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拜占庭的紫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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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東方天際剛染出一抹魚肚白,軍營中便響起了清脆的號角聲,如銀瓶乍破,劃破了黎明的寂靜。
楊炯身著赤紅蟒袍,外罩一件墨色嵌銀線的軟甲,腰束玉帶,懸掛長刀,緩步走出中軍大帳。
帳外士兵早已列陣完畢,甲胄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隊列整齊如刀切,連呼吸都似有節律,隻待主將一聲令下。
“整軍!” 楊炯聲線沉穩,不高卻穿透力極強,透過晨霧傳到每一個士兵耳中。
隻見他翻身上馬,那烏雲打了個響鼻,前蹄輕輕刨了刨地麵,似也難耐征途的急切。
隨著楊炯手中馬鞭一揚,“出發!” 二字落下,大軍便如一條赤色長龍,沿著官道疾馳而去。
一路疾馳,馬蹄聲晝夜不息,隻偶爾在驛站稍作歇息,補充糧草。待到戌時,遠處終於現出河中府的輪廓。
放眼看去,隻見那城門樓在暮色中巍峨矗立,懸掛的紅燈籠已點亮,如繁星般綴在黑夜裏,城門下往來的行人車馬依舊絡繹不絕,顯見得這府城的繁華。
剛到城門口,便見一隊人簇擁著一位老者迎了上來。那老者約莫六十上下,麵如滿月,頷下三縷銀髯梳理得一絲不苟,身著寶藍緞麵的知府官服,腰束翡翠玉帶,見了楊炯,忙快步上前,雙手拱起,腰微彎,語氣恭敬又不失熟稔:“王爺一路辛苦!下官王旦,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楊炯翻身下馬,伸手虛扶了一把,笑道:“王知府不必多禮,深夜勞你等候,倒是本王過意不去了。”
這王旦與楊炯也算故舊,去年楊炯送李漁北上和親,便是這王知府一路精心安排,飲食住行無不妥帖,是個極會辦事的人物。
王旦直起身,臉上堆著溫和的笑,目光掃過楊炯身後的大軍,又道:“王爺率軍而來,一路風塵仆仆,下官已在府衙備了薄宴,還有城中幾位鄉紳作陪,也好為王爺接風洗塵。”
說罷,便要引著楊炯往府衙去。
楊炯卻擺了擺手,語氣誠懇:“多謝王知府美意,隻是大軍剛到,將士們疲憊不堪,當務之急是讓他們在城外安營歇息,飲食之事簡單些便好。至於接風宴,便不必了,本王也想早些尋個清靜處歇下。”
王旦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笑道:“王爺心思縝密,下官怎會想不到?早已讓人在城外選了開闊之地,可供大軍駐紮,糧草也已備好,隻待將士們入住。至於王爺的住處,下官也有安排 ,去年王爺送公主北上時,曾下榻在城郊的漱玉山莊。
自那以後,下官便將山莊修繕一番,定為皇家別院,尋常人不得入內。今日王爺前來,正好安置在那裏,清淨雅致,也合王爺心意。”
這話聽得楊炯心中熨帖,暗道這王旦果然八麵玲瓏,做事這般周到。
當即點了點頭:“有勞王知府費心了。”
隨後,楊炯命副將帶領大軍前往城外營地,自己則帶著親隨,跟著王旦往城中走去。
此時夜色已濃,河中府的街市卻依舊熱鬧非凡,街衢兩旁,店鋪鱗次櫛比,綢緞莊的蜀錦在風裏招展,紅的似火,綠的如茵。
酒肆的幌子上寫著 “河中春” 三個大字,香氣從門縫裏飄出,混著隔壁糕點鋪的甜香,勾得人饞蟲亂動;還有那乘風速運的鏢車,騾馬披了紅綢,車夫吆喝著 “借過借過”,車輪滾滾,碾過青石板路,留下一串清脆的聲響。
行人摩肩接踵,多是商賈打扮,手裏捏著賬冊,臉上帶著笑意,或是與同伴高聲談笑著生意,或是駐足在攤位前挑選貨物,連街邊賣花的小姑娘,籃子裏的薔薇都開得格外嬌豔。
楊炯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想起去年來時,河中府雖也繁華,卻遠不及今日這般熱鬧,便隨口讚道:“王知府治理有方呀!這河中府,可比去年熱鬧多了。”
王旦忙連連擺手,臉上帶著幾分謙遜,如實道:“王爺謬讚了!下官不過是做了些分內之事,哪當得‘治理有方’四個字?這還不是托了盧掌櫃的福。
盧掌櫃將乘風速運的中轉站安置在此處,往來的商客多了,貨物流通也快了,府裏的生意才這般興旺。若沒有盧掌櫃的支持,哪裏能有今日的光景?”
楊炯順著王旦的目光望去,隻見不遠處,盧和鈴正站在一處商鋪前,與幾位商人模樣的人說著話,手中拿著一本賬冊,不時點頭,神情專注。
她今日穿了一身淺青色的衣裙,外麵罩著一件月白的比甲,頭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隻插了一支碧玉簪,雖不施粉黛,卻透著一股幹練的英氣。
楊炯見她這般忙碌,心頭不由得一軟。盧和鈴不辭辛勞,先是從西北領兵入京,後又執意要跟自己北上,為的便是幫自己打理商事,支撐軍需,可自己這些日子忙於軍務,竟連好好陪她說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一念至此,楊炯忽然想起太原家中的庭院,那梨花怕是早已謝了;還好那荼蘼花,此時該是開得正好,隻是不知誰替自己照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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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著,楊炯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對王旦道:“盧掌櫃確實辛苦,不過王知府能為商客們營造這般安穩的環境,也是大功一件。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際,像王知府這般勤勉務實的官員,總能有更好的去處。”
這話雖說得隱晦,王旦卻是何等精明,一聽便明白了“更好的去處”,便是意味著自己有機會升遷,而且看楊炯的語氣,怕還是要升到封疆大吏的級別。
王旦心中頓時激動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真切,忙又躬身道:“王爺提攜之恩,下官沒齒難忘!若真能有那般機會,下官定當盡心竭力,不負王爺厚望!”
說罷,便要屈膝叩謝。
楊炯忙伸手攔住,笑道:“王知府不必多禮,你本就有才幹,隻需好生做事,日後自有機會。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去漱玉山莊吧。”
王旦這才穩住心神,連忙應了聲 “是”,引著楊炯一行人往城郊走去。
漱玉山莊離城不遠,不過半柱香的路程,進了莊門,便是一條抄手遊廊,廊下掛著月白的紗燈,風吹過,紗燈輕輕搖曳,光影斑駁。
遊廊兩旁種著芭蕉和翠竹,芭蕉葉寬大如傘,翠竹挺拔如劍,月光透過葉隙灑下來,在石子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穿過遊廊,便是正廳,廳前有一池碧水,池中養著幾尾錦鯉,見了人來,便擺著尾巴遊過來,似在迎客。池岸邊是一片月季叢,開得正盛,紅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還有幾株罕見的黃月季,嬌嫩欲滴,香氣清幽,沁人心脾。
王旦將楊炯引到正廳,又吩咐下人將隨行的親衛一一安置妥當,這才躬身告退。
楊炯送走王旦,又囑咐了親衛幾句,讓他們好生看守山莊,不許閑雜人等入內,待一切安排妥當,已是深夜。
月色如水,灑在山莊的庭院裏,靜謐無聲。
楊炯揉了揉眉心,隻覺一陣疲憊襲來,正想回房歇息,卻見那月季叢前立著一道身影。那人身著月白錦袍,腰間束著一條金色的腰帶,將腰身勾勒得愈發勁瘦。
金發用一隻白玉冠束了大半,幾縷碎發垂在額前和耳側,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他背著手立在月季叢旁,側臉線條利落,眉眼精致,卻又透著幾分英氣,正伸手輕撥一朵盛放的紅月季,指尖觸到花瓣,又輕輕收回,動作間竟帶著幾分不經意的柔和。
不是 “約翰王子” 是誰?
隻是如今楊炯早已知道她是女兒身,再看她這男裝打扮,隻覺既熟悉又陌生,往日裏的“約翰”英氣勃勃,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男子的豪爽,可此刻,月光下的她,眉梢眼角似都染了幾分女子的嬌俏,尤其是那輕撥月季的動作,簡直矛盾非常。
楊炯心中暗道:這兄弟變姐妹,倒真叫人一時轉不過彎來。
當即,楊炯緩步走上前去,沉聲道:“我該叫你約翰?還是安娜?”
約翰白了楊炯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隨意,竟沒了往日的客氣:“叫什麽不一樣?我聽說這山莊裏有一處溫泉?”
“確實有!” 楊炯沉聲應道,目光掃過她的臉。
月光下,約翰的肌膚愈發白皙,似上好的羊脂玉,碧色的眼眸在月色中泛著光,隻是此刻,那眼眸裏少了幾分往日的狡黠,多了幾分女子的靈動。
“我這幾日舟車勞頓,身子乏得很。” 約翰伸了個懶腰,錦袍下的身形隱約可見,“你幫我看著點人,別讓旁人闖進來。”
自從暴露了身份,約翰與楊炯相處時便沒了那般扭捏,連 “楊兄” 都不曾叫了,倒多了幾分熟稔的隨意。
楊炯翻了個白眼,語氣帶著幾分調侃:“你倒會差遣人!讓一國郡王給你守門,你這架子可夠大的。”
約翰輕哼一聲,瞪了他一眼,語氣帶著幾分鄭重:“我這秘密,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若是被人發現我是女子,不僅我的計劃會泡湯,對咱們的合作也是隱患 。你總不想辛苦籌謀的事,最後毀在這點小事上吧?”
“說起這合作,我倒要跟你說道說道。” 楊炯收了調侃的神色,一本正經道,“合作向來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之上,如今你這‘兄弟’變‘姐妹’,我可得重新考慮咱們合作的條件了。”
約翰腳步一頓,猛地轉過身,一把扯住楊炯的衣袖,美眸圓睜:“你什麽意思?又想反悔?還想趁機加條件?”
她的手指纖細,力道卻不小,攥得楊炯的衣袖都皺了起來。
“唉唉唉,你先鬆手。” 楊炯撥開她的手,無奈地聳聳肩,“你捫心自問,扶植一個皇帝和扶植一個女皇能一樣嗎?
你們拜占庭雖有女皇的傳統,可朝中的元老、各地的總督和教會,未必會真心服你一個女子。我若要幫你,付出的代價可比幫一個男子大多了。”
“怎麽就不一樣?” 約翰依舊瞪著眼,語氣帶著幾分不服氣,目光卻不經意間向下掃了掃,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我拜占庭的女皇,哪個不是手握實權,震懾朝野?再說了,很多西方國家都是女子當政,憑什麽到我這裏,就要多算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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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見她這般模樣,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輕咳一聲道:“女皇我自然是認可的,可扶植女皇和扶植皇帝,投入的精力、財力都不一樣,這賬可得算清楚。就像把蘿卜雕花,插在人參的根上,看著好看,可終究不搭,早晚要出問題。”
“你的意思是……得加錢?”約翰冷笑一聲,直直盯著楊炯,眼眸中滿是怒火,“楊炯,你別太過分!咱們之前的協議已經定好了,你現在又提條件,算什麽君子?”
楊炯卻笑了,一副 “孺子可教” 的模樣:“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你別以為我不懂你們的國情,扶植一個女子做皇帝,按照你們那的慣例,大多是要通過聯姻實現。
我要是費心費力幫你坐上皇位,你轉頭跟別人聯姻了,那我之前的投入,豈不是打了水漂?我楊炯可不當這冤大頭。”
約翰一聽這話,突然 “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
月光下,約翰的笑容明媚動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兩顆小巧的虎牙,原本英氣的眉眼瞬間柔和下來,竟似一朵盛放的紫羅蘭,嬌豔又帶著幾分高貴。
她抬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目光炯炯地盯著楊炯:“你這是什麽意思?想宣誓主權?讓我做個隻依附你的‘貞潔皇帝’?還是說……你早就對我心懷不軌了?”
楊炯被她問得一愣,隨即白了她一眼,轉身往山莊後院走去:“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想想實惠。你若肯將君士坦丁堡的港口租賃權給我,租期九十九年,我便給你免除貸款的利息,怎麽樣?這對你我來說,都是劃算的買賣。”
約翰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快步跟上楊炯,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低吼道:“你什麽意思?本公主還不如一個港口值錢?!”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又有幾分憤怒。想她乃是拜占庭皇室公主,身份尊貴,容貌傾城,多少王公貴族求而不得,如今竟被楊炯比作一個港口,實在是奇恥大辱。
“你看你,又急了。” 楊炯推開她的手,語氣帶著幾分玩味,“我可沒說你不如港口,隻是這港口對我大華的商事至關重要,對你而言,不過是一處據點罷了。再說了,你若當了女皇,還缺這一個港口嗎?”
楊炯頓了頓,又道,“對了,你就是那拜占庭的紫羅蘭,西方第一美女,安娜公主吧?”
安娜定了定神,挺了挺胸膛,臉上露出幾分驕傲的神色,語氣帶著幾分自得:“如你所見,正是本公主。怎麽?如今見了本公主的真容,是不是覺得之前的條件太苛刻了?”
楊炯聽了,小聲嘀咕了一句:“就這還第一美女?你們西方人也沒吃過啥好的。”
他這話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安娜聽了個清楚。
“你說什麽?” 安娜頓時氣紅了臉,她何曾受過這種侮辱?
想她在拜占庭皇室,向來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走到哪裏不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求婚的人能從聖索菲亞大教堂排到地中海!
可楊炯府上的那些紅顏知己,她也見過幾個,盧和鈴溫婉幹練,李漁清麗脫俗,還有那鄭秋,才情容貌更是冠絕京華,一個個都不是尋常女子可比。
這般想著,安娜心中又氣又惱,還有幾分莫名的鬱悶,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楊炯,你別太過分!我安娜的容貌,在整個西方都是數一數二的,你竟敢這般詆毀我!”
楊炯見她已是怒極,知道再逗下去就要出事,連忙道:“好了好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說。我的條件已經開了,你好好考慮考慮,我先走了。”
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你站住!” 一聲嬌斥響起,安娜快步上前,攔住了楊炯。
楊炯轉過身,疑惑道:“還有事?”
卻見安娜不知何時已經褪去了腳上的錦靴,露出一雙白色的襪套,她彎腰將襪套也褪下,素足纖細,趾甲修剪得整齊,泛著淡淡的紫色。
安娜抬頭望了望楊炯,又看了看前方的溫泉,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溫泉就在前麵,我要去泡一泡,你幫我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楊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不遠處,一處青石砌成的池子正冒著嫋嫋水汽,池邊種著幾株蘭草,月色灑在水汽上,似籠了一層薄紗,朦朧而神秘。
楊炯連忙擺手:“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親,你泡溫泉,我在旁邊守著,傳出去像什麽話?”
安娜冷哼一聲,語氣帶著幾分嘲諷:“你裝什麽正經?剛才是誰盯著我看了半天?若不是怕被人發現秘密,我才不用你守著。”
“唉唉唉,你這人,就是太容易衝動。” 楊炯無奈,隻得跟著她往溫泉走去,心中暗自嘀咕:這公主,可真夠磨人的!
卻說安娜走到池邊,提起錦袍的下擺,緩緩踏入池中,水聲 “嘩啦啦” 響起,水汽愈發濃鬱,遮住了她的身形,隻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頸和垂在肩頭的金發。
她舒服地喟歎一聲,往池中挪了挪,靠在池邊的青石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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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站在池邊不遠處,背對著溫泉,隻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香和安娜身上的香氣,混合在一起,竟有幾分撩人。
他正想開口讓安娜快點,卻聽得身後傳來安娜的聲音:“你轉過身來,幫我把那邊的帕子遞過來。”
楊炯無奈,隻得轉過身,目光剛落在溫泉中,便瞬間愣在了原地。
隻見安娜那一頭金發,經了氤氳水汽浸潤,竟漸漸化開了顏色,恍若丹青遇水,層層漾開,終露出底下那抹天然的淺紫色來。
那發絲濕漉漉地垂在玉肩之上,泛著淺淺的紫暈,恰似初綻的紫羅蘭浸在晨露裏,又像晚霞中繚繞的煙靄,軟軟地貼著肌膚,幾縷青絲恰遮住胸前春色,倒平添幾分朦朧韻致。
再觀那雙眼眸,原先的碧色竟也悄然褪去,化作兩潭幽深的紫晶,眼波流轉間宛若星河暗湧,又似紫玉盤中滾動的明珠,水光瀲灩處,既有三分嗔意,更藏七分得意。
麵上脂粉早被溫潤水汽暈得模糊,真容方顯:蛾眉淡掃,秋水橫波,鼻如懸膽,唇似含朱。那肌膚經水汽蒸騰,愈顯得瑩潤通透,竟似羊脂玉上凝著朝露,吹彈可破。
這般容貌,竟比施朱敷粉時更顯天然風致。
往日裏男裝時的英氣,此刻竟全然褪去,隻剩下女子的柔媚與高貴,宛如一尊從星河中墜落的女武神,在煙霧繚繞中,美得驚心動魄,真不愧是西方第一美人。
安娜見楊炯發愣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抬手撥了撥垂在胸前的紫發,水珠順著發絲滴落,落在池中,濺起細小的水花:“怎麽樣?本公主的容貌,比你那些紅顏知己不差吧?”
楊炯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嘴硬道:“什麽不差?紫色頭發,紫色眼睛,這分明是基因缺陷,你這是病,得治。”
“你才有病!” 安娜氣得抄起一把水,朝著楊炯潑去。
楊炯反應不及,被水糊了滿臉,頭發、衣衫都濕了大半。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瞪眼道:“你別玩火!小心我將你……”
“哼!將我怎樣?” 安娜仰著頭,紫色的眼眸直直盯著楊炯,一臉的不服氣,“反正我嫁給誰都是嫁,你若惹惱了我,日後我當了女皇,便讓拜占庭與大華斷交,到時候你不僅得不到港口,連之前的貸款都別想收回!再者說,你若真對我做了什麽,我便賴上你,讓你管著拜占庭,也省得我操心!”
“你……你……算你狠!” 楊炯咬牙切齒,心中暗自叫苦,他如今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這些嬌貴的公主,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當即,楊炯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要走:“我不跟你計較,你自己泡吧!”
這般說著,抬腳就走。
正此時,一聲慵懶的女子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疲憊,又有幾分好奇:“哎呀!走了這麽久,可累死我了!這山莊裏竟還有溫泉?正好泡一泡解解乏。”
楊炯一聽這聲音,身子瞬間僵住,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的安娜便低呼一聲:“快將她趕走!別讓她進來!”
說著,便急忙往溫泉深處的假山後遊去,水花濺起,滿是慌亂。
楊炯苦笑搖頭,心中暗道:我這是什麽命?怎麽每次都能被 “捉奸”?
當即,楊炯對著假山後低聲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藏好,可別真被人捉了奸!”
“奸你個頭!趕緊去!” 安娜的聲音從假山後傳來,帶著幾分急切,還有些許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畢竟是公主,從未有過這般狼狽的模樣,若是被別人發現她是女兒身,那後果不堪設想。
楊炯無奈,隻得整理了一下濕了的衣衫,深吸一口氣,徑直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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