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城垣藏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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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甕城驗磚
    寅時的德勝門甕城還浸在墨色裏,淩風指尖抹過城磚縫隙,青灰的勾縫劑簌簌而落。他屈指叩擊磚麵,三輕一重的回響驚起棲在箭樓的寒鴉。
    "《築城法式》載女牆用磚當以三合土勾縫,"林清芷廣袖掃開積雪,露出磚縫中暗紅的顆粒,"這赤砂產自西山鐵礦,遇潮則鏽,三年便能蝕穿牆基。"她突然拔簪刺入磚縫,帶出的碎渣在晨光中泛著金屬光澤。
    李策帶人撬開鬆動城磚,磚後暗格裏整排弩機支架泛著桐油味。淩風撫過支架底部的楔形卡槽:"五軍營的破城弩支架,本該在薊州邊關——"他猛然揮劍劈向磚牆,裂縫中滾出裹著油布的賬冊,頁邊沾著長蘆鹽場特有的海藻腥氣。
    二、鹽車迷蹤
    通州官道上的車轍印深得反常,林清芷蹲身丈量輪距:"載重超八百斤,說是運鹽車,倒比兵部的炮車還沉。"她指尖抹過車轍邊的褐色結晶,突然將水囊傾倒在凍土上。融化的雪水裹著晶粒泛起泡沫,騰起的白煙中飄出硝石特有的刺鼻味。
    淩風踹開路邊覆雪的草垛,二十口貼著"賑災"封條的樟木箱赫然在目。劈開箱鎖,裹著油布的鑄鐵炮管泛著冷光,管身陰刻的"弘治十八年工部監造"字樣被新銼的劃痕覆蓋。"好個移花接木,"他劍尖挑起半片未銼淨的銘牌,"把報廢的火炮重鑄,倒是給兵部省了回爐的柴火錢。"
    押運官突然暴起,袖中短弩直射林清芷後心。淩風反手擲出劍鞘,弩箭釘入鞘身時突然爆燃,火星引燃草垛,火光中映出車轅處新漆掩蓋的鷹徽——五軍營戰車的標記。
    三、水門詭跡
    金水門閘口的鐵索泛著腥鏽,林清芷將銅錢投入漩渦。錢幣立著沉底又浮起,她突然拽住絞盤鐵鏈:"水下有鐵網!"李策帶水鬼潛入,撈起的不是漁網,而是成排倒刺向上的狼牙拍。
    "這是守城用的拒馬,"淩風撫過鐵刺上的新鮮劃痕,"本該在宣府軍械庫。"他劍鞘猛擊閘槽,震落的冰碴裏混著靛藍色漆皮——與通州沉船上發現的淬火渣顏色一致。
    暗渠深處傳來機括響動,林清芷突然按住岩壁:"水流快了五成,上遊有人在改道!"話音未落,裹著冰塊的湍流衝開閘板,水中浮起成捆的浸油麻繩,每根繩頭都係著遼東精炭刻成的引信。
    四、燈影算籌
    戶部廨房內,林清芷將十二架算盤拚作星鬥陣。指尖撥動間,檀木珠子在青磚地上滾出詭異的軌跡:"臘月漕糧損耗比往年多出兩成,恰與工部采買赤砂的斤兩相當。"她突然扯斷串珠紅線,滾落的算珠在牆根拚出"廣渠門"字樣。
    淩風劈開博古架後的夾層,整箱貼著"歲修"封條的火藥引信泛著潮氣。他撚起引信浸入茶湯,紙麵暈染出工部特有的菱花紋路:"用《九章算術》做火藥配比,傅友德倒是物盡其用。"
    窗外忽傳梆子響,二十支火箭破空而至。林清芷甩開賬冊擋箭,燃燒的冊頁夾層中飄出半張鹽引——蓋的竟是五軍都督府的虎頭印。
    五、雪夜擒凶
    子時的廣安門箭樓積雪過膝,淩風踏過女牆陰影,靴底觸到機關石板。林清芷耳貼石壁,聽著齒輪咬合聲:"坎位鎖眼需左旋七分,震位有暗弩機關。"
    暗門開啟的刹那,成排弩機泛著幽光。淩風甩出披風卷住首輪箭雨,林清芷趁機將藥粉撒向火把。綠焰騰起時,她拽著淩風滾入側道:"火藥摻了白磷,遇熱即爆!"
    爆炸氣浪掀翻弩陣,煙塵中浮現整箱鑲金邊的軍械圖。淩風劈開銅鎖,圖紙記載著九門戍衛的輪值漏洞,朱砂批注的進攻路線竟與更夫巡夜的梆子聲契合。
    瓦礫堆裏傳來鐵鏈響動,二十名死士結成刀陣。林清芷解下腰間玉帶,暗藏的銅錢如流星疾射,每一枚都精準打在鐵索節點。淩風劍光過處,挑落的蒙麵布下露出京營把總的臉——其耳後刺著天師道的蓮花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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