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殿？"我盯著赤鬆子留下的紙條，喉嚨發緊，"這玩笑開大了吧？"
    小倩靠在我肩上，呼吸微弱："公子...我們真的要去嗎？"
    竹林裏的霧氣越來越濃，遠處搜救隊的呼喊聲時遠時近。我低頭看著小倩手腕上那條幾乎透明的絲帶，咬了咬牙："去！但不是現在。"
    扶著小倩穿過竹林，我們在山腳找到一間廢棄的土地廟。廟門歪斜，屋頂漏風，但至少能暫時躲避追捕。
    "先休息一下。"我脫下外套鋪在角落的草堆上，"我去找點吃的。"
    小倩拉住我的袖子："別走...我怕..."
    她眼中閃爍的不安讓我心頭一軟。自從認識以來，小倩總是表現得古靈精怪、無所畏懼，現在這副模樣讓我意識到——她真的害怕了。
    "好，我不走。"我坐回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告訴我，閻羅殿到底是什麽地方？"
    小倩深吸一口氣："是...陰司最高審判之所，十殿閻羅坐鎮之處。凡人進去，輕則折壽，重則..."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那個孟婆為什麽追我們？"
    "孟婆大人掌管輪回轉世，所有鬼魂投胎前都要喝她的湯忘記前世。"小倩絞著手指，"我...我當初是逃出來的..."
    我瞪大眼睛："逃？"
    "嗯。"她聲音越來越小，"閻王判我入寒冰地獄千年，我...我趁鬼差不注意..."
    我倒吸一口涼氣——敢情我女朋友是個越獄的"逃犯"？！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當初為什麽被判刑？"
    小倩眼神閃爍："因為...私放亡魂..."
    "那個亡魂是誰？"
    她咬著嘴唇不說話，手腕上的絲帶突然微微發燙。我正要追問，廟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有人來了！"我立刻捂住小倩的嘴，拉著她躲到神像後麵。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在這兒。"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小倩卻突然瞪大眼睛，輕輕"咦"了一聲。
    "是...白無常大人？"她小聲問。
    外麵的人笑了："小倩丫頭，記性不錯啊。"
    小倩拉著我站起來，隻見廟中央站著一個穿白衣、戴高帽的瘦高男子，慘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最顯眼的是他吐出的血紅長舌。
    "白...白無常？"我腿一軟，這不就是民間傳說裏的勾魂使者嗎！
    白無常打量著我："你就是歡喜？膽子不小啊，敢拐帶地府逃犯。"
    "我沒有拐帶！"我下意識把小倩護在身後，"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白無常的長舌抖了抖，似乎在笑："有意思。"他從袖中掏出一塊黑色令牌，"拿著這個，子時到城西老槐樹下，有人會帶你們去閻羅殿。"
    我警惕地沒接："為什麽幫我們？"
    "誰說我在幫你們？"白無常把令牌扔在地上，"孟婆大人設了局等你們，我隻是...想讓戲更好看些。"說完，他的身影漸漸變淡，最後消失不見。
    小倩撿起令牌，臉色煞白："是...引魂令。"
    "什麽意思？"
    "持此令者，可入地府一遊..."她聲音發抖，"但能不能回來，就..."
    我摟住她的肩膀："別怕，我們一起去。"
    夜幕降臨，我們悄悄摸到城西。那棵老槐樹足有三人合抱粗，樹幹上刻滿了古怪的符文。子時剛到，樹根處突然裂開一個黑洞，一個佝僂的老頭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令牌。"他伸出手，聲音像是砂紙摩擦。
    小倩遞上令牌，老頭檢查後點點頭："跟我來。"
    黑洞裏是一條向下的石階，潮濕陰冷，壁上掛著幽幽的綠色鬼火。越往下走，空氣越冷，隱約能聽到淒厲的哭嚎聲。
    "這是...黃泉路？"我小聲問。
    老頭沒回答，倒是小倩點點頭："黃泉支路，直通閻羅殿後門。"
    走了約莫半小時，前方出現一座巨大的黑色宮殿，門口站著兩排青麵獠牙的鬼差。老頭示意我們躲在一旁："等換崗時溜進去。"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小倩卻顯得異常鎮定。她湊到我耳邊："閻羅殿分十殿，前任月老應該被關在第五殿的"思過牢"。"
    "你怎麽知道？"
    "我...以前在這兒當過差。"她眼神閃爍。
    沒等我追問，鬼差們開始換崗了。老頭做了個手勢，我們趁機溜進側門。殿內比外麵更陰森，牆壁上掛滿了刑具，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跟著老頭七拐八繞，終於來到一個標著"五"字的鐵門前。老頭掏出鑰匙："一刻鍾後我來接你們，過時不候。"
    門開後，裏麵是一間圓形石室，中央有個鐵籠，籠中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手腳都被鎖鏈捆著。
    "月老大人！"小倩驚呼。
    老者抬起頭，露出一張慈祥的臉："小倩？你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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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來救您！"小倩衝到籠前，"請告訴我們怎麽修複時空裂縫！"
    月老搖搖頭："傻孩子，你們不該來這兒。"他看向我，"你就是她當年放走的那個書生轉世？"
    我愣住了："什麽？"
    月老歎了口氣："千年前，你本應命絕於江中，是小倩私自放你魂魄轉世，因此被判寒冰地獄之刑。"
    我震驚地看向小倩："所以你是因為我才..."
    小倩低著頭不說話，手腕上的絲帶突然發出微光。月老看到後眼睛一亮："原來如此！閻王竟給了你"姻緣鎖"！"
    "這是什麽意思？"我急切地問。
    "此物既是枷鎖也是紅線。"月老解釋道，"閻王當年判刑後，又私下給了小倩這條絲帶，許諾若千年後你們能再續前緣，便免她刑罰。"
    我腦子嗡嗡作響——所以這一切都是閻王安排的？
    "沒時間了！"月老突然緊張起來，"孟婆馬上會發現你們！要修複裂縫，必須找到"三生石"的碎片！"
    "碎片在哪？"我追問。
    "在..."月老話未說完，鐵門突然被撞開！
    一個穿黑袍的女人飄了進來，麵容姣好卻冷若冰霜，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孟婆大人..."小倩渾身發抖。
    孟婆冷笑："小倩，你膽子不小，敢回地府劫獄？"她看向我，"還有你，凡人擅闖閻羅殿，該當何罪？"
    我擋在小倩前麵："是我們自己要來的，與月老無關！"
    孟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有意思。"她突然將湯碗擲向月老，"喝了它！"
    湯水穿過鐵欄，眼看就要潑到月老臉上！小倩猛地撲過去，手腕上的絲帶突然迸發出刺目金光，將湯水蒸發殆盡！
    "你！"孟婆大怒，"敢反抗我？"
    她袖中飛出一條黑色鎖鏈，直取小倩咽喉！我本能地撲上去，鎖鏈卻突然停在半空。
    "夠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所有人同時轉頭，隻見一個身穿龍袍、頭戴冕旒的高大男子站在那裏，不怒自威。
    "閻...閻王大人！"小倩直接跪下了。
    我也腿一軟，但強撐著沒跪——這閻王怎麽長得這麽像我大學導師？！
    閻王走到我麵前，仔細打量著我："千年過去，你還是這副倔脾氣。"
    "您...認識我？"我小心翼翼地問。
    閻王沒回答，而是轉向小倩："小倩，你可知罪？"
    小倩伏在地上發抖："屬下知罪...但求閻王放過歡喜公子..."
    "起來吧。"閻王突然笑了，"我何時說過要治你們的罪？"
    我們都愣住了。閻王揮揮手，月老牢籠的鎖鏈應聲而斷："遊戲該結束了。"
    "遊戲？"我和小倩異口同聲。
    閻王點點頭："千年前我判小倩寒冰地獄，又私下給她姻緣鎖，就是想看看你們能否再續前緣。"他指了指我，"而你，當年為救落水的她不惜性命，這份情義值得一個機會。"
    我腦子徹底亂了："等等...所以這一切都是您安排的？包括時空裂縫？"
    閻王搖頭："裂縫是個意外。你們觸動三生石導致兩界屏障鬆動，這倒不在我計劃中。"
    孟婆不甘心地插嘴："大人，他們私闖閻羅殿..."
    "是我讓白無常給的引魂令。"閻王淡淡地說。
    孟婆頓時語塞。閻王又看向月老："師兄，委屈你了。"
    師兄？！我和小倩瞪大眼睛。月老苦笑著站起來："為了這對小冤家，我裝囚犯容易嗎？"
    閻王解釋道："前任月老是我師兄，因私自牽紅線被天庭責罰，我將他"囚禁"實為保護。"
    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消化不過來。小倩卻敏銳地抓住重點："那裂縫怎麽辦？"
    閻王表情嚴肅起來："這正是問題所在。你們必須在七日內找到三生石碎片穩固兩界，否則..."
    "否則會怎樣？"我追問。
    "否則陰陽永隔，你們一個留在陽間，一個回到陰間，永世不得相見。"
    小倩臉色煞白，我立刻握住她的手："我們去哪裏找碎片？"
    閻王看向月老，後者從袖中取出半塊玉佩："這是三生石的碎片所化，另一半在陽間某處。當兩塊靠近時會相互感應。"
    我接過玉佩，觸手冰涼："有更具體的線索嗎？"
    月老搖頭："天機不可泄露太多。記住，你們隻有七日。"
    閻王補充道："還有，時空裂縫已經開始影響陽間，近日會出現大量"撞鬼"事件，必須盡快解決。"
    孟婆突然陰測測地說："就算找到碎片，要修複裂縫也需要付出代價。"
    "什麽代價？"我和小倩同時問。
    閻王和月老對視一眼，都沒說話。最後是閻王歎了口氣："到時你們自會知道。"
    他揮了揮袖子："回去吧，記住，七日為限。"
    一陣天旋地轉後，我們發現自己站在城西的老槐樹下，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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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倩檢查著手腕上的絲帶，發現顏色恢複了不少："公子...我們真的見到閻王了？"
    我捏了捏口袋裏的半塊玉佩，確認不是做夢："不僅見了，還接了個限時任務..."
    回到臨時租住的旅館，我立刻打開電腦搜索最近的靈異事件。果然，各大論壇都被"撞鬼"帖子刷屏了：
    "昨晚看到已故的奶奶在客廳喝茶！"
    "地鐵上有個沒腳的女人！"
    "我家貓對著空氣炸毛一整天了！"
    最可怕的一條新聞是某醫院太平間多具屍體"失蹤"，監控顯示他們自己走出去的！
    "情況比想象的嚴重啊..."我揉著太陽穴。
    小倩靠在我肩上："公子，我們該從哪裏找起？"
    我掏出玉佩仔細端詳，發現內側刻著一個模糊的圖案，像是...一座塔？
    "你看這個，"我指著圖案，"像不像電視塔？"
    小倩眯著眼看："是有些像...但全國那麽多電視塔..."
    "等等！"我突然想到什麽，翻出手機相冊，"你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去的那座觀光塔嗎？塔頂的裝飾圖案和這個很像！"
    小倩眼睛一亮："真的！"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前往市中心的那座觀光塔。塔高468米，是城裏的地標建築。
    排隊買票時，我注意到周圍有不少人神色異常，有的對著空氣說話，有的突然尖叫逃跑。一個小孩指著小倩大喊："媽媽！那個姐姐沒有影子！"
    我趕緊摟住小倩，用身體擋住陽光投下的影子空缺。幸好小孩的媽媽以為他在胡鬧，訓斥了幾句就帶走了。
    "情況越來越糟了..."小倩憂心忡忡。
    電梯直達頂層觀景台。我掏出玉佩，發現它正在微微發熱，內側的圖案發出淡淡的光芒。
    "有反應了！"我興奮地說，"碎片應該就在這裏！"
    我們在觀景台轉了一圈，玉佩的反應時強時弱，最後停在一麵裝飾牆前達到最強——牆上的金屬浮雕正是和玉佩上一模一樣的圖案！
    "就在牆後麵！"我敲了敲牆麵，傳來空心的回聲。
    問題是，怎麽打開？我們研究了半天也沒找到機關。這時，玉佩突然從小倩手中飛起，貼在浮雕中央的一個凹槽處——嚴絲合縫！
    牆麵無聲地滑開，露出一個小暗格，裏麵靜靜躺著半塊和我們手中一模一樣的玉佩！
    "找到了！"小倩剛要伸手去拿，暗格裏突然射出一道黑光，將她擊退數步！
    "小倩！"我扶住她，警惕地看著暗格。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暗格中傳出："擅取三生石者，死！"
    黑光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手持長戟指向我們："滾！"
    小倩手腕上的絲帶突然自動解開，化作一條金光閃閃的鎖鏈纏住黑影："公子！快拿碎片！"
    我趁機衝上前，一把抓住暗格中的半塊玉佩。就在兩半玉佩相觸的瞬間，整個觀景台劇烈震動起來！
    "怎麽回事？！"我踉蹌著扶住牆壁。
    小倩臉色大變："不好！有人在強行打開陰陽通道！"
    窗外，天空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黑色縫隙，無數黑影從中湧出！更可怕的是，我手中的兩半玉佩開始不受控製地互相排斥，似乎有某種力量在阻止它們合二為一！
    "公子！"小倩抓住我的手，"有人在阻止我們修複裂縫！"
    "是誰？"
    她還沒回答，觀景台的地板突然塌陷，我們雙雙墜落下去！在下墜的過程中，我死死抱住小倩，兩半玉佩夾在我們胸口之間，發出刺眼的光芒...
    最後一刻，我聽到小倩在我耳邊說："公子...修複裂縫的代價是...我們中必須有一個永遠留在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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