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分合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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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陽光正好。李林樹匆匆給楊威的支付寶轉來 300 塊錢,附上消息說是發了工資。楊威收到錢後,馬不停蹄地趕到食堂小賣部。小賣部裏人來人往,嘈雜聲不絕於耳,楊威在櫃台前站定,眼神專注地對老板說道:“老板,給我兌 100 現金,再往這飯卡充 100 塊。”楊威拿出淩源的飯卡遞上前去。老板熟練地操作著,很快就完成了交易。
楊威緊緊攥著剛兌出的 100 元現金,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急切地搜尋著林麗紅的身影。終於,在食堂的角落找到了她。楊威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臉上帶著一絲感激與釋然,將那 100 元遞到林麗紅手中,說道:“麗紅,這錢還你,多謝你之前的幫助。”
隨後,楊威拿出手機,撥通了林望京的電話。電話接通的瞬間,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望京,我給你支付寶轉了 100 塊。你幫我個忙,以你的名義借給林平豐吧,我怕他沒了夥食費,餓著肚子。”語畢,楊威輕舒一口氣,眼中滿是關切與擔憂,仿佛能透過電話看到林平豐此刻的困境。
宿舍裏,楊威原本正沉浸在夢鄉之中,卻被上鋪楊書宏的一陣折騰給鬧醒了。楊書宏匆匆爬下床,伸手輕輕拍了拍楊威,聲音帶著一絲悵惘:“小鳥退學不讀了,小煩說要去送送。”楊威聽聞,不禁一愣,他竟是剛剛才知曉此事。自高一起,小鳥就時不時念叨著不想讀書,沒想到這都拖到高三了,眼瞅著離高考就剩兩百來天,如今卻真的要退學了。
楊威與楊書宏二人默默無言,起身一同前往鍾輝宿舍。剛一推門而入,便瞧見何澤環與潘建文靜靜地站在一旁,鍾輝則在宿舍中央,正不緊不慢地收拾著行李。他的動作看似沉穩,可那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波瀾。地上散落著一些書本和衣物,在這小小的宿舍裏,氣氛顯得格外凝重,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大家都在這沉默中感受著離別的苦澀與青春的無奈。
楊威的目光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緩緩在屋內遊移。那些熟悉的麵孔,曾經是他在校園時光裏最親密的夥伴,他們一起在打架場上揮灑汗水,在教室裏探討國家大事,可如今,不知何時起,隔閡如同細密的蛛網,悄無聲息地橫亙在彼此之間。這讓楊威的心底像被貓抓了一般,泛起一股難以抑製的難為情與尷尬,手腳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時,楊書宏像是心有靈犀般,敏銳地捕捉到了楊威的困窘。他微微皺眉,輕咳一聲,打破了這令人幾乎要窒息的沉默。他向前邁了一小步,目光直直地鎖住正在收拾行李的鍾輝,聲音帶著一絲關切與疑惑,輕聲問道:“小鳥,到底怎麽回事啊?這都快高考了,怎麽突然就決定退學了?”
鍾輝的動作頓了一下,那原本低垂著、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的頭,緩緩地抬了起來。他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看似輕鬆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可那笑容裏卻藏著一絲苦澀與無奈,嘿嘿一笑道:“唉,我是真的讀不進去了。每天坐在教室裏,感覺就像個木頭人,完全跟不上老師的節奏,純粹是在瞎混日子。從高一混到現在高三,也算是混到頭了,實在混不下去了。”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黯淡,繼續說道:“再說了,我那班主任,你們也都知道他的脾氣。從一開始就對我沒什麽好臉色,整天不是挑我刺兒,就是冷嘲熱諷地擠兌我。我在他眼裏,可能就是個拖後腿的。我也不想在這整天招人嫌,還不如現在就走了算了,走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個字,就像一片羽毛輕輕飄落,幾不可聞。
鍾輝的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一圈圈沉默的漣漪。整個房間瞬間被一種更深沉、更壓抑的寂靜所籠罩,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無言以對。何澤環的手微微顫抖著,默默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那煙盒在他手中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從中抽出一支,緩緩遞給楊書宏,而後自己又抽出一支,熟練地用打火機點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煙頭瞬間亮起橙紅色的光,煙霧如絲般嫋嫋升起。他緩緩吐出,煙霧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像是一層薄紗,在這繚繞的煙霧中,仿佛承載著眾人心中千言萬語,有對往昔美好時光的懷念,有離別的深深惆悵與不舍,也有對鍾輝未來之路的默默祝福,隻是這一切,都在這無聲的氛圍裏靜靜流淌,無人敢輕易打破。
鍾輝把行李仔細地整理好,拉上拉鏈,隨後站起身來,他先是舒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身體,接著臉上浮現出一抹灑脫的笑意,眼睛看向站在門邊神色略顯複雜的楊威,帶著幾分感慨說道:“光頭子,以後不能和你一起練鬼步啦,這高中兩年,多虧有你照顧。你可得好好的,我就先閃人咯。”
時光的車輪悄然倒轉,回到高二的那段日子。楊威像往常一樣瀏覽著吳婷婷的社交動態,不經意間,他留意到有一個男生頻繁地出現在吳婷婷的評論區,不是點讚就是發表一些或幽默或深情的評論。楊威的好奇心瞬間被點燃,他那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便進入了那個男生的 qq 空間。頁麵加載完成的那一刻,滿屏都是男生活力四射地跳著鬼步舞的視頻。隻見視頻中的男生身形靈動,步伐飄逸,每一個滑步、旋轉都像是與音樂完美融合的藝術表演。而吳婷婷留下的“好帥、好看”等評論,更是如同一顆顆閃耀的星星,點綴在這些視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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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幕深深觸動了楊威,心底仿佛有一顆名為“向往”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他突然就萌生了想要學習鬼步舞的強烈想法。說來也巧,彼時每到中午時分,食堂二樓就成了鬼步舞的教學小天地,幾位高三的學長學姐自發地在那裏開設了“鬼步舞小課堂”。楊威興奮不已,立刻拉著鍾輝前去報名學習。剛開始的兩天,他們滿懷著熱情與期待,眼睛緊緊盯著學長學姐們的腳步,努力地模仿著每一個動作,試圖跟上那充滿節奏感的音樂節拍。然而,鬼步舞看似簡單的步伐背後,實則隱藏著對身體協調性、節奏感以及體力的多重考驗。僅僅兩天的練習,他們就感覺像是經曆了一場艱難的馬拉鬆,雙腳酸痛,氣喘籲籲,最終沒能堅持下來。
後來,當楊威再次燃起學習鬼步舞的熱情,打算重整旗鼓的時候,高三的學長學姐們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到高考的備戰之中,食堂二樓的教學點也隨之消失不見。隨後楊威自己也升入了高三,鋪天蓋地的試卷、頻繁的模擬考試以及老師和家長殷切的目光,讓他不得不將學習鬼步舞的計劃深深地埋在心底,隻能任由這份熱情在忙碌的學業壓力下漸漸冷卻。
楊威凝視著麵前的鍾輝,短暫的沉默後,他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鍾輝的肩膀,眼神中滿是誠摯與不舍,說道:“一路順風啊,小鳥。不管怎麽樣,咱們一定要常聯係。”鍾輝微微點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可那笑容裏卻藏著太多複雜的情緒。
然而,命運的軌跡卻悄然偏離了他們的預期。自那分別之後,時光匆匆流逝,起初或許是因為各自忙於新的生活與學業,偶爾還會在心底泛起聯係對方的念頭,卻總被這樣那樣的瑣事耽擱。後來,隨著時代的浪潮洶湧而過,qq 的使用率逐漸降低,微信漸漸成為大眾主流的社交工具。人們的社交圈子在新的平台上重新構建,曾經熟悉的聯係方式變得陌生而遙遠。
楊威與鍾輝,他們就像兩條岔開的軌道,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楊威在學業的道路上奮力前行,被考試、升學的壓力裹挾;鍾輝則踏入了另一個未知的領域,為生活的柴米油鹽奔波忙碌。不同的境遇、不同的社交圈子,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那份曾經想要常聯係的承諾,也在歲月的侵蝕下漸漸消散,最終徹底失去了音信。
但在記憶的深處,那個午時的畫麵永遠清晰如昨。鍾輝有力的手掌拍打著行李箱,發出沉悶的聲響,楊威、楊書宏和何澤環靜靜地站在一旁,他們的臉上寫滿了不舍,眼眶裏噙著熱淚,心中默默為這位即將遠行的最好兄弟送別,誠摯地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高中的時光,是他們人生中一段璀璨而獨特的旅程,在那段日子裏,彼此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各自的生命軌跡之中。無論是教室裏的歡聲笑語,還是操場上的盡情馳騁,又或是在困難時刻相互伸出的援手,每一個瞬間都如同閃耀的星辰,鑲嵌在他們的青春記憶裏。每當回憶起高中時候,彼此都是繞不過去的回憶,那些共同度過的青澀歲月,那些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支持,都成為了他們內心深處最柔軟、最珍貴的寶藏。盡管時光流轉,那份純粹的兄弟情卻始終在心底某個角落熠熠生輝,成為他們青春歲月裏一段難以忘懷的珍貴回憶,永遠散發著溫暖的光芒,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都不會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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