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求生就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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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楊炯領兵,直抵析津府西門。
    眾人尋得一處高坡,紛紛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城頭的守備情況。
    許久,潘簡若放下望遠鏡,率先開口:“這析津府不愧是遼國南京,皇帝常年居住之地。城牆高聳堅固,與長安相比,也絲毫不落下風。”
    “不錯。你們瞧,城頭的衛兵,甲胄鮮明,五人一組,一人為首。這般配置,可見耶律斜軫絕非等閑之輩。再者,看這城頭士兵的換崗時間,每個小隊都不盡相同,換崗之後,巡邏位置也會變更。這防範手段,當真周密。何況,這還隻是明麵上的布置,暗處指不定藏著多少暗哨呢。” 沈高陵眉頭緊皺,神色凝重地附和道。
    楊炯微微點頭,旋即雙眉緊鎖,說道:“我做了三手準備。李瀠已經提前潛入析津府,正會同內衛和摘星處,打算從城內製造混亂給我們分散壓力。與此同時,一萬兵馬已經抵達東門附近,想必很快就會發動佯攻。一旦耶律斜軫調兵支援東門,我便帶著耶律拔芹前去西門叫門。
    若一切順利,自然再好不過。可要是出了意外,簡若,你立刻指揮後軍弓箭手鋪箭掩護,神通則帶領金花衛,將半數轟天雷堆積在城門處,咱們強行破門!”
    “好!” 潘簡若和沈高陵齊聲應和,各自下山清點人手,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大戰。
    楊炯向親兵再次確認了時辰,又在心中估算東門發起進攻的時間,剛要轉身和阿裏齊商議入城後的軍事部署,忽然瞥見孛兒帖身姿婀娜,款步走來。
    楊炯微微皺眉,目光在這位美少婦身上停留片刻,率先開口:“夫人,夜裏風大,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孛兒帖白了他一眼,俏臉寒霜密布,嗔怪道:“你把我女兒弄得茶飯不思、神思恍惚,自己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哼,你這探花郎的名聲,還真是名不虛傳!”
    楊炯聞言,臉色瞬間一沉:“夫人要是專程來無理取鬧,那就請回吧,我沒時間奉陪。”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全然不顧一臉尷尬的孛兒帖。
    孛兒帖輕咬下唇,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楊炯的胳膊,鄭重其事道:“我能幫你進入析津府!”
    “啊?” 楊炯不動聲色地抽回胳膊,眼中滿是狐疑。
    “我認識耶律斜軫。” 孛兒帖語不驚人死不休。
    楊炯嘴角浮起一抹輕笑,帶著幾分嘲諷,道:“那又如何?”
    “我可以進城邀約,幫你拖住他,為你攻城爭取時間。” 孛兒帖輕捋鬢邊發絲,眼神中透著十足的自信。
    楊炯不禁莞爾,調笑道:“夫人,且不說你跟耶律斜軫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過往,即便是情誼深厚,在這關鍵時期,他會擅離職守,赴你的約嗎?”
    “哼,你這小子,好不老實!明明是擔心我將你兵臨城下的消息告訴耶律斜軫,嘴上卻是另一番說辭,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家夥。” 孛兒帖毫不留情的嘲諷出聲。
    楊炯被拆穿,臉不紅心不跳,他突然發現,自從自己跟忽蘭有了那一檔子荒唐事後,孛兒帖就安分了很多,說話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大膽,舉止更是故意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
    楊炯不想跟她糾纏,本著敵人越是回避,就是越害怕的理念,反其道而行之,扯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夫人,以前你不都是叫侯爺的嗎?”
    孛兒帖見此一愣,瞬間就明白了楊炯是在故意讓自己難堪,當下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不進反退,挺起胸膛,直接撞向楊炯。
    楊炯沒想到孛兒帖經驗如此豐富,他這探花郎今日算是遇到對手了,無奈之下,隻能側身閃。
    這一閃,本來就奔著往楊炯懷裏撞的孛兒帖,瞬間失去了平衡,直直的就要栽倒在地。
    楊炯下意識伸手扯住孛兒帖的胳膊,卻被她突然一拽,整個人失去平衡,直挺挺的和她一同栽倒在地,將她牢牢的壓在了身下。
    孛兒帖盯著楊炯的眼睛,咯咯直笑:“侯爺,原來你喜歡這個調調呀!”
    楊炯算是怕了這個女人,雙手撐地,迅速起身,看向孛兒帖,冷聲道:“咱們該談的已經談了,隻要你戰後幫助南仙穩住局勢,我絕不食言。”
    孛兒帖緩緩起身,也不再逗弄這臭小子,直接道:“我已經沒了選擇,這一點我不信也得信你。”
    “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將你放去見耶律斜軫,那你還想談什麽?”楊炯皺眉質問。
    孛兒帖整肅精神,背過手,看向遠處燈火通明的析津府,悠悠道:“我這輩子做了很多事,有對有錯,可我都不後悔,唯一覺得後悔的,就是沒能同忽蘭好好相處,好好說話,不然也不會造就如今這種奇怪的母女關係。
    忽蘭生的漂亮,性子卻很是執拗,我的過去不該成為她未來的枷鎖,她還很年輕,更不應該沉浸在那些無聊的比較之中,她應該好好享受生活,去愛人,去被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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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很好,但你應該去跟她說,而不是跟我說。”楊炯隱隱猜到了孛兒帖想要幹什麽,當即直接將的後話截斷。
    孛兒帖回身惱怒的瞪了楊炯一眼,再不跟他繞彎子,直接道:“我幫你拖住耶律斜軫,你娶忽蘭,好好愛她。”
    “神經病!我耶律拔芹都不娶,我娶她?”楊炯沒好氣的罵道。
    這般說完,轉身便走。
    “你常年帶兵,應該知道,若是主帥不在,上下不通,會對戰局產生多大的影響。你這次是突襲,搶的就是時間,你兵力不占優勢,唯一能贏的方式就是一舉攻下皇城,誅殺遼皇。對於主帥而言,從來不會嫌多一分勝算。”孛兒帖獨立風中,望著楊炯的背影,冷靜而言。
    楊炯冷笑,用力擺手:“我作為主帥,更知道情報的重要性,你知道的太多,我不可能將你送到敵人手中。”
    “我的女兒在你手中,還不夠嗎?”孛兒帖銀牙緊咬,冷聲喝問。
    “理論上是夠,你說的話也很感人,但理智告訴我,一件事一旦風險大於收益,且涉及生命之時,那就不值得冒險。”楊炯語氣平淡,腳步匆匆。
    孛兒帖見此,急步追上楊炯,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旋即,在楊炯震驚的目光中,竟然開始脫起了自己的衣服。
    楊炯瞳孔一縮,一把將她半裸的香肩重新遮上,怒罵道:“孛兒帖!你給我放尊重些!”
    “尊重於我而言,早就沒有了。我現在隻想給忽蘭尊重,隻想讓她以後不再走我的老路。”孛兒帖嗤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悲傷,旋即,她自嘲一笑,“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了,你嫌髒?”
    “你……你有沒有腦子?忽蘭嫁給我就快樂了?嫁給我就能走出牛角尖了?你這是什麽奇怪想法!”楊炯破口大罵。
    “有沒有用我很清楚,忽蘭從小沒被人愛過,隻要有人能讓她感受到溫暖,到了我這個年紀,她會慢慢明白的。”孛兒帖無比篤定。
    “你這話我不認同,你明明在很努力的去愛她,我不相信她感受不到。她要是知道你用這種方式來找我談條件,你覺得她會開心嗎?”楊炯皺眉反駁。
    孛兒帖聽了這話,盯著楊炯看了很久,釋然一笑:“來之前我還是有些擔心看錯人,現在我很放心將忽蘭托付給你。”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跟你說不清楚!”楊炯怒不可遏,轉身便走。
    孛兒帖淒苦一笑,旋即一件件的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動作輕柔,淚水卻無聲滑落。
    楊炯緊走了幾步,聽見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咬著牙不去想身後的事情,可沒走幾步,楊炯終是不忍看一個母親如此為女兒計,當下猛的轉身,大跨步走到孛兒帖身前,一把將她的衣服穿起,冷聲道:“我不會娶忽蘭,但我保證她以後衣食無憂,你也不必如此逼我,也不用去找耶律斜軫。”
    孛兒帖聽了這話,擦掉眼淚,輕輕拍了楊炯的腦袋一下,歎息道:“小鬼,這麽心軟,以後可有苦頭吃了。”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隻是看不得一個母親用如此方式來為女兒計遠。”楊炯沒好氣的白眼道。
    孛兒帖聽了,深深看了眼前這少年一眼,旋即仔細的將自己淩亂的衣裙整理平整,認真道:“我這一生都在跟人做交易,盡管很多都是被迫,但終究是個貨物的命。這一次,我不想欠你,你發自本心,我就會給你本心,我要去見耶律斜軫,幫你拖住他一個時辰,傾盡全力。”
    “行!我替他做決定了,讓安撫司的人跟你去!”一道女聲自遠處悠悠傳來。
    “你是誰呀你,你替我……”楊炯尋聲看去,但見耶律拔芹獨立於遠處山頭,夜風吹得她長發飛舞,遠處析津府的燈火隱現,遠近相交,她整個人仿佛與這周圍之景融為一體,雋逸飛揚。
    孛兒帖聽了,淡淡一笑,款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楊炯大步登上山丘,寒聲質問。
    耶律拔芹目光悠悠,語氣平淡:“孛兒帖沒有說謊,她確實認識耶律斜軫,且是耶律斜軫求而不得之人,這是耶律斜軫年輕時候的遺憾,我做皇帝死間之時,知道朝堂上不少人的秘聞。”
    “那又怎麽樣?你能保證她不會出賣我嗎?”楊炯語氣依舊冰冷。
    “我能保證。”
    “你憑什麽保證?”
    耶律拔芹轉過身,盯著楊炯的眼睛,歎道:“我母親因為我是女孩,將不能成為皇後的原因全都歸咎於我,動輒打罵。
    我性格軟弱,從來都先找自己的問題,遇到事,第一反應就妥協服軟,我那時候一直以為,天底下的母親都是這樣。
    直到我一次偷跑出宮,我才發現,原來母親也可以對自己的孩子笑,也可以誇他們‘很棒’,更可以和他們一起玩鬧。
    那一天,我看到了無數母親的眼神,她們看自己孩子的時候都是一樣,唯獨跟我的母親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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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拔芹說完,用力將淩亂地發絲撥到一旁,仿佛是要將那記憶全都掃去一般:“剛才,孛兒帖的眼神,同那些母親一樣。”
    楊炯聽了,咬咬牙,哼道:“你倒不如直接說是怕你的南院軍傷亡過多,這樣更有說服力。”
    “不重要,你覺得是哪個原因都行,我給她擔保,給一個母親擔保,她若背叛,我死在你麵前。”耶律拔芹語氣無比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比平常的小事。
    楊炯皺眉,看向燈火通明的析津府,心思百轉。
    自從忽蘭下藥失敗後,他整個人仿佛變了一般,神情枯槁,完全沒了生氣,眼神更是失了華光,同行屍走肉一般無二。
    楊炯知道,對於忽蘭這種鑽了十幾年牛角尖的人來說,在這接連的打擊下,徹底陷入了自我否定和絕望之中。
    此事,楊炯倒是清楚,不過自從他答應了李瀠不再招惹女人之後,楊炯便違心的選擇視而不見,對孛兒帖那整日皺眉不展的模樣更是置若罔聞。
    可該來的總歸要來,孛兒帖以母親的身份找到自己,以身入局,以此為條件,求他好好照顧忽蘭,這讓楊炯頭疼不已。
    從理智上講,楊炯有一百個理由拒絕,可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講,楊炯卻無言以對。
    念及此,楊炯咬著牙道:“我就信你一次。”
    耶律拔芹嗤笑一聲,冷哼道:“我耶律拔芹都不娶,我娶她?我用你娶!”
    楊炯氣息一滯,老臉一紅,趕忙岔開話題道:“定盟那日,我看你似乎有了隱誌?”
    “高台一跳,讓我明白了很多。以前很多我以為很重要,以為不能失去的東西,其實並不重要。我已經三十三了,前半生過得並不快樂,也沒有為自己活過,後半生我想好好活。”耶律拔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語氣中滿是輕鬆。
    “那你有什麽想法?”楊炯知道她心意已決,便順著她的話問道。
    “找個沒有人的草場,養幾頭牛,幾隻羊,再養幾匹馬,獨自生活。”耶律拔芹眼眸中滿是向往之色。
    楊炯聽了,翻了個白眼,打擊道:“你從小錦衣玉食,你會放牧嗎?還養這樣那,你先養好你自己再說吧!瘦的都快成竹竿了!還無人的牧場,整個漠北,好的牧場哪裏沒人? 你現實一點!”
    耶律拔芹輕哼一聲,無賴道:“那我不管,我要你幹什麽吃的?你拿了我的嫁妝,不能白拿吧?”
    “你……你這是自欺欺人!讓我給你整個人造無人牧場是吧!那你這算什麽隱居?”楊炯沒好氣的吐槽道。
    可回頭見耶律拔芹神色暗淡,輕歎一聲,滿是無奈道:“要不就鄂爾渾河穀地?那裏水草豐美,冬暖夏涼,離西夏舊地也不遠,你覺得呢?”
    “那不是漠北敵烈部的地盤嗎?”耶律拔芹疑惑問道。
    “管他誰的地盤,打下來就是你的地盤。”楊炯無所謂道。
    耶律拔芹輕笑一聲,故作崇拜道:“侯爺威武!”
    “見笑見笑。”楊炯挺起胸膛,故意迎合她,輕笑回應。
    兩人皆是莞爾,旋即便一同沉默的望向析津府。
    夜風自兩人之間穿過,揚起兩人的衣擺,糾纏、分離、如此往複。
    “聽說養這些東西,晚上還要給他們加餐?”耶律拔芹突然開口。
    “你真是契丹人?馬無夜草不肥你沒聽過?”楊炯無語吐槽。
    “啊?那……那我起不來咋辦?”耶律拔芹滿臉擔憂。
    楊炯聽了,以手扶額,無奈道:“能怎麽辦?換新的唄。”
    “呃……那你可得換勤快點,可不能餓著我。”耶律拔芹語氣無比鄭重。
    “你不是不吃肉嗎?”楊炯一臉疑惑。
    “昨天吃了,好吃。”耶律拔芹一臉的回味和開心。
    “那就好,以後多吃點,總吃花早晚得出毛病。”
    “嗯。”
    夜風漸消,聲音漸止。
    夜色漸深,東門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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