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聽羅小仙這麽一說，心下便明，此群姑娘與那峨眉派的尼姑一般，皆為奸人所惑。他遂整衣冠，抱拳拱手，朗聲道“諸位姑娘切莫誤會。我乃紅軍第四軍司令徐向前。今率部西進，誌在甘北建立革命根據地，以打通南北通道，取得蘇聯政府援助，同驅倭寇。”
    他目光掃視眾人，見其裝束獨特，續道“姑娘們衣著奇異，料必自南方貴州苗疆而來。徐某雖南征北戰，然非江湖人士，不懂江湖規矩。今日徐某在此，向各位姑娘行一禮，還望姑娘們高抬貴手，容我等借道而過。”
    說罷，他在羅小仙麵前深深一揖。
    羅小仙見徐將軍濃眉大眼，儀態不凡，言語鏗鏘，似無虛偽之態，然疑慮未消，反更添幾分。
    她繼續試探道“倭寇狼子野心，慘無人道，狡詐多端。前些時日，竟將我教內護法擄去，百般淩辱，致其慘死。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定要為她報仇雪恨，豈容你們輕易過去？”
    她嘴角一瞥，將鞭子橫在胸前。縱觀其她的姑娘們亦是擺著架子，劍拔弩張之勢未減。
    徐向前神色肅穆，回道“我等乃華夏之後，豈會是那東瀛倭人？至於擄掠貴教弟子之舉，實乃荒謬至極。依我之見，姑娘或與那峨眉派的靜塵師太一樣，遭奸佞之徒暗中挑撥，被他們蠱惑心智，致生誤會。還望姑娘能以慧眼辨是非，切莫被那等心懷叵測的惡人所利用。”
    羅小仙乍聞靜塵師太之名，麵色驟變。她急忙振臂一揮，麾下五仙教諸弟子皆心領神會，迅速退回陣後。
    羅小仙強定心神，抱拳躬身，以示敬意“徐前輩高義凜然，晚輩深感敬佩。敢問前輩，日寇狼子野心，既已鯨吞華北五省，未知他們是否有繼續西進的打算？”
    徐向前道“日寇雖已肆虐華北，然我軍已橫渡黃河，迫使他們止步晉地險要。目前倭寇多聚於北平四周。據諜報人員多方探查，他們將棄西向之念，轉而向南京方向進攻。”
    謝婉兒壓低聲音，悄聲對羅小仙道“阿姐，我們怕是中了那馬步芳奸賊的詭計了，難不成”
    羅小仙神色凝重，款步至徐向前身前，微微欠身，語氣誠摯且帶著幾分歉意“徐前輩，方才我一時莽撞，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前輩海涵。我五仙教弟子不慎，打傷打死了您麾下諸多英勇戰士，此等罪過，實難饒恕。待此番戰事稍定，我定當親赴前輩麵前，負荊請罪，任憑前輩處置。”
    她即刻轉身，吩咐身旁的弟子取來解藥來，為負傷的戰士解毒。
    徐向前微微一笑“貴州五仙教雖以毒器聞名於世，然我亦有所耳聞，教主羅小仙姑娘時常心懷慈悲，撫恤四周百姓，實乃當代巾幗英雄，令人欽佩。如今我華夏大地內憂外患。正需如五仙教這般心懷正義的名門正派與我攜手，同護家國。我又豈會因誤會而治自己人的罪，反倒漲敵人的威風呢？”
    頓了頓，徐向前又繼續說道“先前我曾有幸偶遇峨眉派靜塵師太，她已向我闡明，近日江湖之中謠言四起，紛擾不斷，定是那青海馬步芳奸賊所為。他妄圖用這借刀殺人之計，挑撥我紅軍與各派的關係，從而阻止我軍西進革命步伐，其心可誅！此等血債，我軍定不會輕易忘卻，必讓他血債血償。”
    聞聽此言，謝婉兒瞬間眉眼彎彎，她興奮地在一旁蹦跳起來，連聲喚道“阿姐，阿姐！你聽到了沒呀，竟還有人誇咱們是名門正派呢！”
    羅小仙佯裝嗔怒，輕斥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家家的，瞎摻和什麽？莫要在此胡鬧，擾了正事。”
    她那語氣中雖帶著幾分責備，卻也隱隱透著一絲寵溺。
    謝婉兒卻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小嘴一撇，反駁道“阿姐不過就比我年長一歲罷了，難道你就不是小孩子啦？而且呀，方才你還說徐前輩長著一副漢奸相呢，這事兒我可得給前輩好好說道說道，可不能讓前輩平白受了這冤屈。”
    羅小仙狠狠地瞪了謝婉兒一眼，嗔道“喲，你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片子，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你若是敢多嘴多舌，小心我回去割了你的舌頭，讓你永遠都說不出話來！”
    謝婉兒俏皮地吐了一口舌頭，扮了個鬼臉，嘻嘻一笑，躲到了隊後。
    羅小仙對徐向前道“前輩明鑒，那馬步芳實乃奸詐險惡之徒。若您仍率部西進，恐將遭其暗算。但前輩放心，我這就帶人找他算賬。還望前輩能折返東歸，勿為此等奸佞所累。”
    徐向前仰天大笑“姑娘拳拳盛意，徐某心領。然革命之途，道阻且長，豈可因一時之艱險而中道而廢呢？若姑娘真有意助我，何不轉而為我牽製馬步芳，使我得以乘隙間道而行。”
    羅小仙道“馬步芳害我教中諸多姐妹性命，此仇不共戴天，我定當竭盡全力與之周旋到底。”
    遂即，羅小仙向徐向前再施一禮，辭別而去。
    自五仙教眾人出城，已逾多日。這日，馬步芳端坐在司令部中，閑適自若，手執紫砂茶壺，徐徐啜飲。忽有探子神色倉皇，疾步入內，急報“將軍，近日探得紅軍行蹤，不知何故，竟兵分兩路。一路掉頭東返；而另一路則繞過涼州，徑向倪家營子方向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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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步芳道“哼，這幫泥腿子究竟在搞何名堂？值此緊要關頭，兵分兩路，豈非自散其力，自掘墳墓嗎？對了，那些五仙教的小娘們可有消息？”
    然探子尚未及開口回報，但聞司令部外一陣喧嘩。俄而，一清脆而淩厲之聲破空而來“馬步芳，速速滾出受死！莫要做那縮頭烏龜！”
    探子麵色驟變，慌忙道“將軍，大事不妙！五仙教已然與那群泥腿子解開誤會。此刻，她們攜怒而來，怕是專為找將軍您算賬來啦！”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馬步芳猛然揮手，重重扇了探子一記耳光，斥道“奶奶個熊！你當老子眼睛瞎了不成？此等明擺之事，何須你來多嘴匯報？”
    跟著，馬步芳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徐步踱至大院之中。方至院中，但見五仙教一眾女子如潮水般洶湧而上，瞬間齊刷刷抽出腰間長鞭，架於馬步芳的脖頸之上。
    馬步芳麵不改色，問道“聞羅教主前日出門殺敵，意氣風發，想必那些日寇已盡敗於教主鞭下。羅教主武功蓋世，鞭法如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令馬某好生欽佩！”
    羅小仙嬌叱道“馬步芳，你少在此裝蒜！快說，你為何四處散播謠言，究竟是何居心？”
    馬步芳嘻笑道“羅教主此言差矣，馬某實非有意散播謠言。隻因前段日子，探子來報，說日寇近日犯甘，經查證之下，才知道那探子情報有誤，竟將紅軍誤作日寇，險些釀成大禍。我得知後，已將那探子就地正法，還請教主息怒，莫要為這事傷了你我兩家的和氣。”
    羅小仙喝道“事到如今，你還敢騙我！快說，我教護法究竟是怎麽死的？你若再敢隱瞞，休怪本教主不客氣！”
    馬步芳故作沉思狀，片晌之後說“若非日寇所為，那便是馬呈看走了眼。此地附近山賊頗多，時常夜間出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依我之見，貴教護法定是遭那山賊的毒手。待些時日，馬某定當親自率軍，蕩平附近山賊，為羅教主出這口惡氣如何？”
    羅小仙猛地啐了一口，罵道“呸！放你媽的狗屁！你當本教主是三歲小孩嗎？你肆意散播謠言，無非是想借刀殺人，利用我等為你尋找寶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今日若不給個說法，休想善罷甘休！”
    隻見馬步芳慢條斯理得說“羅教主天姿國色，容顏絕世，然說話卻如此粗莽無禮，實非淑女所為。馬某於行軍打仗之事，尚可略展韜略；然若論及舞刀弄槍、我實乃外行。如今馬某身居三軍司令要職，兼青海副主席，可謂位高權重，然當下卻四麵楚歌。在此關頭，馬某自當以大局為重，保境安民，又豈會不惜得罪整個江湖，去尋那於我毫無用處的武功秘籍呢？羅教主此番興師問罪，真是冤枉我了。”
    羅小仙叱道“休要在此巧言令色，廢話少說，受死吧！”
    她柳眉一挑，神色決然，猛地一揮手，霎時，從暗處躍出幾十名五仙教弟子，她們手持長鞭，向馬步芳等人攻去。
    然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聞一聲男子厲喝“誰都不許動！”
    緊接著，但見馬呈大步流星自院外趕來，身後跟著幾百名軍士，他們迅速將五仙教弟子團團圍住。隻聽一陣‘哢嚓哢嚓’聲，眾軍士齊刷刷舉起手中步槍，齊齊瞄向羅小仙及眾五仙教弟子。
    謝婉兒見狀，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地躲在羅小仙身旁，雙手緊緊揪住她的衣角“阿阿姐，他們手中有槍”
    馬步芳道“羅教主，馬某死不足惜，然若我這幫兄弟舉槍齊發，縱使貴教諸位身懷絕技、亦難逃這槍林彈雨。五仙教百餘性命僅換馬某一人，豈非大大的不劃算嗎？”
    羅小仙叱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今日之事，本教主記下了。他日若有時機，定當尋你清算此賬，以雪今日之恥！我們走”她纖手一揮，率眾弟子轉身欲行。
    馬步芳道“既如此，羅教主慢走，馬某便不遠送了。”
    此時，軍士自兩旁分開，讓出一條通路。羅小仙冷冷瞥了馬步芳一眼，嬌叱一聲，率一眾弟子自中間穿出，徑自撤出院去。
    待羅小仙等人去遠，馬呈走至馬步芳身前，悄聲問道“大哥，適才我等占據上風，何不趁勢將那群小娘們盡數擒下，分與兄弟們享用一番？就這麽叫她們走了，著實可惜啊！”
    馬步芳麵色驟變，猛地揮手，‘啪’的一聲，重重給了馬呈一記耳光，厲聲道“他奶奶個熊！你奸了一個護法尚不知足，竟還想玩她們教主嗎？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辦得如何了？”
    馬呈捂著臉，連忙回道“辦好了辦好了。”他指著院外“他在外麵候著呢。”
    馬步芳整了整衣領，道“還不快有請？”
    馬呈連忙行了一個軍禮，匆匆跑出院，去迎那人了。
    數日之後，於宮莊葵花堂內，張全德端坐於紫檀雕花椅上，手持一封密信，麵色陰沉似水。他猛然抬手，重重拍在身旁的木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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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全德怒道“真是豈有此理！”
    張畢德見父親暴怒，忙躬身問道“爹，不知這信中所言何事，竟令爹爹如此震怒？”
    張全德道“馬步芳為尋寶典，竟不惜散播謠言，如今峨眉派與五仙教皆被其惑，與之結怨，此賊心機深沉，手段狠辣，實乃一大禍害！”他邊說邊將手中密信撕得粉碎。
    張畢德問道“馬步芳割據青海，麾下兵馬眾多，勢力龐大，若峨眉派與五仙教能聯手將其遏製，於我宮莊而言，豈非大大有利嗎？”
    張全德直搖頭“峨眉派與五仙教皆已抵達甘肅，唯我宮莊按兵不動，外人豈不懷疑我宮莊與馬步芳暗中勾結嗎？這人不愧是軍人出身，此招瞞天過海、借刀殺人，用的極為巧妙。”
    張畢德問道“兒聞前時馬步芳派人掘了武昌的董先墓，可有其事？”
    張全德冷哼一聲“馬步芳雖踞一方，然終究非江湖中人。他竟執意於盜墓尋寶之事，足見其野心勃勃，怕是非止於疆場之上。不過當年孫文革命，三大門派亦曾遍掘古墓，終無所獲。這小小的孫殿英又能找到什麽？”
    張畢德微微頷首“爹爹所見極是，那孫殿英確實徒勞無功。然馬步芳勢力龐大，若其先於我等尋得寶典，其勢愈張，怕是難以駕馭。若留此人在側，恐成後患無窮。”
    正言間，忽聞屋外腳步聲急，十六葵匆匆而來，正欲稟報，卻見張畢德亦在室內，她麵露難色，支支吾吾，不肯直言。張全德見狀，心中已明幾分，乃轉頭對張畢德說道“畢兒，你且去尋思堂一探，那醜女臨產之期已近，不知魏大夫可曾斷出男女？”
    張畢德躬身而禮“兒謹遵爹爹之命。”他徐徐轉身，意欲離去。然行至門旁，忽而腳步微頓，眸光輕轉，悄然瞟了十六葵一眼。
    張畢德不知十六葵究竟所為何事，竟需如此隱秘？他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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