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通常狀態下的北海龍王，柳寧雪倒不會這般驚訝和緊張。
    隻是今日見識過那些遠超常理的龍人怪物後，柳寧雪有理由懷疑北海龍王的實力定然也已是暴增數倍，不可大意！
    但她來不及再出言提醒霧蟾不要和北海龍王單打獨鬥。
    很快，用火焰蜘蛛網兜住滄浪和馨兒上升的霧蟾便撞上了這北海龍王。
    隻見那北海龍王敖順頭戴寒鐵冠冕、身披玄冰鱗甲、腰配風雪令牌，幽藍冷光自他體內四射而開，將方圓數十丈內的海水都映得凜冽徹骨。
    這正是：
    霜晶龍角結冰淩，
    兩目如夜泛寒星。
    瞳孔深邃漩渦雪，
    龍須銀華百川冰。
    ……
    霧蟾主要目的是帶著馨兒先行脫險，因此，即便北海龍王看上去絕非等閑，她也不打算退後了。
    她當機立斷將火蜘蛛網拋給了下方的柳寧雪，旋即在海底化作一道紫色閃電攻向北海龍王！
    化作閃電以後，霧蟾的速度也是陡增數倍！甚至快過水底的魚龍鮫人！奈何這狀態沒辦法帶人一起行動，所以適才霧蟾並未行此電光遁術。
    說是遲，那時快，一個眨眼，霧蟾就閃到了北海龍王三丈之前。
    可到了這個位置後，霧蟾的化電穿行便再也無法向前邁進一步了。
    因為北海龍王功力深厚，他周身三丈內的海水已自動凝成冰晶護罩，尋常水族隻要靠近便會迅速凍僵，也虧得是霧蟾已有一界之主的神通，否則難保不被北海龍王的護體寒氣凍成冰雕！
    而那北海龍王眼見霧蟾攻到身前，雙目閃爍起了幽藍之光，右手朝著霧蟾一爪揮了過去，爪風所過之處，十數丈的深海之水化作玄冰，一直延伸至對麵的珊瑚峭壁，頃刻間便堵住了眾人一半的退路！
    霧蟾眼明手快，及時以電光遁術避開這凶猛一擊，再攻北海龍王。
    這一次，霧蟾將身體化作堅硬岩石，試圖憑借土克水的特性硬生生破開北海龍王的防護，隻聽得喀拉一聲，霧蟾與北海龍王的護體玄冰相撞，卻被玄冰倒撞出三丈來遠，而北海龍王則仍是紋絲不動，隻是護體玄冰被撞出一個丈餘大小的裂縫罷了。
    並且，隨著他周身寒氣不斷運轉，這裂縫也很快得以修複。
    兩個回合下來，霧蟾明白了她和北海龍王的差距，其餘各人也明白了她和北海龍王的差距。
    這時，柳寧雪也總算遊到霧蟾身旁，拉住霧蟾，將蜘蛛火網交到她手上道：“霧蟾阿姨，你不是他的對手。”
    的確，此時的霧蟾雖集五毒長老的靈力於一體，能與陰山姥姥、萬輝聖君、九尾天狐等妖界頂尖人物分庭抗禮了，但那畢竟也隻是些人間的頂尖人物。
    論及海界頂尖人物，仍以四海龍王為翹楚。
    眼前這北海龍王，對付三個霧蟾恐怕都綽綽有餘了，當得起他四海龍王的威名。
    霧蟾雖對北海龍王的實力並不那麽驚訝，可接下來，柳寧雪說出來的話卻讓她不得不驚訝。
    隻聽柳寧雪道：“方才我仔細觀察了，這人並不是四叔公。”
    從剛才到現在，柳寧雪一直都咬定這人是北海龍王，為什麽她自己又親口推翻了？
    霧蟾即便沒和四海龍王打過多少交道，卻也聽說過北海龍王敖順的一些世傳名聲：敖順掌朔風凜冬、司寒冰刑罰，平日裏固然冷峻寡言，但極重信諾、性情溫和，與他現在身上散發出凶戾氣息可謂大相徑庭。
    柳寧雪趁著大家會合的當口，以水下傳音術對眾人道：“他不但性情和四叔公完全不同，靈氣裏也夾雜著一些超脫六界之外的氣息。”
    “隻是方才隔得遠，察覺不出罷了。”
    牛聖嬰本想多句嘴，說北海龍王或許是被暗天教洗腦了，所以才會這樣，但他轉念一想，柳寧雪的判斷從來都是有依據的，或許眼下這人真就不是北海龍王。
    ……無論哪種可能，麵前的“北海龍王”也已然是友非敵了。
    柳寧雪分析形勢後，對霧蟾道：“霧蟾阿姨，我們三人纏住這廝，你趕緊帶著大師姐往上遊，聯係到先生，方為上策！”
    霧蟾隻是應了一句：“好。”便帶著馨兒和滄浪繞開了“北海龍王”。
    而“北海龍王”還沒來得及對霧蟾出手，就被洪布雨和牛聖嬰這一劍一槍給纏上了，騰不出精力再顧霧蟾。
    本來，柳寧雪的實力也隻是略遜北海龍王，洪布雨猶在其上，再加上牛聖嬰三人合力，即便不是全盛狀態，收拾一個北海龍王亦不在話下。
    隻見得洪布雨的雨落劍法從左側擊潰了“北海龍王”的護體玄冰，牛聖嬰的三昧真火也從右側燒化了“北海龍王”的厚重冰牆，硬生生逼得“北海龍王”雙手齊出，使出龍王真力，方能勉強扛住二人的猛攻！
    柳寧雪旋即施展風雪冰天之術，素袖一揮，便將“北海龍王”冰封在一個三丈大小的冰柩當中，這冰柩不同於“北海龍王”的護體寒冰，乃是龍族仙力禁錮之法，可強行封住龍族靈氣運轉，令其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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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可惜，這一招對身具天外神力的“北海龍王”並無效用，沒過多久，“北海龍王”就從內部將這冰柩震成碎冰，碎冰與海水化作一團，他則繼續與牛聖嬰、洪布雨戰作一團！
    雨、雪、嬰三人組的努力雖不能快速製服“北海龍王”，卻令霧蟾等人得以完全脫困！
    霧蟾繼續以蜘蛛火網縛住滄浪和馨兒向上遊，邊遊邊鼓勵靈力衰弱的馨兒道：“馨兒，堅持住，等你能夠聯係到飛凰公主了，就馬上將她召喚過來。”
    滄浪這時才逐漸意識到，原來孩子們可以聯係到身為六界之主的司徒雲夢。
    “啊？他們還能聯係到飛凰公主啊？”坐在蜘蛛火網裏的滄浪問霧蟾道：“那為何我們非要遊上去才能聯係到？在下麵不能聯係嗎？”
    霧蟾就差沒把“廢話”二字寫在臉上了。
    “滄浪族長。”霧蟾耐心地和滄浪解釋道：“孩子們隻是表麵看起來很稚嫩，但他們並不傻，如果剛才能把飛凰公主喚來，他們早就這麽做了，犯不著和對方拚命……這裏一定有著某種限製感應的法術在幹擾他們。”
    說到這裏，霧蟾又問：“你該不會以為是孩子們頑皮而誤入險境吧？”
    滄浪還真是這麽以為的！
    但話到嘴邊又吞回了肚子。
    “孩子們麵對那個長得像北海龍王的家夥，估計也堅持不了太久。”滄浪提醒霧蟾道：“別忘了長樂苑的胡蜂司儀。”
    的確，雨、雪、嬰三人雖能壓製“北海龍王”，但變數太大，下方的龍怪大軍已經掙破火焰蛛網，立馬便會參與廝殺，屆時三人又要陷入苦戰。
    但更可怕的是，長樂苑胡蜂司儀解放天外神力後的實力乃是霧蟾、滄浪親眼目睹！一個小小的胡蜂精能把實力提升至中等神魔的水平！那麽，暗天教不管是洗腦了北海龍王，還是又變出了一個新的北海龍王，這家夥的潛力會比胡蜂司儀差嗎？！
    ……
    “有什麽辦法加快上遊？！”霧蟾經此提醒，也略顯焦慮了。
    “有。”滄浪道：“方才我情急之下把靈力耗得所剩無幾，所以遊得慢多了，如果你把水土靈力傳給我，讓我恢複狀態，我就……”
    “可以。”霧蟾不等滄浪繼續把話說完，主動牽住他的手，將冰蠍和石蜈蚣的靈力都傳給了他。
    但見藍黃雙色靈光一閃，滄浪便精神大振，如獲新生。
    本來妖類各族，同生共源，有毒沼界之主的鼎力支持，滄浪幹勁十足，迅速變幻成人魚形態突破了火焰蜘蛛網，而後一手拉著馨兒、一手拉著霧蟾，如同一隻離弦之箭帶著二人快速上遊。
    “別管我！”霧蟾大義凜然地道：“快把馨兒先帶上去！”
    “明白。”滄浪說著，顧全大局鬆開了霧蟾的手，將馨兒抱在懷裏，化作一道藍色閃電向著無底海溝的頂端衝去。
    眨眼間他就消失在霧蟾麵前，速度比腳踏風火輪的牛聖嬰還要快上一倍！
    “拜托了，滄浪族長。”霧蟾目送滄浪離去，兀自放心不下孩子們，反而是折返回去希望能保護孩子們周全。
    她很清楚，這場戰鬥，要不然就是請到飛凰公主過來扭轉大局；要不然就是滄浪帶著馨兒逃出生天，而她和孩子們葬身海溝……
    不！如果其他孩子們能活下來，她也願一人舍生取義！
    霧蟾，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拯救孩子們的覺悟！
    正當她趕往雨、雪、嬰三人所在位置時，戰場的形勢也發生了多番變化。
    首先，紅孩兒牛聖嬰也意識到不能拖太久，必須趕在龍人怪物援助“北海龍王”前將其解決掉。
    於是他加快了出招，將一杆火尖槍舞得虎虎生風，配合洪布雨的細雨劍，打得“北海龍王”左支右絀，令其身上很快就中了四五劍、挨了十數槍！
    但“北海龍王”有天外神力護體，隻消得身上暗光一閃，軀幹便即複原如初。
    “小心！”柳寧雪突然出言提醒二人道：“他會四叔公的所有法術和法寶，馬上就要出風雪令冰封十裏了！”
    原來，柳寧雪一麵和這“北海龍王”鬥法，一麵觀察，發現他的路數確實又是北海龍王那一套。
    北海龍王的伴生法寶乃是“風雪令”，令牌一出，北海群妖俯首，風暴隨令而動，倘若是在海裏發動，頃刻間便可冰封方圓十裏，那就極有可能波及到尚在逃離海溝的霧蟾等人！
    柳寧雪熟悉各大龍王習性和手勢，眼見“北海龍王”從腰間拿出那玄冰聖靈，立時便知要糟！
    “聖嬰，隻有你能克製住這招！快用三昧焚輪！”
    “雨哥，洪流斬準備！”
    緊要關頭，柳寧雪充當起了聖嬰童子和布雨童子二人的指揮官，但此時此刻，三人也隻有如此默契配合，方能撲滅“北海龍王”的凶戾氣焰！
    話音剛落，“北海龍王”果然按照柳寧雪餘料的那樣將風雪令放在麵前，朝著雨、雪、嬰三人一口寒氣吹了過去，寒氣內蘊深厚仙力，再經風雪令放大，已成極寒之勢，無物不凍，凜冽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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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聖嬰得柳寧雪提醒，早有準備，迎麵使出了他自司徒雲夢座下領悟出的生平絕技——“三昧焚輪”！
    世人皆知，牛聖嬰身為紅孩兒，三昧真火玩得可謂是爐火純青了，但若論侵襲之強、範圍之廣，尚不及黃風怪的三昧神風。
    而數月前，司徒雲夢教授他“三昧神風”之時，也隻是借著九天玄女送來的天書現學現賣的，畢竟司徒雲夢從前也沒用過三昧神風，隻不過可以吸收她看過的、聽過的、接觸過的任何法術並施展出來。
    法力低微的司徒雲夢隻能吹出一陣香風，但她的手法和咒語卻被牛聖嬰記住了。
    更讓牛聖嬰記住的，是司徒雲夢告誡他的那幾句話：
    “聖嬰，行走六界，遨遊天地，光靠單一屬性的法術是會吃虧的。”
    “如果有天你需要到海底或冰川去救人，那無窮無盡的海水和冰川終會壓製三昧真火，令你失去反敗為勝的手段。”
    “先生教你這個法術，希望有天你能用得著。”
    ……
    ……
    ……
    牛聖嬰還記得司徒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就像他的第二位母親那樣撫摸著自己額頭上的那撮劉海！極盡憐愛。
    但司徒先生並不知道的是，牛聖嬰此後潛心修煉，不但將這三昧神風學會了，更將其與自身的三昧真火融合，終成“三昧焚輪”！
    今日！就到了他當著同門的麵好好施展這招的時候了！
    隻見牛聖嬰將腳底的風火輪踢到身前，兩隻風火輪朝著“北海龍王”刮出烈火雄風，令無數沸騰氣泡向上竄升，而後，牛聖嬰雙手握住火尖槍，令火尖槍在胸前不住旋轉，成為了第三隻大型風火輪！
    緊接著，牛聖嬰朝著這旋轉不止的火尖槍先吐出一口三昧真火、再吹出一股三昧神風，真火與神風在火尖槍處交匯為一，化作一道丈餘粗的三昧烈焰龍卷，正麵對上了“北海龍王”的十裏冰封！
    轟隆隆——！！！
    兩旁珊瑚峭壁劇烈晃動，落下無數碎石泥土，三昧焚輪與北海極寒之氣在無底海溝裏發生了劇烈的對撞！
    一股衝擊氣流震開了深海水壓，震碎了兩側各類珊瑚，震退了下方洶湧而來的龍怪大軍，而後，密集的海水才回流到這方圓百丈的空間裏來！
    看似二人對招是平分秋色，其實牛聖嬰已經大獲全勝，因為三昧焚輪既有三昧真火燃燒不止、難以熄滅的特性，也有三昧神風攻勢迅猛、規範廣闊的優點，不但是破掉了“北海龍王”的冰封寒氣，更是將他渾身都點燃了起來！
    “趁現在！”柳寧雪對洪布雨道：“洪流斬！”
    不錯！
    洪布雨雖從韓夜手裏學了護人之劍，但護人的至高境界正是“圍魏救趙”、“攻敵之必救”，如果能加大殺傷敵人，不過分仁慈，自然更能保護身邊之人。
    所以！洪布雨也已將雨落劍法修煉至它最高的層次——洪流斬！
    但見洪布雨將仙力傾注於細雨劍之上，一瞬間刺出五百劍，五百劍氣如同劍雨朝著“北海龍王”紛紛射去，但很快，這五百劍氣就匯聚成一股兩丈來粗的劍氣，如百川匯海、如雨落洪流，正是洪布雨的絕技——洪流斬！！
    劍氣如白虹貫日銳不可當！正中“北海龍王”！
    頃刻間便將這“北海龍王”斬成無數碎片，令其在方圓五丈之內散作如同墨汁一般的萬千殘骸！
    縱然是北海龍王這樣的仙官，前遭三昧焚輪侵蝕，後受洪流劍氣怒斬，那也注定是碎屍萬段！
    眼見“北海龍王”被消滅，牛聖嬰鬆了口氣，道：“呼！暗天教這幫家夥真難對付，搞得我都有些想娘親了。”
    柳寧雪淡然一笑，道：“難道不想先生？”
    確實，雨、雪、嬰三人都很想念司徒先生了，假使司徒先生在此，她愛徒心切，哪輪到三人如此辛苦？
    三人維持了千百年的小孩模樣，為的不就是永遠享受母愛、有個精神依靠嗎？
    牛聖嬰卻道：“不想。現在的先生，一個照麵就能把這幫家夥解決掉，反而無趣了。”
    洪布雨和柳寧雪聞言皆笑。
    但笑容並未持續多久，下方被衝擊氣流震退的龍怪大軍又鍥而不舍地追殺了過來。
    更令人感到驚愕的是，“北海龍王”的殘骸，那一大股本已四麵散開的“墨汁”，現今卻又聚攏過來，匯集於三人上方十丈高處，凝成了他全新的模樣！
    隻見這“北海龍王”長出了三個頭，中間一個龍頭仍是北海龍王的相貌，左邊的龍頭卻生出暗光電角，右邊的龍頭則變成蒼髯白須，他身披暗天法袍、頭戴三重冠冕，更多的天外靈氣自他體內迸發，將百丈內的海水都變得渾濁不堪！
    柳寧雪凝視此人，對牛聖嬰和洪布雨道：“他果然不是四叔公。”
    說著，她指著這三個頭的怪物篤定地道：“他就是我四叔公的死對頭，北海蛟龍穀的三首蛟龍！”
    “三首蛟龍？”牛聖嬰和洪布雨各自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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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這三首蛟龍，他本是一隻上古時期就存活下來的惡蛟，一直在北海區域興風作浪、吃人為生，直到敖順受天帝之命前去降伏，二龍才在北海之上惡鬥了一場。
    二龍法力本在伯仲之間，這一鬥便持續了足足六日，直把北海鬥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鬥到終年積雪、冰川茫茫，終在八百回合之後，敖順擊敗了三首蛟龍，並用他的四隻爪子牢牢將三首蛟龍摁在冰山上！
    敖順本想押送三首蛟龍向天帝複命，卻不慎被狡猾的三首蛟龍逃脫，逃到了蛟龍穀，此地冰天雪地、狂風陣陣，蛟龍數目亦有數百，三首蛟龍一旦進入、混跡其中，敖順便再難尋得其蹤跡。
    後來天帝念在敖順守護北海蒼生有功，特將敖順與其餘三位三兄弟一同封為四海龍王，自那之後，敖順就專注於鎮守北海了，沒再去蛟龍穀找過這個惡妖。
    當然，這惡妖也不會傻到去北海龍宮尋敖順的晦氣，隻在蛟龍穀占穀為王，一直持續到今日。
    沒想到暗天教竟將此妖招至麾下了！
    那麽，以他不弱於北海龍王的實力，一旦獲得天外神力，自然比單個龍王要強！
    至少在柳寧雪目前看來，三首蛟龍解放天外神力後，已擁有足以抗衡北海龍王、南海龍王和西海龍王三大龍王的力量了！
    隻是柳寧雪還想不明白，為何方才的三首蛟龍擁有和北海龍王一樣的外貌、一樣的招式、一樣的氣息……
    莫非說……
    三首蛟龍做了暗天教走狗後，剝奪了四叔公的一切？！
    四叔公已經命喪黃泉了？！
    柳寧雪不敢細想，情勢也已容不得她再細想，三首蛟龍一旦解放出全身的靈力，四周的海水便如同墨水般翻湧不止，令周遭環境變得愈加晦暗！
    在這漆黑一片的深海中，三首蛟龍的三顆頭忽而仰天長嘯，使原本寂靜可怖的無底海溝也劇烈地戰栗起來。
    腳下的龍怪大軍仿佛是聽到了他的號令，加快行進速度，組成一股幽暗旋風衝了上來，眨眼間就將三人重重包圍在內！
    三首蛟龍抬起一隻爪子，似乎是示意龍怪大軍按兵不動、圍而不攻，他要親自會一會雨、雪、嬰三人。
    下一刻，三首蛟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雨、雪、嬰三人攻來。
    他的一對龍爪不但是舞得密不透風、引得無底海溝暗流狂湧，他的三隻龍首更是令雨、雪、嬰三人吃盡了苦頭！
    中間的龍首能吐出北冥寒氣，克製牛聖嬰的三昧真火；
    左邊的龍首能射出暗影電光，對抗洪布雨的雨落劍氣；
    右邊的龍首能噴出苦痛旋風，破壞柳寧雪的冰雪仙術！
    因此，隻鬥了不足十個回合，雨、雪、嬰三人就完全落在了下風！
    這還沒算上四麵八方數量已達近千的龍怪大軍！！
    “我在想……我們應該沒必要和他們硬扛了吧？師姐他們應該已經脫離危險了。”牛聖嬰慌慌張張地用火尖槍架擋三首蛟龍的爪擊和北冥寒氣，對其餘二人道：“撤唄？”
    “你說得對。”柳寧雪說著，化作潔白無瑕的十丈真龍，左爪抓住洪布雨，嘴巴叼住牛聖嬰，尾巴一甩，撞開上方封鎖路線的數十隻龍人怪，奪路而去。
    三首蛟龍見三人想要逃走，右爪朝著前方一揮，原本按兵不動的龍怪們便開始了他們聲勢浩大的追殺行動！
    三首蛟龍也化作一條龐大無朋的二十丈巨龍親自跟了過來，他的身軀幾乎占據了海溝一般的寬度，如同一股席天卷地的暗黑龍卷風，隨時便要將真龍形態的柳寧雪吞沒！
    “當心！”洪布雨回頭一望，忽見“龍卷暗風”裏電閃雷鳴，他便知三首蛟龍要朝柳寧雪射出暗影雷電！
    說是遲、那時快，三首蛟龍已經朝柳寧雪的身後噴出惡電，洪布雨硬著頭皮使出洪流斬，試圖擋住這一輪電擊。
    奈何解放天外神力後的三首蛟龍靈力也已淩駕於他之上，暗影雷電不但是劈開了洪布雨的洪流斬，更是正中柳寧雪的尾巴，電得她渾身抽搐、痛苦不堪！
    柳寧雪咬緊龍牙，硬生生將下顎咬出鮮血，這才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被電暈，拖著受傷的身體繼續往上遊！
    但也就是這麽一滯，下方的龍怪大軍就追了上來，他們拿起手裏的三叉戟瘋狂刺擊柳寧雪的龍軀，牛聖嬰和洪布雨雖然努力拚殺與守護，卻抵擋不住這麽多怪物的突襲，柳寧雪很快就鮮血橫流、遍體鱗傷！
    “可惡！小爺和他們拚了！”牛聖嬰大怒，想要出去為雨、雪二人斷後，卻被柳寧雪伸出一隻爪給抓住了。
    “我還能撐一會兒！”盡管柳寧雪雪白的龍軀此刻已是血跡斑斑、體無完膚了，但她努力維持著平穩呼吸，努力助眾人脫離包圍，並鼓勵大家道：“雨哥，聖嬰，我能感覺到，先生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我們每多上升一丈，就多一分活下來的可能……”
    “和他們保持距離，別白白犧牲！”
    牛聖嬰和洪布雨望著柳寧雪被鮮血染紅的身軀，隻覺那就像潔白雪地裏盛放的紅牡丹，但他們選擇聽從柳寧雪的安排，竭盡全力抵擋四周凶猛的龍怪突襲，為此，他二人也逐漸傷痕累累。
    這時，下方的三首蛟龍也追了過來，從他的三個頭裏分別噴出北冥寒氣、暗影電光和黑暗旋風，看上去他打算憑借這一輪攻勢令雨、雪、嬰三人葬身海溝！
    柳寧雪能感覺到，就算洪布雨和牛聖嬰全力協同抵禦，恐怕也接不住這一擊！
    ……最後還是沒能逃過這劫數嗎？
    ……
    ……
    正當柳寧雪陷入絕望之時，整個無底海溝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旁的海底峭壁、珊瑚礁石開始急速分解！如同兩股五顏六色的浩蕩洋流朝著他們頭頂遠方匯聚而去，形成了一個方圓萬丈的五彩漩渦，彷如幻彩之天重構海底世界！
    在那五彩漩渦當中，一個極小的黃白微點在迅速放大，並朝著這邊高速逼近！
    柳寧雪在五彩光芒裏看到了無限希望！
    她知道，司徒先生終究是來了！！
    注釋：
    “焚輪”——熱風暴，熱龍卷風。晉代葛洪的《抱樸子·明本》中曾寫到，“焚輪虹霓寢其祆，頹雲商羊戢其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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