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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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引著一眾家眷,隨著楊文和一道,迎著那初升的朝陽,款步行於長安大街之上。
楊文和步履沉穩,儀態從容,瞥見一家酒館正開了店門,便含笑道:“掌櫃的,你可真是勤快,這般早便做起生意來了。”
那掌櫃的亦是個有眼色的,抬眼一瞧,慌忙躬身行禮,口中連稱:“小人見過梁王。”
楊文和微微擺手,輕聲笑道:“不必多禮,給本王打上一壇‘天下春’,算是你今日頭一遭買賣。”
“好嘞!” 掌櫃的哪敢有半分耽擱,三腳並作兩步,小跑著衝進店內。不多時,便手提一壇酒,滿臉堆笑,恭恭敬敬送至楊文和手中。
楊文和接過酒,瞥見一旁楊炯苦著臉,不禁笑罵道:“瞧你這模樣,還愣著作甚,給為父付錢!”
楊炯哭喪著臉,囁嚅道:“老爹,我平日裏可從不帶錢。”
言罷,又轉向掌櫃,笑道:“掌櫃的,我今兒身上沒帶銀子,你去蘭蔻坊銷賬便是。”
掌櫃的一聽,頭搖得似撥浪鼓一般,連連擺手道:“可不敢,可不敢!王爺能賞臉光顧小店,那是小人的福氣,哪還敢要錢,權當是討個開門的彩頭罷了。”
正說著,李瀠蓮步輕移,上前自內衛手中接過銀錢,遞與掌櫃,含笑道:“這酒可不能白喝你的,今日咱長安便可迎春嘍。”
掌櫃的手攥著那多出許多的銀錢,麵露惶恐,滿眼疑惑地望向楊文和。楊文和和煦一笑,溫言安撫道:“今日隻管安心做生意,長安呐,還是原先那繁華長安!”
言罷,楊文和仰頭暢飲一口美酒,複又封好酒壇,遞與楊炯,叮囑道:“餘下的酒,明日給你陳伯伯送去,告訴他,長安回春了。”
楊炯手捧那壇 “天下春”,默立良久,終是將心底藏了許久的疑惑問出:“老爹,您不是還有後手嗎?怎的不見施展,莫不是在誆那皇帝?”
楊文和瞥他一眼,耐心解釋道:“你這孩子,那可是咱家保命的最後倚仗,專為防皇帝昏聵、禍亂天下所備。既現有更周全法子善後,又何須行那激烈之舉。”
說話間,楊文和還不時向街邊拱手,回應長安居民的問安。
楊炯卻仍苦著臉,嘟囔道:“爹,我實在不願娶李淑!那皇帝明擺著算計咱家,拿這天下賭您不敢造反,即便如此,他還不放心,硬要咱家一路保李淑掌權。這等事,您怎就應下了?”
楊文和長歎一聲,環顧身邊幾個孩子,語重心長道:“你們這些孩子啊!往後在朝堂曆練,看事兒別隻瞧表麵,光想一頭,怎不想想,那眼前所見,就一定是最終結局?
第三代皇子最快也得來年八月才降生,皇子真正掌權,少說也得十年,這十年間,大華斷不會再有大的動蕩。再者,如今為父這權勢,可比往昔更盛,憑這十年之功,為父有信心締造一個盛世大華。
這十年,為父帶著你們成長,往後便是由你們年輕人掌舵大華。且放心,那二狗的子嗣,絕無可能成為新皇。往後咱家隻需周旋於寒門與世家之間,前五年安定大華,後五年發展國力,做好這三件事,諸多難題便能迎刃而解。”
楊炯又是一聲歎息,滿麵憂色,低聲道:“我總覺著,這並非皇帝無奈之舉,我怕他還藏著後手,咱們不知。他定能料到咱們不會輔佐二狗的子嗣上位,萬一到時候,李淑再生變故,您多年心血,豈不白費?倘若她再使出什麽陰招,咱們怕是防不勝防。”
楊文和皺了皺眉,沒好氣回道:“你呀,還是沒領會為父之意!眼下這局麵,看似咱們妥協,實則卻造就了更加龐大勢力,一股足矣繁榮大華的勢力。咱們手握朝堂十年,到那時,還怕結果不好?
為父幫你鋪墊十年之路,往後你作何抉擇,為父絕不幹涉。至於你說李淑的那些手段,根本不足為懼。拿出你的本事來,從古至今,沒聽說姑姑舍棄兒子輔佐侄子的。”
楊炯急得直跺腳,嚷道:“您真是我親爹喲!”
李瀠在旁瞧得真切,狠狠剜了楊炯一眼,嗔道:“梧桐,走!姐姐帶你去見姨娘,你姐夫怎麽欺負你的,都跟姨娘好生講講。”
說罷,拉著李撤,款步邁入相府。
楊文和見狀,瞪向楊炯,數落道:“你平日不還自詡什麽探花郎嗎,怎連個丫頭都擺不平?”
楊炯眼珠子一轉,小聲嘀咕:“您不也沒搞定我娘,書房那床,不會是您的文玩吧”
楊文和一聽,氣得跳腳,作勢一腳踢向楊炯屁股,笑罵道:“你這混小子!”
楊炯哪敢躲閃,苦著臉道:“爹,我是真不願娶李淑,您兒媳婦已然夠多。她若進府,還不得鬧翻天?萱兒本就一肚子氣沒處撒,我虧欠她甚多,她若知曉此事,非得傷心欲絕。還有承春,她做夢都想弄死李淑,真要娶進門,保不準她一氣之下,跑去西夏,拉起兵馬反攻大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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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文和聽他這般言語,更是火冒三丈,大罵道:“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招惹李淑,哪來這檔子麻煩事?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瞧瞧你招惹的這些姑娘,哪個是省油的燈?我跟你娘都頭疼死了,誰都不想做妾,少夫人那些事都快分得差不多了,萱兒回來你爹我都不好意思見她。”
楊炯耷拉著腦袋,任由楊文和責罵。楊文和瞧他這般模樣,也沒了繼續教訓的心思,沉聲道:“你當真以為李淑會嫁入相府?也不動動腦子,打仗把腦子打沒了?”
楊炯一臉茫然,疑惑道:“啊?聖旨不是說來年七月七成婚麽?”
楊文和微微搖頭,提點道:“那是為保李淑性命,怕你娶了李瀠便沒了顧忌,更是給她爭取半年時光,好在朝堂站穩腳跟。皇帝若真想讓你娶她,就不會給她塑金身,更不會封你做鎮南侯。”
楊炯聞聽此言,沉思片刻,眼前一亮,恍然道:“我懂了!鎮南侯治所在臨安,我若赴南方任職,李淑便沒理由滯留長安!她定會尋借口推脫大婚之期。”
楊文和微微點頭,補充道:“不止如此,你且想想,朝中其他大臣能容你娶李淑?顏夫子那些新掌權的老家夥,心心念念要讓寒門入主朝堂,他們可不敢冒險,更不會把李淑拱手讓與咱家。你若真與她成婚生子,他們支持二狗的孩子上位,豈不成了笑話?姑姑不幫親兒,反倒輔佐侄子,天底下哪有這等事?所以說,往後你想娶誰便娶誰,隻要麵上過得去,不在長安便好。”
楊炯茅塞頓開,心中暗歎:原來皇帝這一招,深意竟在此處。一來,賜婚可讓相府投鼠忌器,沒了對李淑下手的由頭;二來,給李淑半年光陰,使其能在朝堂立足;三來,挑起寒門與世家紛爭,借二者爭鬥,為皇子成長爭得時機。
“哎!這皇帝看人的眼力、玩弄權術的手段,當真了得。” 楊炯不禁脫口而出。
楊文和聞聽,神色凝重,諄諄教誨道:“孩子,你需牢記,這世上,天生的善惡之人極少,多是受成長環境與教育熏陶,成了不好不壞的人。就如那李乾元,少年時受盡冷眼、屢遭欺淩,久而久之,養成了揣摩人心、自卑敏感的性子。即便他貴為九五之尊,這性情也難免影響決斷。唯一化解之法,便是敞開心扉,接納他人。說來容易,做來卻難。你日後教養子女,定要將他們置於不同環境磨礪,切不可養於單一溫室。”
楊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嬉皮笑臉道:“我可不會教孩子,往後有您二老操心去吧。”
“你這臭小子!” 楊文和笑罵一句,引著他走向祠堂。
楊炯熟門熟路,取了長香,一邊點燃,一邊絮絮叨叨:“老祖宗們呐!我這一路,可真是曆經波折,今兒可得跟你們念叨念叨。
每次來拜祭,我哪回不是誠心誠意,恭恭敬敬,可也沒見多些好運眷顧。回回都是險象環生,意外不斷。
先前那些遭際不提也罷,就說穿越沙漠那次,好好的,突然遇上大沙暴,我那數百兄弟,眼瞅著草原就在前方,卻都永遠留在了那黃沙之中,我那小棉花,也險些喪命。千辛萬苦出了沙漠,本想著能大幹一場,誰料又被人像攆兔子似的,在草原上四處奔逃,寒冬臘月,差點凍死在雪地。好容易到了興慶府,本想給那些西夏人來個神兵天降,開頭倒也順利,偏生最後一回,月亮一出,差點沒被亂箭射死。
這都罷了,你說我都最後一戰了,您老幾位就不能發發力?上下打點打點呀,本是西北風助力,剛升空,風向突變,成了北風,我當時差點沒嚇死。
好在,我總算是平平安安回來了。念在我一回府就來給你們上香的份上,下次好歹也讓我嚐嚐鴻運當頭的滋味。我如今是真怕了,往後定個計劃,至少得備三個後手,老祖宗們要是再折騰我,我怕是要散架咯,到時候,你們可就要睡茅房啦!”
楊炯邊說邊虔誠上香,直至給最後一位祖宗上完,屈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見楊文和靜靜站在身後,楊炯小心翼翼問道:“爹,我剛那些話,沒說錯吧?”
楊文和先是輕輕咳了一聲,又重重咳了兩下,嗓音略帶沙啞,緩聲道:“無妨,自家祖宗,隨心所言,他們歡喜聽著呢。”
楊炯點頭,默默跟在楊文和身後,低聲道:“爹,我是不是太貪心了?能活著回來,想來祖宗們已是庇佑有加。”
楊文和背過身,腳步加快些許,悶聲道:“不貪心!咱家供奉他們多年,你不在時,小魚兒日日幫著上香,清掃祠堂,費了不少心力。讓你往後順遂些,算不得什麽。”
“爹,您這是去哪兒?不是要吃團圓飯麽?” 楊炯滿心疑惑。
楊文和擺了擺手,獨自折回書房。
楊炯喉結滾動,扯出一抹笑意,大聲道:“回家,真好。”
話音剛落,便聽長安城中喧鬧震天,鞭炮齊鳴,一片歡騰。
楊炯快步走出府門,向門郎問道:“外頭何事這般熱鬧?”
門郎滿臉喜色,高聲回道:“回少爺!中樞頒旨,西夏覆滅,長安之圍已解,百姓們正歡慶呢!”
“長安春,天下春呐!好,去,告知阿福,今兒個大夥都去賬房領賞,一同慶賀這春回大地!” 楊炯開懷大笑,腳步輕快,轉身步入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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