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禍亂高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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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鳴謝:tijin的大神認證,本章六千五百字,特此加更!>
    全軍在江華休整一日,楊炯便不再遲延耽擱,即刻差遣遊騎兵在前頭開道,自己親率五千大軍,浩浩蕩蕩朝著開京進發。
    依著楊炯預先定下的方略,既有安撫司與內衛提供情報襄助,大軍至多三日內便可抵達西京。
    曆經一晝夜的急行奔襲,趁夜色深沉之際,在內衛引領之下,大軍並未踏入開京城,而是橫穿山區,悄然隱蔽行軍,繞開開京,徑直往穀州而去。
    彼時,賈純剛快馬加鞭趕至穀州城外十裏處的大軍營地,匆忙下馬後,趕忙向楊炯回稟道:“大人,穀州城外現三千敵軍。”
    楊炯聽聞此言,不禁微微一蹙眉,問道:“他們可曾發覺我方蹤跡?”
    賈純剛亦是眉頭緊鎖,細細稟報道:“並未發覺,兄弟們行事極為謹慎小心。且這三千敵軍瞧著不似精銳之師。再者,穀州城門緊閉,似是軍隊與城防之間生出齟齬,城門守軍不許這三千人入城。”
    楊渝見楊炯陷入沉思,便開口剖析道:“穀州與七州接壤,西北方向便是西京,正北乃是寧州,出了寧州便至金國。如今咱們有兩條路可選。
    其一,暫且不理會這三千高麗兵,趁著夜色持續隱蔽奔襲,徑直前往寧州,而後從背後突襲西京。
    此計最為穩當妥帖,既能確保出其不意攻下西京,撤退之路亦較為安穩,無被圍困之虞。然而,其弊端亦顯而易見,如此做法威懾力稍欠,恐難達震懾周邊諸國之效。
    其二,徑直攻下穀州,再向西京進軍。
    此計風險頗大,可震懾效果卻十分顯著。一旦我軍攻下穀州,崔忠獻與王韺必定有所動作,其主戰場局勢亦將變得不可預測。不過,兵臨皇城之下所生威懾之感,卻是實實在在,此戰法最能達成你敲山震虎、殺雞儆猴之目的。”
    眾將領聽聞楊渝此番分析,紛紛點頭以示認同,隨後一同將目光投向正陷入沉思的楊炯。
    楊炯神色冷峻,語氣森寒道:“據內衛傳來消息,崔忠獻與王韺已在黃、平、海三州擺開陣勢。崔忠獻這是妄圖讓我替他背負弑君的罪名,他才肯動手,而王韺從一開始便取防守之態,亦不敢貿然開戰。故而,咱們此次行動,不僅要震懾王韺,亦要敲打敲打崔忠獻。”
    “大人之意,是要同時與他們二人開戰?”毛罡麵露驚訝,問道。
    楊炯先是微微頷首,隨後又輕輕搖頭,取出高麗地圖,解說道:“從戰略層麵而言確是這個意思,但戰術之上卻不可如此。崔忠獻與王韺勢力範圍相互交織,遍布高麗全境,情形頗為繁雜。咱們並無充裕時間與精力同整個高麗開戰,隻需擇取關鍵城池予以打擊便可。
    諸位請看,穀州地處七州交界之地,乃高麗重要的交通樞紐,亦是高麗為數不多的糧食產區,此地必須攻打,非但要打,還須將穀州付之一炬,此乃咱們首個立威之處。
    其次是豊i)州,此處乃崔忠獻發家之地,亦是他此次屯兵之所,且是高麗為數不多的深水大港,富甲一方。因此,我決意派一千兄弟經由寧州去接應李寶的火炮,沿著西部海岸線直插豊州。
    待我攻打西京,將眾人注意力全都吸引之時,便以火炮轟擊豊州城。如此一來,崔忠獻的老巢豊州與王韺的大本營西京,皆會遭受沉重的打擊。
    一旦成功,高麗地方豪族勢必紛紛而起。屆時,崔忠獻、王韺、實權將領以及地方豪族之間,必將陷入軍閥混戰,高麗必定大亂。”
    眾人聽聞楊炯所言,皆驚愕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們追隨楊炯已久,作戰思維與戰法早已改變,對楊炯大膽新奇的作戰方略也習以為常。
    但此次謀劃,仍令他們大為震驚。這並非是對計劃可行性存疑,而是為楊炯以小博大的膽識氣魄與禍亂敵國的精妙謀劃所震撼。他們原本以為楊炯不過是想報登州之仇,至多覆滅高麗國都西京,卻未料到楊炯得知崔忠獻心懷二心後,即刻改變了計劃,竟是要將高麗徹底攪亂。
    楊渝瞧了瞧沉默的眾人,率先開口道:“西京至關重要,攻下西京之後,難免會生出諸多意外狀況,需你親自指揮決斷。撥給我一千兵力,我去接應火炮,攻打豊州。”
    楊炯深知此次行動由楊渝執行最為適宜。楊渝頗具全局眼光,對自己的心思與謀劃了若指掌,由她統兵,一旦出現變故,確能做出最佳決策。
    於是,楊炯當即下令:“盧啟!你率一千麟嘉衛跟隨楊將軍攻打豊州,今夜子時出發。”
    “是!”楊渝與盧啟齊聲應命。
    楊炯轉過頭,聲音冰冷如霜,繼續下令:“今夜子時,強攻穀州。進城之後,但凡遇有阻攔者,一概就地格殺。城內糧倉與房屋,付之一炬,不留一處!”
    “是!”眾將士齊聲領命,隨後各自散去,傳達今晚的作戰計劃。
    楊渝步出營帳,見楊炯隨後跟出,不禁疑惑道:“還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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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兩件事需單獨與你說。”
    楊渝見楊炯神色鄭重,便引他至一處僻靜之地,站定後靜待他言說。
    “姐姐,此次豊州行動,切記以火炮作戰為主,莫要吝惜炮彈,架好大炮後,徑直飽和式轟炸,待城牆被炸塌,便放火燒城,李寶船上備有白磷與猛火油,想來此事不難。
    倘若中途生出變故,切莫心疼火炮,該毀便毀,兄弟們的性命可比這重要得多,火炮沒了尚可再鑄,人若沒了可就全沒了。我將安撫司的蕭小奴派與你,情報諸事,你徑直問她便好。
    若事不可為,姐姐務必當機立斷,該舍棄便舍棄,切莫硬撐。待一切大功告成,咱們於寧州邊境會合,一同進入金國。”楊炯不厭其煩地叮囑道。
    “好!姐姐都記下了,你且放心。”楊渝鄭重點頭。
    楊炯抬眸,目光與她那冷豔威嚴卻又暗藏幾分嫵媚的眼眸相對,久久未曾言語。
    “怎的?搞得如此傷感,姐姐又不是去赴死。”楊渝見楊炯這般深情目光,心中暖意湧動,嘴上卻笑著嗔道。
    楊炯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條銀質項鏈,輕輕一抖,項鏈便清晰展現在楊渝眼前。
    但見那細細銀鏈泛著柔和冷光,鏈墜乃是一朵小巧山茶花,花瓣以薄而亮的銀片打造,邊緣微微卷曲,細膩勾勒出自然舒展之態。每片花瓣之上,皆精心雕琢著細微紋理,仿若真實山茶花的脈絡,在光線下清晰可見,精美而洗練。
    整條項鏈簡約至極,卻令楊渝歡喜不已,當下朝楊炯飛了一記媚眼,嗔道:“不死心?還想著騙姐姐給你生兒子?”
    “我不喜‘騙’這個字,顯得太過輕薄,我更喜歡用‘靠近’!”楊炯一臉認真,一邊說著,一邊向前邁了一步,同時勾起一個自認為帥氣的微笑。
    “砰!”楊渝玉手輕抬,照著楊炯腦門便是一個腦瓜崩。
    “啊!你這是做甚!”楊炯吃痛,捂著額頭怒目而視。
    “哼,花言巧語一套一套的,難怪能把簡若那丫頭哄得服服帖帖。”楊渝瞪眼嗔罵道。
    “你……你野蠻!白費我一番苦心,滿江華給你找禮物!”
    楊渝瞪他一眼,轉身便走。
    “哎哎哎!我野蠻,我野蠻!”楊炯著實無奈,趕忙拉住楊渝的手,軟語哄勸。
    楊渝停下腳步,輕哼一聲:“姐姐不能教訓你?”
    “自然能。”
    “那你叫嚷什麽?”
    “疼呀!”楊炯一臉苦相。
    楊渝見他這般作怪模樣,撲哧一笑,嗔怪道:“當真是專門為我尋來的?”
    “比那真金還真。”
    “油嘴滑舌!”楊渝笑罵一句,見他仍捂著額頭,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撥開他的手,輕輕落下一吻,道:“姐姐這一吻,換你這條項鏈,你可覺得虧?”
    “能來兩個不?”楊炯嬉皮笑臉地調笑道。
    “討打!”楊渝輕笑,作勢又要給他一個腦瓜崩。
    楊炯迅速閃身,繞到楊渝身後,欲親手為她戴上項鏈,楊渝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微笑,心底那幹涸許久的縫隙,仿若在這一瞬被什麽填滿,令她倍感踏實。
    楊炯一邊為楊渝戴項鏈,一邊低聲吟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良人逢緣莫道晚。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楊渝聽聞這首小詞,身形微微一滯,小聲罵道:“臭弟弟,偷聽姐姐說話還不算完,故意說出來羞我嗎?”
    楊炯為她戴好項鏈,而後轉到她身前,細細端詳,見這條項鏈為楊渝原本冷豔威嚴的氣質更添幾分靈秀,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抬眸回道:“姐姐,是你先招惹我的,那就別怪我纏著你。”
    “哼,你休想讓姐姐給你生兒子!”
    楊炯聳聳肩,玩笑道:“姐姐,這話我可就要說說你了,我家可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生女兒更好,將來必定如你一般,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你……你少跟我打岔,我是那個意思嗎?”楊渝瞪眼道。
    “我管你什麽意思。”
    “我看你就是欠揍!”楊渝怒急,抬腳便要踹楊炯的屁股。
    楊炯早有防備,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道:“一路小心!”
    楊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佇立良久,輕歎一聲,將項鏈塞入衣服內襯,轉身款步離去。
    楊炯還沒走多遠,便瞧見王槿站在半山坡上,背著手,身姿亭亭玉立,顯然是在等候楊炯。
    楊炯眉頭微皺,神色冷漠地從她身旁走過,瞧都不瞧她一眼。
    王槿苦笑一聲,伸手一把扯住楊炯的胳膊,輕聲道:“我有話要與你說。”
    “咱倆沒什麽可說的。”楊炯語氣冷淡。
    “你打算就這般對我?”王槿心中滿是淒苦,大眼睛凝視著楊炯,眼中盡是哀怨。
    楊炯看著她那如煙的眉眼,冷冷道:“往後你不再是高麗公主,我會帶你回大華。”
    “什麽意思?將我豢養起來?當你的金絲雀?”王槿冷笑一聲,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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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你怎麽想。”楊炯懶得與她解釋。
    王槿見狀,眼眸陡然一冷,從懷中掏出一枚金釵,輕輕抵在自己前胸,眼神平淡,微笑著看向楊炯。
    “嗬,威脅我?”楊炯冷笑不止。
    王槿並不言語,手上暗暗用力,金釵入胸半寸,鮮血瞬間滲出,將她月白色錦袍染紅一片。
    楊炯見此情形,一股怒氣直衝腦門,語氣愈發冰冷:“有本事你便死在我麵前。”
    王槿依舊麵帶微笑,如同那鮮紅的木槿一般,經風摧殘,越發紅豔,手上金釵再度用力,又入半寸,鮮血立時噴湧而出,疼痛使得她額頭布滿冷汗,紅唇也變得蒼白如紙。
    楊炯一聲不吭,麵色依舊冷峻,可雙手卻早已滿是汗水,他在賭,賭王槿不舍得死,賭她也不敢死。
    王槿見此,淒然一笑:“我死後,求你善待我妹妹,帶她離開高麗。”
    言罷,閉上雙眼,一咬牙,手上用力,作勢便要將金釵全部插入心房。
    “你就是個瘋子!”楊炯急忙搶步上前,牢牢握住王槿的手,而後抱著因失血過多而暈厥的她,徑直衝向自己的營帳。
    剛一進帳,楊炯迅速找出醫療箱,熟練地進行清創、止血、縫合、包紮,配好青黴素為她掛上後,坐在她身旁頭疼不已。
    楊炯對王槿,本就並無男女之情。隻是世事無常,他們意外有了肌膚之親。即便如此,楊炯對王槿也僅是出於一份責任,談不上感情深厚。如今王槿生死一線,楊炯雖心中糾結,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自那夜之後,楊炯滿心都在思索如何處理他與王槿之間的關係。
    攻打西京,乃大華既定的國家戰略,關乎國家興衰存亡,他絕不可能因王槿而放棄。大華剛經曆慘烈國戰,國力損耗巨大,周邊邦國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為給大華爭取恢複元氣的時機,必須采取強硬手段以敲山震虎。楊炯與李凕身為大華將領,一北一南,各自肩負重任。楊炯要率軍攻打高麗與金上京,李凕則負責進攻南詔,一切皆是為給大華營造安定的發展環境,容不得半點私情幹擾。
    思來想去,楊炯覺得唯有將王槿帶回大華,才是當下最妥善的解決之法。在大華的土地上,他能夠保證王槿作為公主的生活標準,甚至更好。隻要王槿離開了高麗,時日一長,她的性子被慢慢磨平,或者高麗國內局勢生變,她便不會再似如今這般執著。
    然而,楊炯萬萬沒料到,王槿竟如此難纏。
    剛剛為她包紮傷口時,楊炯發覺她金釵入體的角度頗為蹊蹺。金釵斜著插入前胸,巧妙避開要害,顯然是有意為之。這讓楊炯對王槿又多了幾分忌憚,這個女子不僅心狠,且聰慧過人,對人心的拿捏更是精準得可怖。
    王槿與楊炯交談時,總是笑語嫣然。她容貌出眾,清冷與柔弱兩種氣質奇妙相融,令人過目難忘,但凡正常人,都很難對一個始終微笑著與你說話的美人惡語相向。
    而且王槿極懂分寸,知曉何事該說,何事不該說。盡管楊炯曾險些打死她,兩人還發生了不該發生之事,但她卻對這兩件事隻字不提,每次見麵都如往常一般,和顏悅色地欲與楊炯好好交談。
    楊炯心裏明白,王槿若拿這些事與他談條件,他反倒輕鬆,那樣便能毫無負擔地與她周旋、交易。可王槿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她明白有些事不說出來,反而更具價值,更讓人難以捉摸。
    今日二人再次碰麵,王槿又給楊炯來了個大活,令他頭疼不已。王槿所謂的“談談”,哪裏是單純的交流,分明是裹挾著複雜情感的博弈。她看準楊炯狠不下心,故而以此要挾。
    這也是楊炯打算冷處理二人關係,拒絕與她對話的緣由。楊炯深知王槿太過聰慧,一旦讓她察覺到自己心中不忍,日後不知還會使出什麽厲害手段。
    可誰能想到,楊炯千防萬防,還是被王槿用金釵穿胸這一招試探出了心中的不忍。這著實讓他感到防不勝防,頭疼萬分。
    “你為何總是皺著眉頭,難道我生得那般難看?”王槿那柔弱的聲音傳來,將楊炯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楊炯看著躺在床上,滿臉微笑的王槿,輕歎一聲,無奈道:“這會兒你可滿意了?”
    “哼,你若早與我好好說話,我又怎會這般費盡心機試探你。”王槿白了他一眼,抬眸看向頭頂那奇怪的水袋。
    “你也太狠了,我若真狠下心,你又當如何收場?”楊炯淡淡問道。
    王槿轉過頭,再次看向楊炯,微笑道:“就當我看錯人了唄,成年人總歸要為自己的過錯負責,沒什麽可說的,不過一死罷了,可事實證明,我賭對了,你終究舍不得你的女人死。”
    楊炯沉默不語。
    “你現在肯聽我說話了嗎?”王槿見狀,得意地笑道。
    “我明確告訴你,西京我一定要打,誰都阻攔不了。”楊炯神色鄭重,語氣堅定無比。
    王槿聽聞此言,沉默良久,凝視著楊炯,歎道:“那我呢?你打算如何待我?我不去大華,也不怕死,你別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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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怎樣?”楊炯眉頭緊皺。
    王槿輕歎一聲,悠悠道:“抱抱我,我有些冷。”
    楊炯迎著她那滿含幽怨的目光,起身輕輕扶起她,而後坐在行軍床邊,抱著她淡淡道:“本來胸就不豐滿,這一紮之後怕是更平了。”
    王槿聞言一愣,而後嘟起嘴,氣鼓鼓地看著楊炯,眼眸中滿是羞憤:“你討厭!”
    “你平日也這般瘋癲嗎?”楊炯笑著岔開話題。
    “你是想問我對旁人是否也如對你這般?”王槿挑眉,戲謔說道。
    楊炯翻了個白眼,罵道:“你少跟我裝傻,我是問你平日也這般豁得出去?連命都敢拿來賭?”
    王槿仿若未聞,小聲道:“別人不配,我王槿隻願做你的女人。”
    “你……你差不多得了!這話說著也不臉紅!”楊炯徹底無語,暗歎:還是外國女人放得開,一個王修,一個王槿,情話張嘴就來,搞曖昧更是一把好手,要不是楊炯和王槿知根知底,還真覺得她就是高麗海後呢。
    “哼,我愛說,不行嗎?”王槿眉眼一挑,滿是得意。
    楊炯輕歎一聲,徹底沒了轍。
    王槿見此,眉眼中滿是笑意,而後伸手抱住楊炯,將頭輕輕靠在楊炯肩膀,自言自語道:“給我找些好的金瘡藥來,木槿花不能有瑕疵,不然以後你就不喜歡了。我和妹妹被海浪帶去了江華,身上隻剩下一張人皮麵具,便就給了妹妹。剛上岸沒多久,就被抓去做了女奴,我趁著夜色逃跑過一次,卻被抓了回來,他們就將我頭發削了去,這樣更醒目紮眼,防止我再逃跑,你別嫌棄我,我頭發長得很快的,你還沒見過我長發的樣子呢。”
    “不嫌棄,短發更配你,很漂亮。”楊炯輕輕撫摸著她的短發,鄭重道。
    “你倒是會哄人。”王槿抱得更緊了。
    楊炯搖頭輕笑,淡淡道:“我見過很多長發的女人,記憶中卻隻有一個短發的王槿。”
    王槿聞言一愣,離開楊炯的懷抱,看著他眼眸良久,最終噗嗤一笑:“這話說著也不臉紅。”
    楊炯同樣看著王槿那如煙的眉眼,他能清晰的捕捉到那一抹轉瞬即逝的情意,當下便揶揄道:“沒那個實力就別找我玩這愛情遊戲,你玩得起嗎?”
    “哼,西夏公主那麽大的國家都敢陪你玩,我有什麽不敢的?”王槿眼眸中滿是不服氣,死死盯著楊炯。
    楊炯聞言,鬆開抱住她的手,重新坐回床前,冷漠道:“沒人能跟她比。我也不想跟你再糾纏,實話告訴你,我要燒了穀州、豊州和西京,不殺高麗國王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承諾,僅此而已。”
    王槿還沒從楊炯突然冷淡的轉變中回過神來,待聽到他要打穀州、豊州和西京時,也顧不得心中那股酸澀,疑惑道:“你不是要幫崔忠獻嗎?怎麽又要打豊州了?”
    “崔忠獻不是條好狗,想讓我替他背上弑君的罵名,如此那就一起打了算。”楊炯直言不諱。
    王槿沉默半晌,眼眸從疑惑到震驚,脫口而出:“你要禍亂高麗?”
    楊炯同樣驚訝的看著王槿,驚奇道:“我知道你聰明,卻未曾想你如此聰明,看來你在這女人地位極低的高麗還能手握義禁府,確實有些能耐。”
    “你……你到底想怎樣?我高麗子民已經夠苦了,你為什麽還要讓他們陷入永無休止的戰亂之中?”王槿第一次同楊炯發脾氣,她沒了往日和煦的微笑,整個人如同一隻暴怒的雌獅,語氣冷得嚇人。
    楊炯看了一眼已經滴盡的青黴素,起身將針頭拔出,全都收拾起來後,淡淡道:“我隻對大華子民負責。”
    言罷,轉身走出了營帳。
    “楊炯!你混蛋!你沒有心!”王槿歇斯底裏,坐在行軍床上,對著楊炯的背影,怒罵不休。
    過了許久,王槿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此前強撐著的身子徹底癱軟下來。
    此刻的她,恰似一朵被雨水打落的木槿花,柔弱而無助。花瓣上那晶瑩的水珠,順著花瓣脈絡緩緩蜿蜒而下,洇濕了那一小片泥土。她破碎的心,也在這寂靜的營帳之中,被無盡的悲傷一點點浸透,幹涸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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