盆,義莊停屍房陰氣森森。林川用銀刀剖開三當家胃囊,腐臭中滾出顆蠟丸。蘇婉清以藥酒化開蠟封,絹帕上字跡遇風即顯:"丙辰科三十八人,今餘其七。"她突然掩口:"這是春闈舞弊案的幸存者名單!"
窗外炸響驚雷,閃電照亮停屍床下的黑影。林川劍鋒掃過處,五具"屍首"暴起圍攻!蘇婉清甩出腰間錦囊,雄黃粉混著朱砂在燭火上轟然爆燃。綠焰中可見刺客手腕皆刺狼頭——正是西突厥死士的標記。
混戰中,林川的劍柄磕碰屍床機關,暗格彈出一具焦屍。蘇婉清突然撲到焦屍前:"這齒痕...是王禦史!"她掰開焦屍口腔,舌根下壓著片金箔,上刻"首輔賜"三字。林川劍勢驟變,挑開刺客麵巾——竟是本該戍邊的神策軍卒!
申時末,按察使的朱輪馬車碾過城南積水。林川在車轅暗格鋪開七份鐵證,忽然按住蘇婉清欲取卷宗的手:"仔細夾層!"刀鋒挑開絹帛夾縫,飄落的金箔上密布針孔——對著日頭竟顯出首輔府邸的暗道圖。
暮色染紅秦淮河時,林川站在望江樓頂層。對岸李府燈火通明,十八盞琉璃燈拚成虎頭形狀。蘇婉清用波斯千裏鏡細看,忽見西角門抬出頂青布小轎,轎簾縫隙露出半幅杏黃襦裙——正是她半月前贈予奶娘的布料。
"起轎!"更夫的梆子聲裏,林川的劍穗在晚風中揚起。暗巷中三十六個墨家機關人悄然啟動,關節轉動聲淹沒在秦淮河的笙歌裏。蘇婉清正在調試袖中連弩,忽見河麵漂來盞荷花燈,燈芯竟是用春闈考卷疊成。
亥時三刻,李府後花園假山隆隆移動。林川循著轎夫足跡追至密室入口,石壁上赫然插著柄青銅劍——劍格處缺失的紋路,正與他懷中半塊虎符嚴絲合縫。蘇婉清突然扯住他:"且看地上青苔!"被踩踏的苔蘚滲出紫紅汁液,正是煉製碧蠶蝕骨散的主料。
子夜驚雷炸響時,林川的劍鋒抵住李平山咽喉。燭火搖曳的密室裏,十二口檀木箱齊齊彈開,露出裹著明黃綢緞的九龍冠冕。蘇婉清掀開第七個箱子,滿滿一箱名冊嘩啦傾瀉——首頁朱筆批注刺目驚心:"丙辰科進士,盡誅。"
喜歡神龍劍影請大家收藏:()神龍劍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