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時候，樂易他們回到了南鬥的家。
    十個小時以上的車程不算短了，不過魔女們都是歸心似箭，中途都不帶停的，幾次路過服務區的時候，樂易提議下車休息一會，都被她們拒絕了。她們寧可留在車上打牌！
    七個魔女加上莫然，竟然湊出了兩桌麻將！
    那個架勢，把樂易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有種提前過上了唐伯虎婚後生活的感覺……
    事實上，隻有顧璿依是老牌友，陶然似懂非懂，聶錦書隻能說略懂，其他人都是現學。
    麻將是到明州的第一天買的，顧璿依不愧是能當小隊指揮的人，意識非常超前，那天晚上吃完飯逛街的時候，她一頭鑽進路邊的一家工藝品店，過了一會又出來把樂易叫進去買單，她買了麻將，而且還先見之明地買了兩副！
    當時姬一還嘲笑顧璿依，說她比自己還亂花錢，還打賭說肯定吃灰。
    顧璿依當時振振有詞的：
    “信我，肯定用得上的！咱們肯定有過集體生活的時候吧？到時候門一關、窗簾一拉，搓起麻將來不知有多爽！”
    “再說了，麻將這玩意很適合培養團隊精神，咱們魔女小隊雖然已經很默契了，但學無止境不是嗎？對吧，樂易哥，相信我，這絕對是你物有所值的一筆投資……”
    樂易還是頭一次聽說打麻將能培養團隊精神的。
    兩桌麻將，好在卡芙卡這大巴內部是魔改過的，完全放得下。
    桌子是陶然和姬一聯合“讚助”的，她倆的魔女能力，弄出兩個臨時的可用來打麻將的“桌子”，簡直不要太容易。
    一開始隻有一桌，顧璿一、姬一、蘇媞還有陶然她們四個玩。
    其他幾個就在旁邊觀戰。
    順便學習規則。
    後來光觀戰不盡興，索性又支出一桌來。
    連莫然也被拉進來了。
    莫然很高興，她的知識儲備遠遠比不上她老娘莫邪，因此對人類社會各種知識包括玩樂的知識）的興趣，不比參加魔女之家的集體活動小。
    一邊玩一邊學，還能幫助自己融入，何樂而不為？
    甚至房姐也加入了。
    樂易本以為她會恨鐵不成鋼地批評一下魔女們不務正業、玩物喪誌，沒想到房姐也好這口……
    用她的話說就是：
    以前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她帶著幾個女孩子也沒什麽樂子好耍，就帶著她們打打牌，也算是家庭團建了。
    另外，她以前有一個挺長的時期迷失在時間和空間的亂流裏，完全失去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不知今夕何夕，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她自己一個苦悶得慌，當時最極端的時候，她幹脆手搓了一副麻將，還搞了三個身外身出來陪自己打……
    樂易想了想也理解了，以房姐這閱曆、這年紀，加上她愛玩愛嚐鮮的性子，人世間這些娛樂玩法有哪個是她沒見過、沒玩過的？
    果不其然，房姐一加入觀戰，就很有經驗地宣布紀律：
    不準用能力作弊、出老千。
    並且著重點了姬一和陶然的名字。
    她也沒把話說滿：
    “你倆的能力，雖然我也不完全了解細節，但我尋思著，要想作弊，完全是有可能的、別人防不勝防……當然，小鹿、小羅，你倆也能做到。”
    房姐雖然說著不了解，但每個魔女的能力大概能做些什麽、有哪些變化，她完全有一個大致的預判。
    話音剛落，陶然有點羞澀地先“招”了：
    “嘻嘻，我剛想到一個技巧……行行行，大家都不許耍花樣啊！”
    姬一的臉也悄悄地紅了，連忙捧哏：
    “對，都有點競技精神啊，願賭服輸，童叟無欺……”
    房姐怪笑道：
    “還有，你們的心網也別用，不然根本沒法玩。”
    顧璿依連忙補充道：
    “對對對，差點忘了這事。這個一定要禁止啊！玩牌的時候，大家都不許在心靈頻道裏發消息啊，不然這難度也太高了，根本防不住……”
    “哈哈哈。”
    房姐一開始在邊上觀戰，給她們當裁判、出主意，在每個魔女的身後、頭頂飄來飄去，後來索性也下場了，鹿淩霜有一局打完，起身歇一會，就被她占了位置：
    “小鹿，姥姥幫你玩幾把……可不能讓小顧太得意。”
    顧璿依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不過事實證明，在不出千不作弊、純靠技術和運氣的情況下，技術流往往比不過旺旺流，尤其是頂著菜鳥名頭的旺旺流！一天麻將下來，贏得最多的是——
    羅思婕。
    其次是莫然。
    這倆可謂是新手保護期buff疊滿，手氣旺得不行，把自詡雀神的顧璿依打得有點自閉。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車子還在路上，沈安妮又打來電話。
    “樂易，你的假期是不是就到明天？”
    “啊，是嗎？……欸，好像是。”
    樂易倒沒有“假期結束得太快”的悵然，相反，他這假期過得實在過於“充實”，以至於讓他都有點懷念上班了。
    “這樣，你也別急著回公司，”沈安妮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特批你幾天假期，怎麽樣？”
    “為啥啊？”
    樂易有點迷糊。
    不是他矯情、有多熱愛上班，他就是第一次遇到公司讓員工多休息的情況。
    “不為啥。公司之前突擊清了一波積壓的單子，現在業務的壓力沒那麽大了……怎麽著，讓你多休息還不樂意啊？”
    樂易可不相信她這話，明明上午的時候還在催自己回去，怎麽才一天不到就變卦了？
    “安妮姐，你上午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也不拐彎抹角。
    “是不是出了啥新情況？需要我回避？”
    電話那邊，沈安妮笑得很開心：
    “你倒是很能聯想……沒有的事。都說了，大事小事，隻要不捅破天，公司還是可以替你兜底的。是看在你剛從裏麵出來的份上，讓你多休息幾天。”
    她把“裏麵”二字咬得很重。
    沒等樂易開口，她又繼續說道：
    “再給你七天假期好了。你愛幹嘛幹嘛去。”
    樂易急了：
    “安妮姐！……收容師考核大會的事？”
    這是他目前在意的事情。
    計劃一環扣一環。
    他想去陰司、到下獄去，給鹿淩霜尋找彼岸花，那他就得先有去陰司的門路。目前已知的，掌握了送人下到陰司的辦法的，隻有龍國政府，準確地說，是原749局、現在的魔力事務部。所以，樂易必須向他們靠攏，想辦法去參加那個所謂的第一屆龍國收容師考核大會、並讓自己走到最後、成功入選“國家隊”，才能成為陰司開荒小隊的成員。
    而在此之前，他必須先保證自己有資格去參加考核。
    如果上次沈安妮沒有誆騙他，銀安隻有4個推薦名額，他需要成為這四分之一。
    路徑、路線都已經很清晰。
    他需要邁出第一步。
    聽到樂易的話，沈安妮還是驚訝到了：
    “這是你二次問了……你還真想去啊？我跟你說過吧，那個考核其實意義也就那樣，過個場、定個級，最後作為國家隊選拔的參考，而且那個所謂的收容師國家隊，隻是一個臨時的、應急的，沒錢拿，也不一定有編製的哦，你想好了……”
    “等會！”
    她又很敏銳地說道：
    “讓我想想。你肯定不是衝著考級、定級去的。入選國家隊？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也不是很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以你這有點散漫、不喜歡被約束的性格，肯定也不是衝著編製去的……欸？難道說？”
    一番自說自話地推敲後，她得出了最後的、直指真相的結論：
    “你想去陰司？！”
    沈安妮一聲低呼。
    她感覺自己像是拿著一根棍子，不斷撥開雜草，撥開眼前一切遮擋視線的東西，來到一處開闊地，見到了一隻色彩斑斕的猛虎……
    一定是這樣！
    這家夥一開始就是衝著陰司去的！
    如此解釋才合理！
    可是，為什麽他想要去陰司？
    他不是去過一次了嗎？
    那次去的表現，也算是替銀安長臉了不少，原來749那個徐如林沒少在老管麵前誇讚他。
    為什麽還想再去？
    是年輕人尋求刺激？尋求更大的認同嗎？
    沈安妮嚐試著代入樂易的角度，思考他為何如此心念念要去陰司。
    對於陰司，她沈安妮並非一無所知。
    她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地界。
    因此，她更好奇了，驅動樂易前往陰司的，到底是什麽？
    難道是……魔晶？
    難道上次去陰司回來，他截留了一部分魔晶、嚐到甜頭了？
    “我就知道這小子沒那麽老實！”
    沈安妮對自己的判斷更加篤信了，口氣也變得輕鬆起來：
    “原來你小子打陰司的主意……那地方有什麽好玩的，值得你這麽惦記？去了還想再去？”
    樂易被她說破心思也不慌，反正主打一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安妮姐，你就說我有沒有戲吧？”
    “上次你說過銀安可能就4個名額。我有沒有可能算一個？或者說，我要做些什麽，才能讓自己成為這四個人中的一個？你那邊、管姐那邊有啥方案了嗎？
    聽他難得如此口氣鄭重地發問，沈安妮也沒好意思插科打諢了：
    “樂易，其實吧，這事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四個名額聽起來是不多，但是有一個事實你可能沒考慮到。”
    “啥？”
    “公司裏對參加考核、進入國家隊有興趣的人，沒你想的那麽多。可以說很少。你信不信，我過幾天在公司大群裏發通知，讓大家自由報名、然後再選出4個，會報名的人絕對不超過5個。”
    “啊？”
    “不奇怪。我們銀安的業務員，都是人老成精，嗬嗬，這種明顯沒啥好處、隻有麻煩的事情，他們一向是能繞多遠就繞多遠，除非上麵下死命令、實在躲不開。我這不是在批評公司員工啊，哈哈，事實上，他們這才是職業、是人之常情。”
    “如果真要大家自由報名，除了你之外，我能想到，可能有興趣的，也就謝安、何辰幾個……欸，這倆你都認識，對吧？除了他們之外，有興趣的人真的不多。所以你沒必要為這事焦慮。”
    樂易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心裏一樂。
    頓覺省心、輕鬆了不少。
    意思是自己可以算內定了唄？
    隻要自己真的想去。
    “所以，這幾天你好好歇著，對，最好去魔力醫院瞧瞧，南鬥的銅鼓醫院還是不錯的……”
    她已經認定自己剛從“裏麵”出來了？
    樂易已經是第n次聽到沈安妮叫他去魔力醫院檢查身體了，心中一暖，笑道：
    “行行，我抽個時間去一趟……”
    這當然是客套話。
    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樂易可太清楚不過了，要是有什麽問題，進出結界的時候，早就被結界的“係統”掃描出來了，加上身邊住著房姐和鹿淩霜，身體要出問題都難！
    淩晨一點多，他們安全抵達了南鬥的家。
    不說樂易這種在嵌套幻境裏待了一年多的了，幾個魔女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蘇媞、顧璿依幾個屁股都沒坐熱，就喜滋滋地開始了大掃除，還有整理房間，忙得不亦樂乎。
    看到她們發自內心地把這裏當家，樂易也是很高興。
    老住戶如此，新住戶莫然也被氣氛感染，屁顛屁顛地跑到樂易麵前：
    “樂易哥，我要和璿依姐同房！”
    顧璿依：“……”
    樂易笑了：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沒等莫然解釋，她已經被顧璿依“製裁”了，從後麵摟住，手上還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她的屁股：
    “小莫然，你腦子瓦特了？”
    莫然臉微紅，堅持道：
    “我媽說了，樂易哥這個魔女之家裏，璿依姐的魔力特性最適合我、最能鍛煉我……我要跟她睡一間房間。”
    幾人恍然，樂易看向顧璿依：
    “現在家裏空的臥室……南夢卿溜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她那間騰出來，所以還有兩間？”
    “璿依你看讓她跟你擠一間，還是讓她自己一間？孩子也不小了，能不嬌慣就別嬌慣。”
    顧璿依心中也打著小九九，她對莫然沒有什麽惡感，甚至還挺喜歡的，這小姑娘雖然比姬一傲嬌、任性，但也比她文靜了太多，心眼也少了不少，算是比較好相處的。
    她剛想點頭同意，馬上又有點糾結。
    “哎呀，要是跟小莫然同住，以後要讓樂易哥夜襲，就不方便了呀？”
    顧魔女心裏已經想得很深遠了……
    她含蓄地向樂易使了眼色，還沒來得及私聊，莫然就自己很識趣道：
    “好吧，我自己住一間吧。已經很好了。幾個姐姐都住裏麵呢，我不能得寸進尺。”
    她說的裏麵指的是房姐的房間。
    顧璿依長舒一口氣，為小莫然如此“懂事”點讚。
    這時候，房姐也飄了過來，冷不丁道：
    “樂易，我提個建議，你要不考慮把這層樓的另一套也租下來算了？”
    “啊？房姐，怎麽說？”
    “反正你現在也有錢，也不缺進賬，嘿嘿，另外就是，我可能給你拉了點新住戶……說不準什麽時候會過來。”
    樂易立馬想到了，她昨天還在明州時提的小黑和臨界魔女之家。
    莫非房姐背著他與那邊達成了什麽“戰略合作協議”？
    似乎聽到了他的想法，房姐有點不好意思道：
    “啊哈怪我怪我，一時嘴快，把你這地方給小黑介紹了下，過些時日她興許會送點魔女過來開光，啊呸呸呸，來學習，嗬嗬……”
    樂易聽懂了。
    那還真是兩個魔女之家達成“戰略合作”了？
    他倒是沒什麽想法，不過陶然她們幾個上心了，忙問道：
    “真的會來人嗎？”
    “人靠譜嗎？都是沒固化過的魔女？”
    “送來讓易哥開光啊不對，奠基的？”
    “來幾個呀？來多的話，那真住不下了。”
    也有對這一層樓的另一套房感興趣的：
    “這層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住戶嗎？沒見過欸。”
    “我也沒見過。一梯一戶，本來碰到的機會就不多，而且……我們才住進來幾天啊！”
    房姐見她們意動，就趁熱打鐵道：
    “隔壁那套是空著的，我已經確認了，桀桀桀……樂易你看著辦吧，如果覺得有必要，就一起租下來。反正你現在來錢快……”
    毫無替他省錢的想法。
    樂易略一思索，看了看陶然和鹿淩霜，點頭道：
    “也行。”
    “房姐你那邊啥時候給個準信，他們那邊什麽時候來人，我這邊就提前把房子租下來。”
    魔女之家“擴容”似乎成了必然。
    目前，他銀行卡上的存款還有大幾百萬，開支裏除去每月的三萬房租，還有鹿淩霜的守護騎士津貼、魔女們的精神食糧飯費、姬一的額外零食費……這些都不算什麽，完全承受得住。不過近期預計有一筆大額支出，就是要給房姐買的物資，金條是大頭，2千克的黃金估計會幹掉他小一半的存款。沒辦法，世道不靖，金價居高不下呀……
    上午。
    樂易坐在客廳裏，陪姬一、莫然她倆打遊戲。
    遊戲機的角色由四號姬擔任了。
    這是它的本職工作。
    作為真身是一台遊戲主機的魔物，在“魔化”後，它意外地還能“玩”？
    還保留了原有的本職功能。
    就很神奇。
    之前，房姐就非常看好四號姬，覺得它是樂易目前手頭上的魔物裏，最有潛力的一個。當然，現在多出了一個莫然，如果她也算作魔物的話。
    得知樂易的假期自動延長七天後，最開心是鹿淩霜。不用每天早起跟他一起出門，然後在國槐大廈附近找個地方坐一天等他下班……而是像現在這樣，可以24小時看到他。
    鹿淩霜挨著樂易坐下，心中滿是柔情，心情愉悅又平靜。
    如果沒人打擾，她可以這樣坐上一天。
    這期間，樂易的“遊戲搭子”從姬一變成了莫然，又換成了其他魔女，甚至對遊戲最不感興趣的蘇媞也上手玩了下，但坐在樂易的邊上的始終是她。
    親密無間。
    水潑不進。
    最後姬一看不下去了，對著她“貼臉開大”：
    “淩霜姐，你快起來！你和壞人樂易哥快粘到一起了，就要變成新型魔人連體嬰了……”
    不過平靜終究還是被打破了。
    一個電話打到了鹿淩霜的手機上。
    她一接通，就傳來傅詩嘉神經兮兮又逗比的聲音：
    “江湖救急啊！鹿大美女！”
    有一陣子沒見這貨了。
    她這次沒有東扯西扯一通、才慢悠悠進入正題，直接問鹿淩霜“樂易在不在身邊”，還說有業務需要樂易幫忙。
    “還記不記得，之前我上次介紹給你們的那個胡悠揚？那個不老男神？……對，就是他。他給我又介紹了一個單子，錢挺多，但我感覺自己一個人吃不下。”
    “為什麽？難度很大？”
    鹿淩霜問她。
    “難度大是一回事，主要是邪門。老胡其實在幽京那邊已經找過幾個人了，都不頂用，才想到的我。對了，這單子跟諸葛傾傾也有關係。”
    諸葛傾傾？
    那個女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