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雙驕爭魁首 劍斷九連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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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擂台上旌旗獵獵,三十六派掌門按劍端坐高台,台下數千江湖客擠得水泄不通。蘇婉清一身鵝黃襦裙倚在槐樹枝頭,指尖轉著根狗尾草,朝擂台中央的青衫身影喊:“川哥哥!你若輸給那勞什子‘玉麵劍仙’,我可要拿你上個月輸我的玉佩去換糖葫蘆!”
林川反手將神龍劍鞘往地上一頓,震起三寸浮塵:“婉清妹子放心,你那糖葫蘆錢怕是要留著買胭脂。”話音未落,對麵白衣公子折扇輕搖,九柄軟劍自扇骨彈出,寒光如蛇信吞吐——正是近年聲名鵲起的“九連環”劍陣傳人蕭玉衡。
“風影大俠好氣魄。”蕭玉衡劍指輕彈,九劍懸空列陣,“隻是不知這神龍劍,破不破得開我蕭家祖傳的……”
“破不破得開,試試便知。”林川突然欺身近前,劍未出鞘已點中其中三劍的劍脊。金鐵相擊聲如編鍾清鳴,三柄軟劍應聲墜地,卻在地麵彈起更淩厲的弧線!
蘇婉清揪斷一截槐枝擲向擂台:“蕭公子這招‘落地回風’,倒是像極了揚州城東王鐵匠打鐵時濺的火星子!”哄笑聲中,她袖中銀針悄無聲息地釘住欲偷襲的峨眉弟子,“這位師太,暗器要往擂台中央扔才夠勁道呀。”
蕭玉衡臉色微變,剩餘六劍陡然變陣,化作北鬥七星之形。林川忽然收劍入懷,腳踏八卦方位:“蕭兄可知,七日前我在洛陽當鋪見過這劍陣圖譜?”話音未落,神龍劍鞘精準插入天權位劍影空隙,六劍相撞火星四濺。
高台上少林方丈忽然睜眼:“阿彌陀佛,林施主這步法,倒似我寺失傳的‘羅漢踏雪’。”
“大師好眼力!”蘇婉清笑盈盈拋去個油紙包,“這是川哥哥今早摘的少林後山雪芽,配您那套步法正合適!”
擂台上瞬息萬變,蕭玉衡咬破舌尖噴出血霧,九劍染血後竟發出淒厲尖嘯。林川皺眉後撤,神龍劍首次出鞘半寸,龍吟聲壓過劍嘯:“以血飼劍,蕭家何時學了苗疆邪術?”
“不是苗疆!”蘇婉清突然躍上擂台邊緣,指尖捏著片染血劍刃,“這血裏摻了漠北狼毒,遇風即燃——蕭公子好狠的心,要燒了嵩山不成?”她甩出火折子,空中血霧果然爆起幽藍火焰。
混亂中,林川劍光如白虹貫日,神龍劍鞘擊飛九劍,劍鋒卻停在蕭玉衡喉前三寸:“蕭兄這劍陣缺了最關鍵一環。”他忽然收劍,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正是蘇婉清提及的賭注,“真正的第九劍,該是執劍人的心。”
蕭玉衡踉蹌後退,九劍叮當落地。台下忽然響起清脆掌聲,平陽郡主戴著麵紗從華輦中探身:“風影大俠果然名不虛傳!本宮這裏有柄南海寒鐵劍,不知可否討教一二?”
蘇婉清閃身擋在林川麵前,笑吟吟解下腰間香囊:“郡主還是先解了這‘千裏香’之毒再論劍吧——您輦駕上的龍涎香混了七星海棠,真當武林群雄嗅不出?”
泰山派掌門突然拍案而起:“朝廷的人混入武林大會,當我等是擺設嗎!”
“掌門息怒。”林川劍鞘壓住欲暴起的群雄,“郡主不過是送劍的鏢師,真正的重頭戲……”他忽然揮劍劈向擂台東側銅鼎,鼎中滾出個渾身鐵索的虯髯大漢,“怕是這位被蕭家囚禁二十年的前武林盟主吧?”
蘇婉清蹲身捏開大漢下頜,取出枚生鏽的盟主令:“諸位可還記得十八年前洞庭湖慘案?當時遇害的三十六名鏢師身上,都有蕭家劍痕!”
群雄嘩然間,蕭玉衡突然暴起,袖中短刃直刺蘇婉清後心。林川卻似早有預料,神龍劍鞘後發先至,將短刃釘入擂台立柱:“蕭公子這招‘袖裏青龍’,倒比令尊當年刺殺盟主時慢了三息。”
夕陽西沉,暮鼓聲驚起山間棲鳥。蘇婉清扯了扯林川衣袖:“川哥哥,該去後山溫泉了——你答應要賠我上元節被劍氣震碎的玉鐲。”
“賠雙倍。”林川收劍入鞘,轉頭對呆立的群雄拱手,“明日辰時,林某在此恭候下一位挑戰者。”
山道上,平陽郡主的華輦與二人擦肩而過。蘇婉清忽然甩出枚銅錢嵌入輦柱:“郡主輦中藏的八百斤火藥,還是留著元宵放煙火吧!”
夜風送來郡主咬牙切齒的低語:“蘇婉清,咱們走著瞧……”
暮色中的嵩山擂台上火把驟亮,昆侖派掌門莫問天飛身躍上高台,手中玄鐵重劍砸得青石龜裂:“林大俠連戰三場,可還提得起劍?”話音未落,台下忽傳來蘇婉清的輕笑,她拎著食盒從人群中擠出,裙角沾著草屑:“莫掌門急什麽?我家川哥哥還沒用晚膳呢!”
食盒掀開,荷葉包的叫花雞香氣四溢。林川就著擂台邊席地而坐,撕下雞腿拋給莫問天:“莫掌門嚐嚐,婉清妹子這手叫花雞可比昆侖雪蓮燉熊掌入味。”
莫問天接住雞腿愣住,台下哄笑一片。蘇婉清倚著旗杆嗑瓜子:“三年前莫掌門在長安醉仙樓賒了三十兩酒錢,還是我家賬房幫著墊付的——今日這雞腿就當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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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重劍突然劈碎食盒,湯汁濺上林川衣擺。莫問天須發皆張:“黃口小兒安敢辱我!”九道劍氣如雪山崩落,卻見林川以雞骨為劍,蘸著湯汁在青石上勾畫:“莫掌門這招‘雪崩式’,起手式該再低三寸。”
湯汁痕跡竟與昆侖劍譜分毫不差!莫問天瞳孔驟縮,重劍僵在半空。蘇婉清甩出銀針釘住他腕脈:“掌門可記得七年前雁門關外,你為搶《昆侖劍典》毒殺同門師弟?那日你劍尖沾的血,可比這雞油腥氣重多了!”
高台忽然傳來茶盞碎裂聲,崆峒派長老顫手指向莫問天:“原來我徒兒是死於你手!”
混亂間,平陽郡主的華輦去而複返,八名黑衣死士抬著鎏金箱躍上擂台。郡主掀簾輕笑:“本宮特獻上西域寒鐵百斤,賀林大俠奪魁之喜!”
蘇婉清足尖挑起塊碎石擊向鐵箱,箱蓋震開的刹那,數十條赤鏈蛇如箭射出!她旋身甩開披帛卷住蛇群:“郡主送禮越發別致了,上回是火藥,這回改毒蛇——下次莫不是要送棺材?”
林川劍鞘點地騰空,神龍劍未出鞘已震碎蛇膽。腥風血雨中,他忽將劍穗金鈴擲向華輦:“郡主耳墜少了一隻,林某替您尋回來了!”金鈴破簾而入,正打落郡主左耳的東珠耳璫。
“好一招‘燕子銜泥’!”峨眉靜儀師太突然拔劍指向郡主,“這耳璫上的鮫人淚紋,與三年前劫殺我派商隊的海盜頭目所佩一模一樣!”
擂台霎時劍拔弩張,六大派高手齊齊圍住華輦。郡主卻撫掌大笑:“諸位可知這嵩山地底埋著千斤火藥?隻要本宮……”
“隻要本姑娘手中的火折子不落地是吧?”蘇婉清晃著不知何時摸來的引信,倚在擂台銅鼎上啃雞翅膀,“郡主的手下埋火藥時,怎的忘了嵩山野狗最愛刨坑埋骨頭?”
林川突然攬住她腰肢疾退三丈,原先站立處炸起衝天火光。煙塵中傳來郡主厲喝:“放箭!”
數百支火箭如流星墜向擂台,卻見林川劍鞘插入地縫,挑起整塊青石板為盾。蘇婉清躲在盾後疾呼:“川哥哥!震位七步有暗渠!”
神龍劍氣轟開青石,地下水噴湧成幕,澆熄火箭。蘇婉清趁機甩出纏金軟索,套住欲逃的郡主腳踝:“上元節你贈我那匣胭脂裏摻了蝕骨粉,這份大禮還沒還呢!”
郡主反手擲出匕首割斷軟索,華服卻被勾破半幅,露出內裏金絲軟甲。林川劍尖抵住她咽喉:“軟甲心口處的蓮花烙痕,與白亭糧倉刺客的刺青同出一脈——郡主還要演到幾時?”
“你們懂什麽!”郡主突然撕開衣襟,胸口猙獰刀疤扭曲了蓮花紋,“當年李平山為奪狀元位,派人將我……”
蘇婉清銀針封住她幾處大穴:“省省吧郡主,這刀疤是用漠北狼毒灼出來的,真當我看不出?”她忽然貼近郡主耳畔,“你假扮男兒身混入皇宮時,可曾想過先帝賜你的那塊玉佩——此刻正在我袖中?”
山道忽傳來馬蹄疾響,幽州衛鐵騎衝破夜色。陸明將軍長槍挑飛最後一名死士:“林大俠,按蘇姑娘飛鴿傳書,我們在後山起獲三千斤火藥!”
郡主聞言癲狂大笑,突然咬破舌尖噴出血霧。林川揮袖擋開毒血,卻見她已氣絕身亡,手中緊攥的半塊虎符落地成粉。
“又是嶺南箭毒木。”蘇婉清碾著毒粉冷笑,“這幫人倒像地裏的韭菜,割一茬長一茬。”
夜風卷著焦糊味掠過擂台,林川忽然拾起片未燃盡的箭羽:“婉清妹子可認得這箭鏃紋路?”
“呀!這是工部軍械司特製的破甲箭!”她湊近細看,忽然揪住他衣袖,“川哥哥,我記得你上個月收的那批南海珊瑚……”
“存在揚州錢莊地窖第三格。”林川反手將箭羽收入袖中,“明日啟程,該會會那位工部尚書了。”
斷壁殘垣間,蘇婉清忽然踮腳摘去林川發間草屑:“先說好,這回若再撞見平陽郡主的妹妹,你可不許收她的繡帕!”
神龍劍穗的金鈴在夜風中清響,蓋過她尾音裏那絲嬌嗔。
嵩山擂台的殘火未熄,林川與蘇婉清策馬行至山腰涼亭。夜露浸濕青石階,蘇婉清忽然勒馬,指著亭角懸掛的青銅鈴鐺:“川哥哥瞧這鈴鐺紋路,和工部軍械司的箭鏃一模一樣!”
林川劍鞘輕挑銅鈴,鈴芯滾出卷泛黃文書:“婉清妹子這眼力,倒比神龍劍還利三分。”文書展開,竟是工部與漕幫私運精鐵的密約,末尾朱砂印鑒赫然是當朝戶部尚書私章!
蘇婉清就著月光細看,忽然噗嗤一笑:“這印鑒邊緣的裂痕,和上月戶部頒給林氏商行的鹽引印章分毫不差——咱們的尚書大人,怕是連私章都懶得換一枚。”
山風驟起,林間突現數十黑影,弩機扣弦聲如蝗蟲振翅。林川攬住蘇婉清翻落馬背,神龍劍鞘橫掃擊飛三支冷箭:“看來工部的人,比江湖客還心急。”
“急才好!”蘇婉清甩出纏金軟索勾住樹梢,借力蕩向敵陣,“上回在揚州錢莊,他們私吞的那批南海珊瑚,正好拿來抵箭錢!”軟索纏住弩手脖頸的刹那,她袖中銀針已沒入其肩井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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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劍光如瀑,劈開箭雨直取首領。那人黑袍翻飛間露出腰間玉帶,鑲嵌的東珠竟與平陽郡主耳墜同出一源。“留活口!”蘇婉清厲喝,鋼鏢卻已釘穿其足踝,“這位大人鞋底沾著禦書房的龍涎香灰,倒是風雅得緊!”
首領暴喝欲咬毒囊,卻被林川劍鞘擊碎滿口牙:“尚書府的幕僚,也學江湖人含毒?”
“何必問他。”蘇婉清蹲身扯開其衣襟,胸口刺青竟是半幅河道圖,“川哥哥看!這刺青與漕運圖上的白亭河道吻合,缺失的另半幅定在工部尚書身上!”
幽州衛鐵蹄聲自山下逼近,陸明將軍長槍挑飛最後一名弩手:“林大俠,按蘇姑娘計策,我們在山腳截獲二十車精鐵,車轍印直通尚書別院!”
林川劍尖挑起塊精鐵碎屑:“這鐵質泛青,是漠北特有的寒鐵礦。三年前朝廷明令禁止私采,尚書大人倒是手眼通天。”
蘇婉清忽然揪住他袖口:“我想起來了!上月你收的那船嶺南荔枝,木箱夾層裏……”
“是了!”林川眸光驟冷,“箱板浸過桐油,是為防寒鐵生鏽——婉清妹子,明日啟程去嶺南!”
陸明聞言急道:“二位不可!尚書在朝中黨羽眾多……”
“將軍放心。”蘇婉清笑吟吟截過話頭,從袖中摸出枚翡翠扳指,“這是從郡主屍身上摸來的信物,明日京城最大的當鋪‘匯豐號’,該有場好戲。”
殘月西沉,二人借宿山間野店。蘇婉清趴在窗邊搗藥,忽然轉身將藥杵砸向林川:“脫衣服!”
林川劍穗金鈴一顫:“婉清妹子這是……”
“你當我看不出?”她扯開他染血的左袖,箭傷已泛青紫,“方才那支弩箭淬了漠北狼毒,再耽擱半刻,你這胳膊就別想要了!”燭火搖曳間,她低頭吮出毒血,發絲掃過他臂彎。
林川耳尖微燙:“其實我用內力逼出即可……”
“閉嘴!”她敷上藥膏狠狠包紮,“上個月在邙山,你說用內力逼寒毒,結果昏睡三日——最後還是我扮作巫醫跳了大神才混出城!”
窗外忽傳來夜梟啼叫,蘇婉清甩出銀針滅燭,順勢滾入林川懷中。三支毒箭破窗而入,釘在床柱上嗡嗡作響。“這幫人屬狗的不成?”她在黑暗裏咬牙切齒,“追到野店也不讓人安生!”
林川攬她貼牆而立,神龍劍鞘輕叩地麵:“東南三人,西北五人,櫃後還有個屏息的。”話音未落,劍光乍起如銀龍破空,櫃板炸裂處跌出個灰衣人,手中火折子已點燃引線!
“火藥!”蘇婉清扯下帳幔浸入水缸,濕布裹住火藥桶的刹那,林川劍氣已斬斷引線。灰衣人趁機破窗欲逃,卻被她甩出的藥杵砸中後腦:“本姑娘的九轉還魂散,正好拿你試藥!”
晨光熹微時,野店已成廢墟。蘇婉清蹲在焦土中扒拉出半塊玉佩:“川哥哥瞧,這玉佩紋路與尚書府的賬冊暗合,咱們去嶺南前,得先會會戶部那位……”
林川忽然將玉佩係回她腰間:“不急。你記不記得今日是什麽日子?”
她怔然抬頭,見他從焦木中捧出個油紙包,裏頭的桂花糕竟完好無損:“七年前的今日,你在林家老宅的桂花樹下,說要吃一輩子我買的糕點。”
山風卷著晨露掠過廢墟,蘇婉清耳尖泛紅,咬了口桂花糕嘀咕:“這般狼狽時還說這些……等到了嶺南,你要補我十盒八珍齋的蜜餞!”
馬蹄聲驚起林間雀鳥,神龍劍穗的金鈴在朝陽下晃出一串碎光。官道盡頭的煙塵中,隱約可見嶺南群山的輪廓,如蟄伏的巨獸,靜待利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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