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冰湖釣凶徒 魚線鎖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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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卷著碎雪撲在臉上,林川勒馬停在冰湖邊緣,神龍劍鞘輕叩湖麵,冰層下傳來空洞的回響。蘇婉清裹著狐裘從馬背上探出身,嗬出的白氣凝在睫毛上:“川哥哥聽這冰裂聲,底下怕是藏著暗流。那樵夫說的‘冰下釣屍人’,莫不是李平山的殘黨?”
“婉清妹子且看。”林川劍尖挑起半截凍在冰裏的麻繩,繩頭係著的鐵鉤泛著幽藍,“淬了漠北狼毒,專破橫練功夫——倒是舍得下本錢。”他忽然側身,神龍劍貼著蘇婉清耳畔掠過,斬斷三根從冰窟窿裏射出的銀絲。
湖心傳來沙啞笑聲,蓑衣老翁盤坐冰麵,手中魚竿猛地一甩。千百根魚線破冰而出,織成寒光凜凜的蛛網,將二人困在方寸之地。“風影大俠好眼力!”老翁撕去人皮麵具,露出刀疤縱橫的臉,“可惜今日這白龍湖,要添兩具冰雕!”
蘇婉清解下狐裘拋向魚線,裘衣瞬間被割成碎片。她足尖輕點馬鞍,借力翻身落在林川身側:“這位大叔的魚線可比揚州繡娘的絲線利落,不如改行開個裁縫鋪?”話音未落,袖中銀針已順著魚線軌跡疾射,針尾係著的紅繩在寒風中獵獵如焰。
林川趁勢揮劍,神龍劍貼著冰麵橫掃,劍氣激起丈高冰霧。刀疤臉急收魚線,仍被削去半幅蓑衣,露出腰間鎏金令牌。“果然是李家的狗!”蘇婉清指尖夾著枚銅錢擲向冰窟,錢孔正套住縮回的魚鉤,“三年前滄州馬場劫案,死者頸間也是這般鉤痕——”
刀疤臉暴喝一聲,魚竿炸成十截,每截都彈出淬毒尖刺。林川攬住蘇婉清腰肢倒掠三丈,神龍劍插入冰層穩住身形,劍柄龍睛忽然泛起紅光。“婉清,西南坎位!”他低喝一聲,蘇婉清會意,扯下腰間香囊擲向指定方位。香粉遇風即燃,竟將冰下埋伏的毒煙硬生生壓回裂縫。
“雕蟲小技!”刀疤臉踏碎冰麵,手持雙鉤撲來。林川卻收劍入鞘,任由鉤尖逼近眉心三寸處,忽然並指如劍點中對方腕脈。刀疤臉整條胳膊頓時僵直,鉤頭倒轉刺向自己咽喉。蘇婉清輕笑:“川哥哥這招‘梅梢點雪’,可比上個月在醉仙樓彈飛我發簪時精進多了!”
湖麵突然劇烈震顫,冰層下黑影遊弋。林川臉色微變,神龍劍全力劈向東南角。冰瀑炸開的瞬間,條渾身鐵甲的怪魚破水而出,滿嘴倒齒掛著碎肉。“好家夥!”蘇婉清扯斷珍珠項鏈,玉指連彈,珍珠顆顆嵌入怪魚腮縫,“這鐵甲鯰魚分明是戰船撞角改的——你們把水師器械私改成殺人怪物?”
刀疤臉趁機掙脫鉗製,雙鉤交叉劃向林川後心。神龍劍卻似生了眼睛,劍鞘後發先至敲中他膝窩。蘇婉清解下束腰錦帶拋向半空,金線牡丹紋竟是一張微縮漁網,兜頭罩住鐵甲魚。“川哥哥,魚叉!”她旋身甩出袖中鋼索,林川淩空接住,神龍劍順著鋼索滑劈而下,劍光如庖丁解牛般剝開鐵甲。
腐臭味衝天而起,魚腹中滾出個銅匣。刀疤臉目眥欲裂,不要命地撲來搶奪。林川劍尖輕挑,銅匣在空中劃出弧線,正落進蘇婉清備好的皮囊。“接著!”她將皮囊係回腰間,反手撒出把金豆子。豆子落地即爆,磷火阻住追兵。
二人躍上湖岸鬆林,忽聽身後轟鳴。鐵甲魚殘骸炸開,毒液將冰麵蝕出巨坑。蘇婉清倚著樹幹喘息,鼻尖凍得通紅:“這銅匣的機關鎖紋似曾相識……呀!像是上個月在鹽商地窖見過的九宮璿璣鎖!”
林川用劍鞘拂去她發間冰碴,嘴角微揚:“看來婉清妹子撬鎖的本事,終於能派上正經用場了。”
“呸!去年中秋誰求著我開皇宮酒窖的?”蘇婉清瞪他一眼,耳垂卻泛起薄紅。她忽然噤聲,因林川指尖正撫過銅匣邊緣——那裏刻著枚蓮花烙痕,與三日前荒寺密卷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暮色漸沉,鬆林深處傳來狼嚎。林川解下大氅披在蘇婉清肩頭,神龍劍忽地刺入雪地。劍尖挑起的捕獸夾上,鐵齒掛著半幅青布條。“是幽州衛的軍服料子。”他碾著布條上的血漬,眸光冷冽,“有人比我們早到一步。”
蘇婉清解下皮囊倒出銅匣,就著月光細看:“這鎖芯要雙人同啟。川哥哥握坤位,我執乾位——”話音未落,東北方突然亮起火把,數十黑衣騎手衝破雪幕,為首者彎弓搭箭,箭鏃竟捆著火藥!
火藥箭撕破夜幕的刹那,林川攬住蘇婉清旋身滾入雪坑。神龍劍鞘插入凍土,劍穗金絲陡然繃直,竟將三支箭矢淩空絞碎。蘇婉清伏在他胸口,忽地輕笑:“川哥哥這招‘金絲纏雲手’,莫不是偷學了我去年端午包的粽子?”
“婉清妹子包的粽子能把麻繩勒斷,林某自然要參悟一二。”林川反手揮出劍風,掃落第二輪箭雨。黑衣騎手已呈合圍之勢,為首者摘下蒙麵巾,左頰黥著的“罪”字在火光中猙獰:“風影大俠果然名不虛傳!可惜這銅匣裏的東西,你們帶不出白龍湖!”
蘇婉清解下銅匣拋向半空,引得十餘道目光齊追,袖中卻甩出纏金軟索套住最近那人的馬腿:“這位軍爺臉上的刺青,倒像是幽州大牢特製的‘五瓣梅’——三年前劫獄逃走的死囚裏,有個使雙鉤的‘雪裏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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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黥麵人暴喝策馬,長槍如毒龍出洞直刺她咽喉。林川劍鞘橫格,槍尖擦著蘇婉清鬢角掠過,挑落幾縷青絲。神龍劍突然脫手飛出,貼著冰麵滑向敵陣,劍柄撞翻火把點燃枯草,馬群頓時驚嘶亂竄。
“接著!”蘇婉清將銅匣拋還林川,自己卻借軟索之力蕩上馬背,纖足勾住鞍環倒掛而下,指尖銀針連刺馬腹穴位。那戰馬吃痛人立,將她甩向半空。林川淩空接住人,神龍劍恰在此刻回旋入手,劍光如瀑斬斷追來的套馬索。
黥麵人見勢不妙,吹響骨笛。冰湖對岸忽現八架床弩,裹著火油的巨箭照亮夜空。蘇婉清扯開腰間錦囊,揚手撒出把赤色粉末:“川哥哥,東南巽風!”
林川會意,劍風卷起紅霧撲向床弩陣地。粉末遇火即爆,將弩機炸成碎片。黥麵人目眥欲裂,忽然擲出長槍直取銅匣。蘇婉清卻早算準方位,銅匣向上一拋,槍尖恰將其挑向高空。她甩出軟索纏住匣身,借力蕩至林川馬背:“這招‘拋磚引玉’,可比你在揚州賭坊耍骰子時高明?”
混亂中,銅匣鎖扣被震開條細縫。林川劍尖輕挑,一卷泛黃帛書落入掌心,朱砂勾勒的山川圖上,白亭糧倉被重重圈注。“果然與荒寺密卷呼應。”他揮劍逼退兩名騎手,忽覺背後寒意刺骨——黥麵人竟徒手掰斷冰棱,化作十道暗器襲來!
蘇婉清旋身甩開大氅,狐裘兜住冰棱的瞬間,林川劍鞘點中她後腰要穴。二人借力騰空,神龍劍氣斬斷三棵碗口粗的鬆樹。巨木轟然砸向敵陣,積雪混著斷枝掀起白浪。黥麵人被氣浪掀翻,懷中跌出半塊青銅虎符。
“幽州衛的調兵符!”蘇婉清足尖勾起虎符,就著月光細看缺口,“這斷痕與我們在鹽倉找到的殘符正好吻合!”她忽然扯住林川衣袖,“西南五裏有個獵戶木屋,前日我埋了火雷……”
話音未落,床弩殘骸中突然竄出個侏儒,手持鐵筒對準二人。林川攬住蘇婉清側翻下馬,毒針擦著耳畔掠過,將馬尾鬃毛蝕成灰燼。神龍劍插入雪地急刹,在冰麵劃出三丈溝壑。侏儒怪笑著裝入第二筒毒針,卻見蘇婉清解下束發銀鏈甩出,鏈墜小鈴鐺正卡住機關樞紐。
“川哥哥,巽位兩丈!”她厲喝一聲,林川劍尖挑起塊凍石擲去。凍石撞上鐵筒引發爆炸,侏儒瞬間被毒霧吞噬。黥麵人趁機搶過銅匣,卻發現內層暗格早已被調包,真正的帛書正在蘇婉清袖中。
“兵不厭詐,這可是你主子李平山教的。”蘇婉清晃著帛書輕笑,忽然臉色驟變——東北方山脊亮起連綿火把,玄甲映著雪光如銀龍蜿蜒。“是真正的幽州衛!”她扯動林川劍穗,“快走!那領頭的陸明將軍與我父親有舊……”
林川卻凝立不動,神龍劍緩緩歸鞘:“走不得。你看雪地上的蹄印——陸將軍的坐騎是西域天馬,蹄鐵印該是半月形。”
話音未落,假幽州衛突然扯下麵甲,竟全是黥麵刺字的亡命徒!陸明裝扮的統領手持長槊策馬衝出,槊頭紅纓卻係著白蓮教的血蓮玉墜。蘇婉清瞳孔驟縮:“三年前白蓮教屠了青州趙家莊,凶手用的就是這種墜子!”
林川忽然將銅匣拋向敵陣,引得眾人哄搶。他趁機劈斷身旁鬆樹,樹冠積雪傾瀉如瀑,暫時阻住追兵。“西南!”他攬住蘇婉清躍上馬背,神龍劍刺入馬臀。駿馬吃痛狂奔,將喊殺聲甩在身後。
蘇婉清伏在他懷中展開帛書,忽地驚呼:“這白亭糧倉的構造圖上標著條密道……川哥哥!調頭往北!我知道有處山洞直通官道!”
寒風卷著碎雪灌進領口,林川卻覺背後漸暖——原是蘇婉清將暖手爐塞進他衣襟。“婉清妹子這百寶囊裏,究竟還藏著多少稀奇物件?”他揮劍斬斷橫攔的枯枝,唇角不自覺揚起。
“多著呢!”她忽然貼著他耳畔嗬氣,“比如去年上元節,你在秦淮河畔偷親我時用的薄荷膏……”
馬匹突然人立而起,前方冰河裂開三丈缺口。林川急勒韁繩,神龍劍在冰麵劃出半圓才堪堪停住。對岸密林中,數十道黑影張弓搭箭,箭鏃泛著幽藍毒光。
冰河裂縫如巨獸獠牙橫亙眼前,對岸弓弦緊繃聲刺破寒風。蘇婉清忽然揪住林川衣領,指尖戳向他胸口暖爐:“川哥哥,把這勞什子捂緊了!”話音未落,她扯斷腰間絲絛拋向半空,金線牡丹紋的束腰竟展開成麵輕若蟬翼的綢傘。
林川會意,神龍劍鞘猛擊冰麵。碎冰飛濺間,綢傘借風勢如鵬鳥展翅,載著二人滑向裂縫對岸。毒箭擦著傘骨掠過,將綢麵蝕出星星點點的焦痕。“這可是雲錦閣三百兩銀子一匹的料子!”蘇婉清心疼地蹙眉,反手甩出袖中鋼鏢,正中最前排弓手的箭囊。火藥遇鋼鏢火星轟然炸開,氣浪掀翻半片敵陣。
二人借勢落地,林川劍光如遊龍掃蕩,斷箭殘弓紛飛如雨。蘇婉清卻蹲身抓起把雪,就著月光細辨雪中腳印:“東北方十丈外有處冰窟,三日前我埋的捕熊夾……”她忽然扯動林川劍穗,“川哥哥,巽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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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劍應聲插入雪地,劍氣激得冰層開裂。假陸明連人帶馬墜入冰窟,長槊卡在冰縫間動彈不得。蘇婉清踱步至窟邊,晃著手中帛書輕笑:“陸將軍可知這白亭糧倉的密道通向何處?正是您上月新納外室的妝奩匣底——”
假陸明瞳孔驟縮,忽然咬碎後槽牙。林川劍鞘疾點其下頜,卻遲了半步,黑血已從那人七竅湧出。“又是嶺南箭毒木。”蘇婉清碾著雪地上的毒血,忽見冰層下藍光閃爍,“川哥哥快看!這冰窟裏有東西!”
神龍劍劈開浮冰,寒氣中浮起具青甲屍身,腰間金牌刻著“白亭倉監”四字。林川劍尖挑開屍身護心鏡,腐肉間赫然纏著條玄鐵鏈,末端拴著青銅鑰匙。“難怪三任倉監接連暴斃……”蘇婉清以銀簪撥弄鑰匙紋路,“這鎖孔形製,與我們在荒寺所得密匣完全契合!”
追兵喊殺聲再度逼近,林川劈斷冰鏈取走鑰匙,攬住蘇婉清躍上崖邊鬆枝。下方敵陣正架起雲梯,忽聽蘇婉清吹響骨哨,山巔積雪轟然崩塌。她伏在林川肩頭狡黠一笑:“昨兒埋的火雷,總算派上用場。”
雪浪吞沒追兵之際,二人已蕩過七棵老鬆,落進處隱蔽山洞。蘇婉清抖落狐裘上的冰碴,就著洞內篝火攤開帛書:“你瞧這密道走向,分明要經過李平山舅父的別院。三年前他強占民田修園子,怕是早就算計好了……”
林川正以劍鞘撥弄火堆,聞言忽將烤熱的酒囊拋給她:“婉清妹子連仇家後院有幾口井都摸清了,不去戶部當個地籍官真是屈才。”
“哼!去年查鹽稅時,誰在揚州碼頭扮作漁夫被蟹鉗夾了手?”蘇婉清啜著酒暖身,耳尖被火光映得通紅,“倒是川哥哥這手烤兔子的本事,不去醉仙樓當廚子才叫可惜。”
洞外風雪呼嘯,洞內肉香漸濃。蘇婉清忽然傾身,指尖拭去林川頰邊炭灰:“明日進城,怕是要撞見那位癡纏你的平陽郡主……”話音未落,神龍劍突然出鞘三寸,劍鳴驚得火堆爆起火星。
十丈外的冰層傳來細微裂響,林川攬住蘇婉清貼壁而立。洞外飄來句陰惻惻的譏笑:“好一對亡命鴛鴦!這白龍湖底的秘密,豈是你們能帶走的?”
數十道黑影順著冰縫滲入洞口,為首者手持分水刺,頸間掛著串人牙項鏈。蘇婉清忽然輕笑:“我當是誰,原來是三年前被川哥哥挑斷手筋的‘翻江蛟’——你這串牙鏈倒是比從前多了三顆,莫不是啃自家兄弟的骨頭湊數?”
翻江蛟暴喝擲出分水刺,林川卻紋絲不動。神龍劍鞘自下而上斜挑,刺尖倒轉紮進偷襲者腳背。蘇婉清趁機揚手撒出香灰,洞內頓時白霧彌漫。她扯著林川往深處疾退:“這洞通著暗河,我前日探過……”
水聲漸響,暗河邊拴著條破舊木筏。二人躍筏疾馳,後方追兵火把映得洞壁忽明忽暗。蘇婉清持篙左支右擋,打落水中飛來的毒鏢:“川哥哥!前方三丈有處窄口!”
林川會意,神龍劍全力劈向頭頂鍾乳石。巨石轟然墜落,將河道截成兩段。追兵怒罵聲漸遠,蘇婉清卻盯著筏底滲水苦笑:“這筏子怕是撐不過半柱香……”
“足夠了。”林川劍尖點向右側石壁,青苔覆蓋處竟藏著鐵環。蘇婉清甩篙勾住鐵環猛拉,石門應聲而開,月光混著雪片湧入——正是白龍湖對岸的官道!
駿馬嘶鳴聲自道旁林中傳來,漕幫漢子牽出兩匹棗紅馬:“蘇姑娘,按您飛鴿傳書,馬匹幹糧俱已備齊。”又壓低聲音,“那銅匣已按老法子送進京了。”
蘇婉清拋去袋金豆子,翻身跨上馬背。林川卻凝望東南方星空,神龍劍穗在風中輕揚:“明日午時,白亭糧倉。”
“川哥哥莫急。”她策馬與他並轡而行,從懷中摸出個油紙包,“先嚐嚐這梅花酥——方才在洞裏偷藏的,可比你烤的兔子入味多了。”
雪夜官道上,兩騎並馳漸遠。神龍劍鞘上的龍紋映著月色,在雪地拖出蜿蜒金痕,似蛟龍入海,又似利劍破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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