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公子！公子！"福伯的聲音透著驚慌，"大事不好了！"
    我猛地坐起，牽動了左臂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身旁的林詩音也被驚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怎麽了？"我朝門外喊道。
    "武林盟的人把李園圍了！說...說若公子不去武林大會，就要放火燒園！"
    我和林詩音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上官金虹這是要趕盡殺絕！
    "告訴他們，我馬上就去。"我沉聲回答。
    等福伯的腳步聲遠去，林詩音一把抓住我的手："歡喜，你不能去！這是陷阱！"
    "我知道。"我苦笑，"但沒得選。"
    林詩音咬著嘴唇，眼中淚光閃爍："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斷然拒絕，"太危險了。"
    "我不管！"她倔強地仰起臉，"昨晚說好的，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一起麵對。"
    我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道無法說服她。歎了口氣，我妥協道："好吧，但你得答應我，情況不對立刻跑。"
    "嗯！"她用力點頭，隨即皺眉，"你的傷..."
    我低頭看了看左臂，繃帶已經被血浸透。昨晚的傷口比想象中嚴重。
    "沒事。"我故作輕鬆地笑笑，"疼著疼著就習慣了。"
    林詩音找來幹淨布條，重新為我包紮。她的手指輕柔地拂過傷口，眼中滿是心疼。
    "歡喜..."她欲言又止。
    "嗯？"
    "如果...如果李大哥趕不回來..."
    我握住她的手："他會回來的。"
    其實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嵩山離保定數百裏，就算李尋歡輕功再好，三天時間也太過勉強。
    穿戴整齊後，我和林詩音走出房門。院子裏，福伯和幾個家丁正焦急地等待。
    "公子..."福伯老淚縱橫，"老奴無能..."
    "不關您的事。"我拍拍他的肩，"照顧好家裏，等我和李尋歡回來。"
    走出李園大門，十幾個武林盟弟子立刻圍了上來，為首的正是那日在酒館見過的虯髯大漢。
    "燕九，"他冷笑道，"還以為你做了縮頭烏龜呢。"
    我懶得理他，牽著林詩音的手徑直往前走。大漢臉色一沉，伸手要抓我的肩膀。
    "拿開你的髒手。"林詩音突然喝道，"武林大會還沒開始，你們有什麽資格動手？"
    大漢一愣，悻悻地收回手："哼，待會有你們好看的！"
    一路上，越來越多的武林人士加入隊伍，像押送犯人一樣把我們圍在中間。林詩音緊緊攥著我的手，掌心全是汗。
    "別怕。"我低聲安慰，"最壞不過一死。"
    "我不怕死。"她聲音顫抖，"我怕...失去你。"
    我心頭一熱，正要說些什麽，前方突然傳來喧嘩聲。保定城最大的演武場已經到了，場外黑壓壓全是人，少說有上千之眾。
    "讓開！讓開！"虯髯大漢粗暴地推開人群，"叛徒燕九帶到！"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無數道或仇恨或好奇的目光投向我們。我挺直腰板，牽著林詩音大步走入演武場中央的擂台。
    擂台正北搭著高台，上官金虹端坐正中，一襲金袍在晨光下閃閃發光。他左側是驚鴻仙子，右側則坐著林詩音的父親林震南，臉色陰沉得可怕。
    "爹..."林詩音小聲喚道。
    林震南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燕九，"上官金虹開口，聲音不大卻傳遍全場，"你可知罪？"
    我昂首與他對視："在下歡喜，不知上官盟主何出此言？"
    "大膽！"虯髯大漢厲喝，"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上官金虹擺擺手，示意他退下："燕九，你殺害同門，盜取《燕行譜》，罪證確鑿。今日武林大會，就是要當著天下英雄的麵，還燕子門一個公道。"
    我冷笑："上官盟主口口聲聲說我是燕九，可有證據？"
    "要證據？"上官金虹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來人，帶證人！"
    人群分開，一個白發老者顫巍巍走上擂台。我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在酒館遇到的算命先生！
    "燕九..."老者指著我，聲音嘶啞，"就是他！三年前我親眼看見他殺害燕南天掌門，奪走《燕行譜》！"
    我如遭雷擊。這老家夥在撒謊！我明明記得燕九的記憶裏，燕南天是被上官金虹...
    等等——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那晚在火光中，燕南天確實說過："上官雲是蒙古親王之後..."而上官金虹本名上官雲！
    "你胡說！"林詩音突然喊道，"歡喜根本不認識你！"
    "詩音！"林震南厲聲喝止，"退下！"
    林詩音倔強地站在原地："爹，這是誣陷！"
    "夠了！"上官金虹拍案而起，"燕九，你還有何話說？"
    我環視四周，上千雙眼睛虎視眈眈。沒有李尋歡，沒有援兵，隻有我和林詩音站在擂台中央，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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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氣，我決定賭一把："上官盟主，哦不，應該叫你上官雲才對——蒙古親王之後，潛伏中原三十年，為的就是找到《燕行譜》中的藏寶圖，對吧？"
    全場嘩然。
    上官金虹臉色驟變："放肆！"
    "三年前，"我提高聲音，"你帶人血洗燕子門，殺害燕南天，卻沒能找到《燕行譜》。現在又誣陷燕九，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
    "荒謬！"上官金虹怒喝，"來人，把這叛徒拿下！"
    十幾個武林盟高手同時躍上擂台。我知道再無退路，一把將林詩音推到身後："跑！"
    "不！"她死死抓住我的衣角，"一起走！"
    眼看刀劍加身，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光破空而來——
    "嗖！"
    最前麵的武林盟弟子慘叫一聲，手中長劍當啷落地。他的手腕上，赫然插著一柄三寸七分長的飛刀！
    "小李飛刀！"有人驚呼。
    全場騷動起來。我驚喜地抬頭，隻見一道青色身影如大鵬展翅，從人群上方掠過，輕飄飄落在擂台中央。
    "李尋歡！"林詩音喜極而泣。
    李尋歡背對著我們，手中把玩著另一柄飛刀："上官盟主，以多欺少，不太光彩吧？"
    上官金虹臉色陰沉："李探花，這是武林盟內部事務，請你不要插手。"
    "歡喜是我兄弟，"李尋歡淡淡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大哥..."我哽咽道，"《燕行譜》..."
    李尋歡微微側頭，衝我眨眨眼："幸不辱命。"
    我心頭大石落地。他找到了！
    上官金虹顯然也聽出了弦外之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李尋歡，你當真要與整個武林為敵？"
    "不敢。"李尋歡拱手，"隻是希望上官盟主能給歡喜一個公平對質的機會。"
    "對質？"上官金虹冷笑，"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麽好對質的？"
    "是嗎？"李尋歡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古籍，"那請上官盟主解釋一下，為何《燕行譜》中記載，燕子門滅門慘案的真凶，是一個叫上官雲的蒙古人？"
    全場再次嘩然。上官金虹臉色鐵青："胡說八道！那必是偽造的！"
    "是不是偽造，大家一看便知。"李尋歡高舉《燕行譜》，"這裏麵詳細記載了上官雲的身世，以及他潛入中原的陰謀。"
    武林群豪開始騷動，不少人已經露出懷疑的神色。
    上官金虹見勢不妙，突然厲聲道："李尋歡勾結燕九，意圖顛覆武林盟！來人，格殺勿論！"
    "慢著！"驚鴻仙子突然起身，"上官盟主，事情還沒弄清楚，何必急著殺人滅口？"
    上官金虹怒視她："仙子這是何意？"
    驚鴻仙子微微一笑："沒什麽，隻是覺得李探花說得有理。既然有爭議，不如讓燕九證明自己的清白。"
    "如何證明？"上官金虹冷冷問。
    "很簡單，"驚鴻仙子看向我，"若他真是燕九，必然會使燕子門絕學"燕子三抄水"。若不是，自然使不出來。"
    我心頭一緊。燕子三抄水是燕子門最高輕功，我雖然融合了部分燕九記憶，但從未成功施展過。
    "好！"上官金虹陰險地笑了，"燕九，你可敢一試？"
    李尋歡回頭看我，眼中帶著詢問。我咬牙點頭："我試！"
    擂台很快被清出一片空地。我站在中央，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燕九記憶中關於"燕子三抄水"的細節。
    "歡喜..."林詩音擔憂地拉住我的手。
    我衝她笑笑："相信我。"
    閉上眼睛，我感受著體內"燕行功"的流動。奇怪的是，今天真氣運行得格外順暢，仿佛與我的呼吸融為一體。
    胸前的玉佩突然發燙，一股熱流湧入四肢百骸。刹那間，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
    燕南天手把手教我練功："九兒，記住，燕子三抄水不是簡單的輕功，而是心法、身法、氣法的完美統一..."
    我在懸崖邊苦練，一次次跌落，又一次次爬起...
    終於，在一個月圓之夜，我領悟了訣竅："原來如此！不是用力躍起，而是讓身體像羽毛一樣..."
    記憶與現實重疊，我猛然睜眼，雙腿微曲，整個人如離弦之箭騰空而起！
    "第一抄！"我在空中一個翻轉，腳尖輕點旗杆頂端，再次躍起。
    "第二抄！"身體如陀螺般旋轉，穩穩落在更高處的屋簷上。
    全場寂靜無聲，所有人都仰頭望著我。我深吸一口氣，最後一次發力——
    "第三抄！"
    這一躍，直上三丈有餘！我在最高點舒展身體，如同一隻真正的燕子，然後緩緩飄落，輕若鴻毛地站在擂台中央。
    足足三秒的寂靜後，全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驚呼聲。
    "真是燕子三抄水！"
    "失傳多年的絕學啊！"
    "他真是燕九！"
    我喘息著看向上官金虹，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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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盟主，"我高聲道，"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上官金虹眼中殺機畢露："就算你是燕九，也改變不了你殺害同門的事實！"
    "是嗎？"我冷笑，轉向那個所謂的"證人"，"老先生，你口口聲聲說親眼看見我殺害燕南天，那請問，當時我用的什麽兵器？"
    老者一愣，支支吾吾道："是...是劍！"
    "錯了！"我厲喝，"燕南天死於刀傷，凶器是一把蒙古彎刀！"
    老者臉色大變："我...我記錯了..."
    "不是你記錯，"我步步緊逼，"而是你根本不在場！你是上官金虹安插的假證人！"
    "血口噴人！"上官金虹暴怒，"來人！"
    但這一次，響應他的人寥寥無幾。武林群豪已經開始動搖，紛紛後退。
    驚鴻仙子突然飛身上台，站在我和上官金虹之間："上官盟主，事已至此，不如讓大家看看《燕行譜》中的記載，真相自明。"
    上官金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突然獰笑道："好！那就看看！"
    他猛地出手，一道金光直射李尋歡手中的《燕行譜》！
    "小心！"我大喊。
    李尋歡反應極快，側身避過，但那道金光竟在空中拐彎，精準地擊中《燕行譜》！
    "轟！"古籍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哈哈哈！"上官金虹狂笑，"現在死無對證了！"
    我怒不可遏："卑鄙！"
    "歡喜，"李尋歡低聲道，"情況不妙，我們得撤。"
    我看向四周，武林盟弟子正在重新包圍擂台。雖然不少門派已經退出，但上官金虹的死忠仍占多數。
    "詩音呢？"我急問。
    李尋歡指了指台下："林震南把她拉走了，暫時安全。"
    我剛鬆了口氣，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歡喜！"
    林詩音掙脫父親的控製，衝上擂台，撲進我懷裏："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詩音..."我心疼地抱住她，卻看到她父親麵如死灰的表情。
    上官金虹見狀，陰險地笑了："好一對癡情男女。既然如此，本座就成全你們——殺！"
    數十名高手同時撲來！李尋歡飛刀連發，逼退第一波攻擊，但對方人數太多，我們很快被逼到擂台邊緣。
    "跳！"李尋歡喝道。
    我抱起林詩音，縱身躍下擂台。人群驚呼著散開，我們趁機衝出演武場。
    "追！一個不留！"上官金虹的咆哮在身後響起。
    李尋歡帶著我們鑽入小巷，七拐八繞甩開追兵，最後躲進一間破廟。
    "暫時安全了。"李尋歡警惕地觀察外麵，"但他們很快會搜到這裏。"
    "李大哥，"我愧疚地說，"連累你了。"
    李尋歡擺擺手："兄弟之間不說這些。"他看了看我和林詩音，突然笑道："看來我離開這幾天，你們進展神速啊。"
    林詩音羞紅了臉，卻仍緊緊握著我的手。
    "《燕行譜》..."我難過地說，"被毀了。"
    "未必。"李尋歡從懷中掏出一疊紙頁，"我早有防備，重要部分已經抄錄下來。"
    我大喜過望："上麵說什麽？"
    "很多。"李尋歡神色凝重，"最重要的是，上官金虹確實是蒙古親王之後，他潛伏中原三十年，為的是找到成吉思汗留下的寶藏圖。"
    "寶藏圖？"
    "對，據說藏在《燕行譜》中。但燕南天前輩將譜一分為二，另一半的下落..."
    我突然想起什麽，掏出胸前的玉佩："是不是這個？"
    李尋歡接過玉佩，對著陽光仔細查看："咦？這紋路..."
    他將玉佩放在抄錄的紙頁上，奇跡般地，兩者紋路竟然吻合！
    "我明白了！"李尋歡興奮道，"《燕行譜》分上下兩卷，上卷是武功心法，下卷是藏寶圖。燕南天前輩將下卷的內容刻在了玉佩上！"
    我恍然大悟："所以上官金虹才千方百計要得到玉佩！"
    "正是。"李尋歡點頭，"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我看向林詩音，她堅定地說："我聽你的。"
    思索片刻，我有了主意："上官金虹不會放過我們，保定不能待了。我們得去找驚鴻仙子幫忙。"
    "驚鴻仙子？"李尋歡皺眉，"她立場不明..."
    "但她剛才幫了我們。"我說，"而且她看上官金虹的眼神充滿仇恨，或許能成為盟友。"
    李尋歡沉吟片刻："好，那就試試。不過得先換個裝扮，現在滿城都是我們的通緝令。"
    我們正商量著，廟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不用找了，我來了。"
    驚鴻仙子一襲白衣，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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