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破城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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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這雨來得突然,起初雨絲還如牛毛般輕斜,沾在青石板上隻洇開點點濕痕,未過半盞茶的工夫,雲層竟似被捅破了般,雨珠驟密,砸在朱紅宮牆上 “劈啪” 作響,濺起的水花彈到人身上,疼得人齜牙咧嘴,呼吸都有些急促。
    街麵上早沒了尋常百姓的蹤跡,唯有一隊人影踩著積水匆匆行來。打頭的是個身著緋色官袍的老者,麵膛方正,頷下留著三縷短須,正是刑部尚書洪必大。
    他袍角已被泥水浸得發黑,卻絲毫顧不上打理,隻一手按著腰間玉帶,一手撥開迎麵潑來的雨簾,目光灼灼地望著前方那座巍峨的皇城。
    宣德門的鴟吻在雨霧中若隱若現,朱漆大門緊閉,門樓上隱約可見甲胄反光,顯是早有防備。
    緊隨其後的,是八千名刑徒。
    這群人個個衣著破爛,有的上身隻搭著塊補丁摞補丁的粗布,有的褲腿撕到膝蓋,露出滿是傷疤的小腿,更有甚者赤著雙腳,腳掌被碎石磨得滲血,卻渾不在意地踩著蹚水前行。
    他們手中的長刀多是鏽跡斑斑,有的刀刃還缺了口,可那雙眼睛裏卻燃著駭人的冷光,那是混雜著絕望與瘋狂的血色,像極了困獸臨死前的反撲。
    行至半途,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殺入皇城,今日搶金銀,明日換自由!”
    這聲呼喊如火星落進油鍋,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八千刑徒齊齊嘶吼起來,聲浪竟蓋過了雨聲。
    在刑徒隊伍兩側,是數百名身著亮銀甲胄的精兵。他們身姿挺拔如鬆,手中長刀斜指地麵,雨水順著甲胄的縫隙往下淌,在腳邊積成小小的水窪。
    可他們連眼皮都未眨一下,目光如鷹隼般緊盯著身旁的刑徒,但凡有人腳步稍亂或是眼神異動,便立刻有長刀出鞘半截,寒光一閃,嚇得那刑徒連忙縮回頭去。
    洪必大行至宣德門前百丈處,停下腳步,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雨勢愈發大了,砸在臉上生疼,他眯著眼望向城頭,隻見城樓上人影攢動,守城士兵的弓弩皆已上弦,箭尖在雨幕中泛著幽幽冷光。
    他心中一沉,轉頭看向身旁立著的女子。
    那女子頭戴竹編鬥笠,鬥笠邊緣垂著的青布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截光潔的下頜與線條利落的唇。
    她身形纖細,身著一身玄色勁裝,勁裝腰間束著條暗金色腰帶,腰帶上掛著一柄短劍,劍柄上朱雀吞口赤紅耀目。
    洪必大剛要開口,那女子卻似有所覺,緩緩抬起了頭。
    鬥笠的青布被風吹起一角,露出些許發絲。
    那發絲竟不是尋常女子的烏黑,而是如霜雪般的白色,順著臉頰垂落,與她白皙的肌膚相映,盡顯淩厲風姿,不是七公主李溟還能是誰?
    隻見其目光如炬,望向城頭時,眸中沒有半分懼色,反倒帶著幾分審視的冷靜。
    她看了半晌,方才緩緩開口,聲音雖被雨聲攪得有些模糊,卻字字清晰“時間緊迫。如今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攻入皇城除掉李漟。待三哥領兵至此,我們便可據皇城而守,屆時便有了與李淑、梁王談判的籌碼。”
    洪必大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他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公主,若是李淑與李漟聯手來對付我們,該如何是好?”
    這般說著,洪必大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玉帶,心下暗忖李淑手握先帝遺詔,李漟占著嫡長公主的名分,二人若真聯手,僅憑這八千刑徒與數百精兵,無異於以卵擊石。
    李溟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抬手將鬥笠上的青布撥回原位,遮住白發,聲音依舊平靜“所以我們要快。
    如今皇城兵力空虛,唯有趁此時機造成既定事實。李漟靠的是‘奉天承運’,李淑倚仗的是‘先帝遺命’,大義隻能落在一人頭上,她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怎會聯手?
    再者,李漟向來瞧不上我們這些非嫡出的兄弟姐妹,如今她占著天子之名,氣焰正盛,李淑若想爭,必先除她。
    不過——!” 李溟頓了頓,眼神冷了幾分,“我從不將命運交予他人手中。我要的是攻入皇城後逼梁王來善後,三哥是先帝僅剩的子嗣,梁王縱是不願,若事實已定,他也隻能捏著鼻子認。”
    洪必大聽著,心中漸漸清明。他捋了捋頷下短須,暗道七公主所言極是。
    當今局勢,李漟與李淑必有一死,梁王最後倒向誰,誰便是正統。最好的結果當然是二人火並同亡,可這般好事,怕是難成。
    洪必大定了定神,又問“公主,我們手中隻有這八千烏合之眾,如何能攻入皇城?”
    李溟沉默片刻,目光掃過宣德門的城樓,又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龍首河方向,眼神驟然一冷,沉聲道“洪大人,你領四千刑徒從宣德門進攻。記住,多用箭矢騷擾,射不射得中無妨,關鍵是要做出猛攻的姿態。
    後麵的床子弩也可推到陣前,朝著城牆射擊,務必拖住城頭守軍。本宮領四千刑徒去龍首河上遊攔水,如今大雨傾盆,龍首河已然暴漲,隻需將水位抬至膝蓋附近,便可借水勢進攻皇宮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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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忽聽得東城望春門方向傳來 “轟隆” 一聲巨響,那聲音震得地麵都微微發顫,雨幕中的水汽竟也被震得散開些許。
    李溟臉色微變,心中湧起一股不安,望春門此刻突發巨響,不知是何變故。
    她不敢耽擱,當即厲聲道“事不宜遲!即刻行動,我不要傷亡數字,隻需你拖住守軍一炷香!”
    不等洪必大回應,李溟便轉身朝身後的精兵大吼“全軍聽令!即刻點四千兵,隨本宮前往龍首河攔水!”
    說罷,李溟翻身上馬,那匹黑馬似也感受到主人的急迫,長嘶一聲,四蹄踏過積水,濺起三尺高的水花,朝著龍首河方向狂奔而去。
    身後的精兵不敢怠慢,立刻點了四千刑徒,提著長刀緊隨其後,隊伍在雨幕中拉出一條長長的黑影,轉瞬即逝。
    洪必大望著李溟遠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身後的四千刑徒。
    但見這群人此刻正躁動不安,有的交頭接耳,有的眼神閃爍,顯然是對攻城之事心存畏懼。
    洪必大冷笑一聲,自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書冊,那書冊封麵寫著 “刑徒罪籍” 四字,邊角早已磨損。
    他將書冊高高舉起,聲音洪亮如鍾“爾等看好了!這便是你們的罪籍名冊!今日——!”
    洪必大猛地將書冊扔進身旁的金水河中,“全沒了!你們的過去,清白了!”
    書冊落入水中,紙頁瞬間被浸濕,順著水流散開,黑色的字跡在水中暈開,漸漸模糊。
    四千刑徒先是一愣,緊接著便爆發出震天的呼喊。
    有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撈那書冊,卻隻撈到一手泥水,他看著水中散開的紙頁,眼眶竟有些發紅,嘶啞著嗓子道“這……這是真的?俺的罪籍……沒了?”
    另一個瘦高個刑徒踉蹌著跪倒在河邊,雙手捧起一捧帶紙渣的河水,淚水混著雨水往下淌“俺爹臨死前還說,俺這輩子都別想擺脫這罪籍……如今……如今竟真的沒了!”
    洪必大見此情景,心中稍定,又提高聲音道“今日爾等隨本官討伐逆賊,功成之日,金銀財寶、嬌妻美妾,人人皆有!你們告訴本官,是願窩囊死、窮死,還是願搏一場榮華富貴?”
    “艸!活了幹,死了算!老子就不信我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幹!” 人群中,一個臉上帶著刺麵的漢子猛地高舉長刀,大聲怒吼。
    這漢子原是個盜匪,因劫了官銀被判了斬監候,如今見罪籍已消,又有榮華富貴在前,早已沒了懼意。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一個身著囚服的文士模樣的刑徒也嘶吼起來。
    他原是個秀才,因傳了幾句帽妖之事,議論了幾句李漟,便被誣陷通敵,判了終身監禁,此刻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懣。
    “俺要富!俺要嬌妻美妾!” 一個矮胖的刑徒揮舞著手中的短刀,臉上滿是貪婪的神色。
    他本是個農戶,因欠了地主的債還不上,被誣為盜賊,關在大牢裏吃了三年苦,此刻滿腦子都是錢財與女人。
    洪必大看著眼前群情激憤的刑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一甩袍袖,濺起大片水珠,朗聲大笑“那還等什麽?弓箭撲城,床子弩上牆!隨本官攻入皇城!”
    四千刑徒齊齊應和,聲音震得周遭的樹木都微微晃動。
    不等士兵指揮,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弓箭,朝著城頭射去。
    有的刑徒從未射過箭,箭矢剛離弦便落進了護城河中;有的雖有些準頭,卻也隻射到城牆半腰,“當” 的一聲彈開。
    可四千人一同放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飛蝗般朝著城頭飛去,縱使大多落空,也讓城頭上的守軍繃緊了神經。
    數十名精兵推著床子弩來到陣前,這床子弩足有一人高,弩箭粗如兒臂,箭頭閃著黑亮的光澤。
    精兵們合力絞動弩弦,“嘎吱嘎吱” 的聲響在雨幕中格外刺耳。待弩弦絞滿,為首的精兵大喝一聲“放!”
    弩箭如流星墜地,朝著城頭射去,雖未射中守軍,卻 “轟” 的一聲釘在城牆之上,箭尾還在微微顫動。
    城頭上,奉天衛大將軍石叔猛正緊盯著雨幕中的刑徒隊伍。他身著厚重的玄鐵甲胄,雨水順著甲胄的縫隙往下淌,在他腳邊積成一灘水窪。
    見箭矢如飛蝗般射來,他當即怒吼“快!舉盾!”
    守城的士兵早已嚴陣以待,聞言立刻舉起手中的鐵盾,“嘩啦啦” 的聲響過後,一排鐵盾如城牆般擋在身前。
    箭矢射在鐵盾上,“叮叮當當” 的聲響不絕於耳,有的箭矢甚至穿透了盾麵,露出半截箭杆,卻也傷不到士兵分毫。
    一輪箭雨過後,石叔猛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厲聲下令“還擊!”
    守城的士兵皆是百戰精銳,雖看不清雨幕中刑徒的具體位置,卻能根據箭矢的來向與聲響判斷大致方位。
    他們當即張弓搭箭,找準空隙便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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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雨朝著刑徒隊伍落下,慘叫聲瞬間響起。
    有個刑徒剛要舉起弓箭,便被一箭射穿了咽喉,鮮血如噴泉般湧出,混著雨水落在地上,染紅了一片積水。
    他瞪大雙眼,手中的弓箭 “哐當” 一聲落在地上,身體緩緩倒下,很快便被後麵的刑徒踩在腳下。
    另一個刑徒被一箭射穿了肩膀,他慘叫著想要後退,卻被身旁的同伴推了一把,踉蹌著朝前撲去,又被一箭射穿了胸膛。
    雨水衝刷著他身上的血跡,順著他的衣擺往下淌,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洪必大見刑徒傷亡漸增,心中一急,當即下令“拆門板!以門板為盾,遞進射箭!”
    刑徒們聞言,立刻朝著街邊的民房衝去。有的民房門板是木質的,刑徒們合力一推,“吱呀” 一聲便將門板拆了下來;有的門板釘得牢固,刑徒們便用長刀砍斷門閂,再合力扛起門板。
    不多時,數百塊門板便被拆了下來,刑徒們三人一組,兩人扛著門板,一人躲在門板後,朝著城頭緩緩推進。
    雨水打在門板上,“劈啪” 作響,守城的箭矢射在門板上,雖能釘入,卻也傷不到躲在後麵的刑徒。
    與此同時,李溟已領著四千刑徒趕到了龍首河上遊。
    此時的龍首河早已因大雨而暴漲,河水渾濁如泥漿,裹挾著枯枝敗葉往下遊奔湧,發出 “嘩嘩” 的巨響。
    雨勢愈大愈急,視線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兩人對麵而立,竟看不清對方的麵容,說話也需扯著嗓子大喊,聲音才能勉強傳到對方耳中。
    李溟翻身下馬,雨水順著她的玄色勁裝往下淌,將她的身形勾勒得愈發纖細,可她的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指著河岸兩側,朝著身旁的精兵大喊“快!裝沙袋!截斷河流,將河水引至西華門!”
    數百名精兵立刻行動起來,他們從身後的馬車上搬下麻袋,分給身旁的刑徒,又指了指河邊的泥沙,示意刑徒裝袋。
    刑徒們雖不知此舉的用意,卻也不敢怠慢。畢竟罪籍已消,隻需聽從命令,便能搏一場榮華富貴。
    他們蹲在河邊,雙手往泥沙裏一刨,便將泥沙裝進麻袋中,有的刑徒嫌速度慢,甚至直接用嘴咬著麻袋口,雙手快速往袋中裝泥沙。
    雨水打在他們的背上,泥沙混著雨水沾在他們的身上,可他們卻渾然不覺,隻一個勁地裝著沙袋。
    精兵們則負責指揮刑徒將沙袋運往河道中央。
    有的刑徒扛著沙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河水中,河水漫過他們的膝蓋,冰涼的河水凍得他們牙關打顫,卻也隻能咬著牙往前走。
    有的刑徒兩人一組,用扁擔挑著沙袋,在河水中艱難前行,每走一步,腳下的泥沙便往下陷幾分。
    雨聲、呼喊聲、沙袋落水的 “噗通” 聲混雜在一起,在龍首河上空回蕩。
    不多時,數百個沙袋便在河道中央堆起了一道矮牆,河水被截斷,隻能朝著兩側漫溢。
    李溟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河水,冰涼的河水漫過她的指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水位在不斷上漲。
    她直立起身,朝著身後的精兵大喊“快!準備船隻與火油!待水位漫至腰部,便借著水勢,往西華門縱火!再將轟天雷與撞木都拉出來!”
    精兵們領命,朝著河兩岸的民居跑去。
    不多時,他們便推著數十條小船回來, 這些小船皆是漁民和碼頭工人日常所用,船身不大,卻足夠兩三個人乘坐。
    刑徒們七手八腳地將小船推到河邊,又從馬車上搬下木桶,將桶中的火油倒進小船中,再將用陶罐子密封的轟天雷放在火油旁。
    每個小船上都放了五六罐轟天雷,火油則順著船板的縫隙往下滴,落在河水中,浮起一層油花。
    李溟站在河岸上,目光緊盯著河水的水位。雨水打在她的鬥笠上,順著青布往下淌,落在她的臉上,可她卻絲毫未覺。
    待感受到河水漫過腰部,她當即大吼“推船!將船都推到西華門下去!”
    刑徒們聞言,立刻跳入水中,推著小船朝著西華門方向前進。
    河水漫至腰部,阻力極大,他們每推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可他們卻不敢停歇,榮華富貴就在眼前,誰也不願放棄這個機會。
    城頭上的守軍很快便發現了這群推著小船的刑徒,守將當即厲聲下令“射箭!快將他們射倒在河裏!”
    守軍們立刻張弓搭箭,朝著河中的刑徒射去。
    箭矢如飛蝗般落下,有個刑徒剛要推船,便被一箭射穿了肩胛骨,他慘叫一聲,身體往後一倒,沉入水中,很快便沒了蹤影。
    另一個刑徒被一箭射穿了大腿,鮮血瞬間染紅了周圍的河水,他咬著牙想要繼續推船,卻因失血過多,眼前一黑,也沉入了水中。
    河中的校尉見此情景,當即大吼“入水!以船為盾!”
    刑徒們聞言,立刻潛入水中,隻露出半個腦袋,雙手扶著船底,借著小船的掩護往前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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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矢射在小船上,“叮叮當當” 的聲響不絕於耳,卻再也傷不到水中的刑徒。
    不多時,數十條小船便都推到了西華門下方,徹底堵住了城門洞。校尉見小船皆已到位,當即大喊“撤退!”
    水中的刑徒們立刻轉身,朝著河岸遊去。
    正此時,李溟已張弓搭箭,箭頭赫然綁著一點燃的轟天雷,引線正 “滋滋” 地冒著火星。
    她站在河岸之上,雨水將她的白發打濕,貼在臉頰兩側,可她的眼神卻如烈火般灼熱。
    狂風掠過,吹走了她頭上的鬥笠,白發在風中飄散,如一團雪霧,襯得她那張清秀的臉龐愈發淩厲,恍若地獄歸來的魔女。
    “走!” 李溟一聲厲喝,手指鬆開弓弦。
    箭矢如流星般射出,帶著 “呼呼” 的風聲,朝著西華門門洞飛去。
    “轟隆!” 一聲巨響,箭矢射中了貼在城門上的小船,船上的轟天雷瞬間爆炸。
    火光衝天而起,映紅了半邊雨幕,巨大的衝擊波將西華門震得劇烈搖晃,門上的銅釘 “嘩啦啦” 地往下掉,灰塵混合著雨水落下,如濃霧般籠罩著城門。
    大地仿佛都抖了三抖,河中的水浪也濺起三尺高。
    李溟不等煙塵散去,便從身旁的士兵手中接過一把長槍,厲聲下令“快!將攻城錘放在船上,借水勢撞門!”
    早已準備好的精兵立刻推著攻城錘來到河邊,這攻城錘足有丈餘長,錘頭是用精鐵打造,重達千斤,外麵裹著一層厚厚的牛皮,正是攻城利器。
    隻見他們將攻城錘抬到小船上,又挑選了數十名身強力壯的刑徒,讓他們潛入水中,推著小船朝著西華門撞去。
    刑徒們此刻已是紅了眼,他們憋著一股狠勁,推著小船猛地撞向城門。
    “砰!” 的一聲巨響,攻城錘狠狠撞在西華門上,城門劇烈搖晃,卻未被撞開。
    刑徒們毫不氣餒,又推著小船往後退了幾步,再猛地往前一衝。
    “砰!砰!砰!”
    撞擊聲一聲接著一聲,震得人耳膜生疼,比天上的悶雷還要響亮幾分。
    就在此時,南城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緊接著,一道藍色信號彈衝天而起,在雨幕中炸開一朵藍色的花,瞬息便消散在雨中。
    李溟見此,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是三哥李澤領兵前來的信號。她知道,時不我待,若不能盡快攻破城門,待李淑與李漟的兵馬趕到,局勢便會變得更加複雜。
    一念至此,李溟嘶聲怒吼“全軍聽令!隨本宮衝!”
    說罷,她縱身跳入水中,冰涼的河水瞬間漫過她的身軀,可她卻絲毫未覺,隻奮力朝著西華門遊去。
    身後的刑徒與精兵們見公主身先士卒,也紛紛怒吼著跳入水中,緊隨其後。
    城頭上的守軍見刑徒們朝著城門衝來,當即加大了箭雨的密度。
    箭矢混雜著暴雨落下,有的刑徒剛遊出幾步,便被一箭射穿了胸膛;有的刑徒被一箭射穿了手臂,卻依舊咬著牙往前遊;有的刑徒則被箭矢射穿了喉嚨,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便沉入了水中。
    河水被鮮血染得通紅,漂浮著屍體與斷肢,場麵慘烈至極。
    李溟很快便遊到了城門口,她剛要起身,便有幾支箭矢朝著她射來,她當即揮舞長槍,“叮叮當當” 幾聲,將箭矢打飛。
    隨後,李溟氣沉丹田,怒吼一聲,將長槍狠狠刺向攻城錘的後部。
    “砰!” 的一聲悶響,槍頭深深沒入攻城錘尾部。
    隻見李溟雙足踏地,額頭青筋暴起,大聲嘶吼“助我一臂之力!”
    身旁的刑徒與精兵們見狀,立刻圍了上來,有的推著船板,有的扶著攻城錘,有的則用長刀頂住攻城錘的後部,眾人齊心協力,朝著城門猛推。
    “砰——!哢嚓——!”
    西華門的門軸終於不堪重負,應聲斷裂。
    朱紅的城門緩緩倒下,濺起大片的泥水與鮮血。
    李溟大喜過望,自懷中掏出一枚綠色信號彈,扯斷引線,信號彈衝天而起,在雨中炸開一朵綠色的花,這正是城門已破的信號。
    隨後,她拔出腰間的長劍,嘶聲怒吼“兒郎們!榮華富貴就在眼前!衝呀——!”
    說罷,李溟振臂一揮,綠色焰號裂空而起,混著雨絲炸開凜冽光華。隨後,她一步跨過宮門,踏浪而行,長劍所指,殺氣衝天。
    身後刑徒軍如潮水決堤,吼聲震碎雨幕,刀鋒卷起寒芒,踏著滿地朱門殘屑洶湧而入。
    血染丹墀,甲震天街,不移晷刻,西華門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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