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風波過去三天後，陳府終於恢複了平靜。我正坐在院子裏研究那塊柳家令牌，突然聽到柳月娥的腳步聲。
    "歡喜！"她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爹派人送信來，說趙無痕明日要來拜訪！"
    我手一抖，差點把令牌掉在地上："他來幹什麽？"
    "說是"討教西域風物"。"柳月娥撇撇嘴，明顯不信這套說辭。她在我身邊坐下，突然注意到我手中的令牌，"你整天看這牌子做什麽？"
    "我在想..."我猶豫了一下，"也許可以用它做點好事。"
    "好事？"
    "嗯。"我點點頭，"比如...改良農具，或者推廣些簡單的醫療方法。"
    柳月娥眼睛一亮："就像你上次說的那個...洗手防病的法子？"
    "對！"我興奮起來，"還有改良水車，提高灌溉效率..."
    話音未落，柳月娥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嘴："噓！小聲點！"她緊張地看了看四周，"這些想法雖好，但若被有心人利用..."
    我拉開她的手："你想太多了吧？"
    "你不懂。"柳月娥壓低聲音，"朝廷對新技術管控極嚴。當年有人改良紡車都被抓了，說是"擾亂民生"！"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這也太..."
    "總之小心為上。"柳月娥站起身，"我去準備明日接待趙無痕的事。你..."她猶豫了一下，"別到處亂跑。"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有種被管束的煩躁感。雖然知道她是為我好，但這種處處受限的生活實在憋屈。
    回到房間，我從床底暗格取出一個小布包——這是我穿越時隨身攜帶的幾件現代物品：錢包、鑰匙，還有一張和前女友的合影。照片上的我們站在埃菲爾鐵塔前，笑得燦爛。
    "六百多年後啊..."我輕聲感歎，手指撫過照片。突然，房門被猛地推開！
    "歡喜！我問你..."柳月娥的聲音戛然而止。我慌忙把照片往身後藏，但為時已晚。
    "那是什麽？"她眯起眼睛走近。
    "沒什麽！"我往後退，卻撞到了床沿。
    柳月娥一把搶過照片，盯著看了幾秒，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這...這是何物？為何能把你畫得如此逼真？這女子是誰？"
    "這是...照片。"我知道瞞不住了，"一種西域技術，能把影像固定下來。"
    "這女子！"柳月娥聲音發顫，指著照片上的前女友。
    "她叫小雨，是...是我在故鄉的未婚妻。"我老實回答。
    "未婚妻？！"柳月娥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你已有婚約在身？那與我成親算什麽？"
    "不是！你聽我解釋！"我急忙說，"她是我在...在來中原之前的未婚妻，但我們已經..."
    "已經什麽？"柳月娥眼中閃著危險的光，"你拋棄了她？還是她拋棄了你？"
    "我們和平分手了！"我試圖搶回照片，柳月娥卻靈巧地躲開。
    "騙子！"她聲音發抖，"你口口聲聲說來自未來，現在又冒出個西域未婚妻！陳歡喜，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我沒有..."
    "那這是什麽？"她晃著照片，"你說你不知如何回去，卻日日研究這些未來之物！你根本就是想拋下我回去找她，是不是？"
    "不是！"我被她的無理取鬧激怒了，"你能不能講點道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柳月娥冷笑，"對你來說是過去，對我呢？我算什麽？替代品？"
    "你胡說什麽！"
    "那你為何藏著她畫像？為何不早告訴我？"柳月娥眼中泛起淚光，"你可知在我們這裏，隱瞞婚約是大罪！"
    我煩躁地抓抓頭發："我們那沒這麽多規矩！再說，我們已經成親了，你還計較這些幹什麽？"
    "我計較？"柳月娥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卻更讓人害怕，"陳歡喜，你從未把我當成真正的妻子，對嗎？"
    "我..."
    "回答我！"
    被逼到牆角，我口不擇言地吼道："對！我根本不愛你！這婚姻本來就是場誤會！"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柳月娥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照片從她手中飄落。
    "月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急忙上前。
    "滾開！"她一把推開我，轉身衝出房間。
    我頹然坐在地上，撿起那張惹禍的照片。照片角落已經皺了，小雨的笑臉變得扭曲。我苦笑著把它撕成碎片——這段感情早就結束了，卻在此刻毀了我的新生活。
    整個下午我都在找柳月娥，但她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陳老爺見我魂不守舍，歎氣道："歡喜啊，你又怎麽惹著月娥了？"
    "我說了...一些混賬話。"我垂頭喪氣。
    陳老爺搖搖頭："去找她吧。那丫頭性子烈，但心軟。好好道歉，她會原諒你的。"
    "可她去哪了？"
    "八成在練武場發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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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匆忙趕到練武場，果然聽到裏麵傳來"砰砰"的擊打聲。推開門，隻見柳月娥正在瘋狂擊打一個木樁，拳頭上已經滲出血跡。
    "月娥！"我衝上去拉住她，"別打了！你的手..."
    "放開！"她甩開我，卻因為用力過猛踉蹌了一下。我趕緊扶住她，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不用你假好心！"
    "我錯了。"我直接跪下了，"那些話不是真心的。我隻是...隻是被你逼急了。"
    柳月娥別過臉不看我："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
    "不起！除非你原諒我。"
    "原諒你什麽？"她冷笑，"隱瞞婚約？還是根本不愛我？"
    我深吸一口氣："月娥，在我來的地方，男女相愛才會結婚。我和小雨確實有過感情，但早就結束了。至於我和你..."我鼓起勇氣，"也許開始是個誤會，但現在..."
    "現在怎樣？"她終於轉過頭看我。
    "現在我不想失去你。"我輕聲說。
    柳月娥沉默了很久，最後歎了口氣："起來吧。趙無痕明日要來，我們得準備。"
    我知道這不算原諒，但至少是個緩和。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幫她包紮手上的傷口。她任由我動作，但始終不發一言。
    夜幕降臨後，我獨自在院子裏發呆。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我警覺地回頭，卻看到趙無痕從陰影中走出！
    "趙大人？"我驚訝地站起來，"不是說明日..."
    "噓。"趙無痕示意我小聲，"陳公子，借一步說話。"
    我猶豫了一下，跟著他走到一處僻靜角落。趙無痕確認四周無人後，低聲道："今日之言，出我口入你耳，切莫外傳。"
    我點點頭，心跳加速。
    "朝廷已分兩派。"趙無痕聲音極輕，"一派認為你身懷妖術，當立即處死；另一派...想利用你的"未來知識"。"
    "利用？"我咽了口唾沫，"做什麽？"
    趙無痕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改變國運。"
    我心頭一震："這...這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趙無痕反問，"若你真有預知未來之能，為何不能扭轉乾坤？"
    "我不是神仙！"我急道，"就算知道曆史走向，個人力量也太渺小了！"
    趙無痕若有所思："所以...未來確實不妙？"
    我這才意識到被套話了，趕緊閉嘴。趙無痕卻笑了："不必緊張。我屬於...第三派。"
    "第三派？"
    "我認為你隻是個有些奇技淫巧的普通人。"趙無痕聳聳肩，"但朝中有人不這麽想。陳公子，你已被盯上了。"
    我背後一陣發涼："誰？"
    "暫時不便說。"趙無痕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我，"三日後，帶著柳月娥離開杭州。去福建，那裏有船能送你們去南洋。"
    "為什麽幫我們？"
    趙無痕笑了笑："也許我欣賞你的膽識，也許...我有自己的打算。"他轉身欲走，又停住，"對了，那日公堂上，你展示的確實是未來，對嗎？"
    我沉默以對。趙無痕點點頭，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房間，我輾轉難眠。趙無痕的話讓我意識到，自己已經卷入了一場遠超想象的政治漩渦。更糟的是，我和柳月娥的關係剛剛跌入穀底...
    我掏出手機，習慣性地按了下電源鍵——出乎意料，屏幕居然亮了！雖然電量隻剩5，但確實開機了！
    "見鬼！"我驚呼，隨即捂住嘴。屏幕上閃過幾條斷斷續續的信息：
    【係統故障...時間坐標紊亂...嚐試修複...】
    【警告：曆史進程已改變...】
    【關鍵節點：柳...月娥...生死...】
    還沒等我看清，屏幕又黑了。我瘋狂地按電源鍵，卻再無反應。
    "柳月娥...生死？"我喃喃重複，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天剛蒙蒙亮，我就衝到柳月娥房前敲門，卻無人應答。推開門，房間空空如也，床鋪整齊，似乎一夜未歸。
    "陳公子！"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來，"不好了！小姐被一群官差帶走了！"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天沒亮就來了！說是...說是奉旨問話！小姐不讓驚動您，隻留了這個..."
    丫鬟遞過一張字條，上麵隻有潦草的幾個字：
    【別來找我。快走。】
    我攥緊字條，想起趙無痕的警告。現在一切都明白了——他們抓走柳月娥是為了逼我就範！
    回到房間，我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手機、令牌、一些銀兩...突然，我停住了。
    這是我逃離的最佳機會。沒有柳月娥的"監管"，我可以去尋找回現代的方法，或者至少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但腦海中閃過柳月娥練武時受傷的手，她倔強的眼神，還有那張"快走"的字條。
    "該死！"我咒罵一聲，抓起包袱衝出門。
    無論前路多危險，我都不能丟下她。因為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柳月娥已經成了我唯一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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