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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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一零三二年,李德明之子李元昊繼夏國公位,他深知宋朝已破幽州,平定遼邦,心裏擔憂起來。他見宋國勢力日益壯大,恐對夏不利,便派大將殷奇討伐中原。
    殷奇瞧不起中原武林,大言不慚的說道:“臣近聞中原良將或疾或逝,武備廢弛,久未修繕。一聞烽煙警起,眾人皆望風而遁,無敢戰者。臣憑平日所學兵法,所練武藝,誓將直搗開封,此行定能一戰功成?。”
    李元昊聞之大悅,即遣殷奇往校場點兵,率軍向河中府進發?。
    果然殷奇威武,剛來到河中就將趙茂斃於城下,宋軍折兵一半。牙將鄧文大慌,稟都監丘謙,說夏軍兵強馬壯,丘謙即刻派他前去東京上書官家。
    宋真宗趙德昌受寇準舉薦金刀楊令公之孫楊宗保前去邊關禦番。
    真宗聞之,即召楊宗保與張藐入殿。詔下,封楊宗保為征西大元帥,張藐副之;又命楊宗峰、楊宗山為正、副先鋒;遣焦讚和孟良之子焦廷貴與孟懷源隨行;發兵五萬,往援河中?。
    張金花此時已過天命之年。楊宗保臨行之時,金花叮囑:“?番人奸詐多變,不遜遼寇,君當審時度勢,靈活調遣,務求全勝而歸。我在家每日為你誦經,願你早日回來。”
    楊宗保道:“賢妻勿念,半年後是我的生辰,那日我必凱旋而歸。”
    半年之後,這日張金花與佘太君在天波府祠堂裏燒香,祈求宗保平安。
    佘太君歎道:“李元昊西麵稱帝,這場宋夏之戰已過半載,沒想到遼軍這隻虎剛走,又來了一匹狼。”
    張金花跪在列祖牌位前不語,隻是低著頭,心中默念。
    佘太君看出張金花的心事,上前道:“金花,宗寶武藝高強,善於用兵,此次征番有楊宗峰、楊宗山二人相助,他一定不會有事。”
    張金花起身說道:“明日是我夫君生辰,往昔之時,他曾許諾與我共慶。不知他能否及時歸來。”
    這時院外有人喊叫,這聲音像是文廣在說話。
    張金花把楊金花叫了進來,問道:“你哥哥在外麵做什麽呢?為何一大早就如此吵鬧。”
    楊金花是張金花的小女兒,比文廣年幼十歲。
    楊金花道:“哥哥一大早就在外麵擺擂,說要挑戰幾位奶奶。娘親你還是去看看吧。”
    佘太君歎道:“沒想到他小時候就喜歡舞槍,如今長大了和他爹一樣,喜歡打架,就不愛讀書。”
    張金花跑了出去,見楊文廣站在台上,而台下站滿了楊府的丫鬟和夥計,便問道:“文廣,你在上麵做什麽呢?”
    楊文廣道:“我爹在外殺敵,我卻不能與他同戰,實在是遺憾。開封已經沒人是我的對手啦,今天我要挑戰幾位奶奶,還請奶奶們多多指教。”
    周雲鏡在一旁說道:“文廣,你的武功練得還不到家,又在這裏顯擺啦?”
    楊文廣道:“我武功不敢說精湛,但我也不是泛泛之輩,不信周奶奶與我過上幾招便知。”
    這時楊排風背著柴在旁路過,張金花道:“你無需和奶奶們過招,若是你能贏了楊排風,我就認你的功夫。”
    楊排風是楊府燒火的丫頭,自幼在楊府長大,她見張金花舉薦她與楊宗保過招,笑道:“姐姐,你又取笑我了,我的功夫哪能和文廣比?”
    張金花道:“不試怎麽知道,你隻管和他比試就行。”
    楊排風跳上了擂,給楊文廣拜拳,說道:“文廣,你可要手下留情啊。”說著拿起了一根燒火棍作武器,要和楊文廣的長槍比試。
    楊文廣嗔道:“排風姐姐,你確定你使這棍子麽?”
    楊排風未等他說完話,就持棍欺上前來,楊文廣斜身出槍,直劈向下,擋住了排風的攻招。楊排風道:“來讓姐姐試試你的功夫。”說著,她又拾起一根木棍,左右交互攻去,楊文廣回道:“姐姐好功夫。”跟著橫槍擋來。
    楊排風不願與他糾纏,卻被楊文廣占得先機,他持槍過去,從頭頂劈了下來,楊排風交叉木棍擋將下來,楊文廣大驚,心道:“怎麽排風姐姐力氣如此之大,僅憑兩隻木棍就擋下我的劈砍。”
    原來楊排風於平日舉鍋造飯之間,練就一手非凡武藝,雙臂之力,猶如猛牛?。楊文廣雖然正值壯年,但平日裏嬌生慣養,自是力氣沒有她大。
    兩人纏鬥了幾十回合,楊文廣轉身向前一戳,使出回馬槍,楊排風斜身一避,槍戳到她手中的木頭,掉落在地上。
    楊文廣把槍一立,說道:“排風姐姐,承讓了。”
    張金花道:“你的排風姐姐可不是承讓麽,要是動真格的,你豈能贏她?”
    楊文廣哼唧道:“有本事再來和我打過,說姐姐讓我,何以為證?”
    見自己兒子執意要比試,張金花即刻跳上了台,說道:“不如為母的和兒比試一番如何?”
    楊文廣道:“我的功夫是母親教的,我可打不過你。”
    張金花大笑道:“哈哈,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不過我和你做個吟詩比武的遊戲,倘若你能於吟詩或比武之中,勝得其一,便算你贏,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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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文廣嗔道:“哎,又是吟詩比武,二十年來我和娘比試贏少輸多,這次怕又是娘贏了。”
    張金花道:“我想此番比試,意在切磋琢磨,共長進益。然若你技藝不精,敗於我手,亦當有所懲戒,故我定下此規,若你落敗,便需勤勉抄寫《論語》全書兩遍吧。”
    楊文廣道:“那怎麽能行,明日父親生日,我還未給他準備禮物呢!”
    張金花拾起長槍,說道:“那你就怪不得別人了。”說著衝向他來。
    張金花曲腰橫掃過去,楊文廣連忙後退數步,見她上盤大開,楊文廣一躍其後,舉槍戳去。而此時張金花似乎已有所防備,隻在槍離她還有一尺之遠的地方,便閃身躲到一旁,回槍向他眉心紮去。
    張金花吟道:“塞下秋來風景異”
    楊文廣的心思全用在接對麵的招數上,卻無心思考詩詞,隻見他往後仰起,用槍側插入地,接一個翻身,躲在一側,吟道:“衡陽雁去無留意。”
    張金花甩出槍來,擊打他的左臂,道:“四麵邊聲連角起。”又連續向前戳了幾下。
    楊文廣吟道:“長煙落日孤城閉。”此時他架槍抵擋了幾下,心裏念叨:“原來娘出的是範師傅的詩,隻要她說出下句,我就能立刻對出來。”
    楊文廣心中大喜,他雙目一聚,連續擺動手腕,將張金花的槍招盡數抵擋下來。他見勢欲豎槍上撩,隻聽張金花又吟道:“危言遷謫向江湖。”
    楊文廣大驚,他準備接那首《漁家傲·秋思》,沒想到張金花換了一首,楊文廣隻得又思索數秒,適才他本想打對麵的上盤,隻是這首《答梅聖俞靈烏賦》叫他分了心,槍過下襠之時卻遲疑了一會兒。
    張金花往下一壓,躍身跳到楊文廣的槍上,槍身被壓彎。楊文廣單手支撐不住,他緊握槍柄,往後撤去,邊撤邊吟:“放意雲山道豈孤。”
    跟著楊文廣使勁往上一抬,張金花正好借力飛到天上,即刻旋動手中的槍從上衝了下來,道:“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楊文廣心頭一震,前二詩乃範公仲淹的佳作,他自是銘記肺腑,熟稔無比。豈料張金花猝然吟出一首《賈生》,此詩他竟未曾深研,頗感陌生。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張金花的槍便已伸到他的眼前,她隻是輕輕一撥,將槍拍到他的胸前,楊文廣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摔在地上。
    張金花搖搖頭,歎了口氣,念道:“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張金花道:“你既沒有對出詩來,比武也輸了。看來你練了那麽久還是沒有長進。”
    楊文廣從地上爬了起來,說道:“娘,你耍賴,每次都是你出題目我來對,要是我出一首詩,你未必能對的出來。”
    張金花道:“是麽?我讀了那麽多年的書,還能被你問住麽?你說來聽聽,看為母的到底會不會。”
    楊文廣想了一會,道:“草深魚躍禾風醉,你能對出下聯麽?”
    張金花心下吃了一驚,問道:“這詩也是你師父教的?”
    楊文廣道:“正是我師父教的,怎麽樣你不會了吧。”
    張金花笑道:“這首我確實沒聽過,那你說說下一句是什麽?”
    楊文廣哈哈一笑,道:“下句是花豔蝶飛春意濃。”
    張金花嗤笑道:“你言此詩非詩,實乃可笑之至。然你所出的詩,我亦不能作答,如此便算作你我平手吧!”
    楊文廣高興著說道:“那...我不用抄《論語》了麽?”
    張金花道:“暫且饒你,不過若你明日不好好給你爹預備壽辰,就罰你抄十遍。”
    楊文廣一下子跳下了台子,高興地喊道:“知道了娘。”說後一溜煙跑了。
    周雲鏡道:“文廣精力旺盛,令人羨慕不已。”
    張金花歎道:“我兒已至弱冠之年,仍孺子之態,終日依戀母側,呼娘不止,實應尋一職,令其擔當,以成其器?。”
    翌日一辰,天波府內眾人忙碌,張燈結彩,楊府大堂內,楊家媳婦兒都穿著紅裝,如待嫁一般。佘太君坐在正堂,右手扶著蛇杖,麵帶微笑。
    而王蘭英為要給楊宗保祝壽,也從三關趕了回來。
    而此時張金花卻駐足在院內,不停向府外張望。
    佘太君向堂內眾人詢問:“誰知道我孫兒宗保已到何方?”
    大堂內人人麵麵相覷,無人作答,楊文廣上前給佘太君鞠了一躬,說道:“我爹怕是已快到府外,我這就和娘一起去迎他。”
    果然府外有人聚集,佘太君和董月娥、馬賽英及其他幾人大喜,即刻出門迎接。
    隻見焦廷貴、孟懷源兩名大將匆忙趕來。佘太君不見楊宗保,預感不妙,跟著上前問道:“出了什麽事情,我孫兒去了哪裏?”
    焦廷貴哭著說道:“?楊元帥和兩位楊將軍被困金山籠,探路西嶺,他們中了夏人的埋伏,中箭殞命,現邊關告急,我二人特此求援?。”
    張金花一聽此信,隻覺得眼前一黑,立刻暈了過去。佘太君身子一歪,被她身後的王蘭英架住,董月娥幾人將她扶到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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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文廣抓著焦廷貴不放,說道:“這不可能,我爹戰無不勝,那西夏番人豈有如此能耐?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騙我。”
    此時眾楊家女將哭成一片,王蘭英上來把著楊文廣的手,說道:“戰場生死大事豈是兒戲,兩位將軍說你爹已死,那便是了。”
    大堂之內的彩燈和壽食都被取下,換上了素布白燭,廳內一片哭聲,不絕於耳。佘太君緩了好久,哭泣道:“我君令公戰死沙場,我四子戰死金沙灘,沒想到想我五個孫兒,宗英、宗勉征遼而亡,今日宗保、宗峰、宗山又為國捐軀。”
    楊文廣哽咽著問道:“太奶奶,為何我楊家男子都不能善終呀?”
    佘太君起身走到楊文廣身旁,說道:“莫要說此話,楊家男兒為國征戰,死得其所,你將來要死,也定是死在戰場上,方可做我楊家男兒。”
    正當眾人感歎之際,寇準帶著舍人已來到天波府。見官家派人來宣旨,佘太君及一眾楊家人跪在地上。
    寇準宣道:“官家有旨,特封張金花為征西元帥,統率全軍,以伐敵寇;周雲鏡、杜金娥為征西副元帥,輔弼元帥,共謀破敵之策?;楊排風特擢升為先鋒。其餘楊家女將,可隨同出征。”
    張金花接住帥印,道:“我一定不負官家所托,將夏寇逐出河中,以保我大宋之江山?”
    寇準將官旨交給佘太君便離開了天波府。
    佘太君手持官旨,說道:“我楊家男兒的血沒有白流,我一定要為宗保報仇雪恨。”
    這時楊文廣道:“我也要去,我要去為我爹報仇。”
    王蘭英一聽,大怒,說道:“宗保已死,你是我楊家獨苗,若是你再有個三長兩短,我楊家豈不絕後?”
    此話一出,眾楊家女將紛紛附和。
    張金花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昨日才說要給你找個事情做,沒想到今日便有如此重任在你肩上。你去也好,權以此曆練一番吧。”
    這時楊金花也跑來,哭著說道:“我爹死了,我也要去戰場。”
    張金花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兄妹一同上陣,好有個照應,隻是此次西討,凶險萬分,你們臨戰經驗不足,戰場上一定聽從指揮,切記不可盲目行動。”
    兄妹兩人互看了一眼,抱拳齊道:“請娘親放心,我們一定嚴從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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