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一直在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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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胤朝風老磕完頭,又膝行半步,轉向李蓮塘。
“少主,你這是做何?你怎能給下臣……”
“蓮塘叔,論私,你我同宗,你是長輩,是我叔父,小侄這些年不曾對族叔晨昏定省,時常問安,今日給叔父磕個頭,權當彌補昔日所缺。”李胤一個頭磕到地上。
“你……你這孩子,既知你我同宗,本是一家,還哪裏用得著這些?快你……快起來。”李蓮塘眼角再次溢出淚水。
可李胤並未起身,反而對著李蓮塘又是一個響頭磕了下去:“蓮塘叔,這一拜,是拜你昔日為寧王府,為我李家嘔心瀝血,盡心盡力謀劃全局,我寧王府能有今日之威,你功不可沒。”
“少主啊,於公於私……於公於私,那都是臣的本分,本分啊,少主這一拜,我……我當不起,當不起。”
“不,你當的起!於公於私,侄兒都該有此一拜。”李胤推開李蓮塘伸過來的手,猛然又是拜了下去。
“你起來!少主,起來!”李胤一連三個響頭,把李蓮塘的心都要瞌碎了,瞬間大顆大顆的淚珠,再次沿著臉頰滑落。
“蓮塘叔,這最後一拜,是拜你這些年來,更名換姓,背井離鄉,委曲求全,沒少替我寧王府暗中遮蔽風險,給寧王府爭取了喘息之機,才能讓鎮北軍得以回複實力。時至今日,寧王府依舊能屹立不倒,蓮塘叔功不可沒。”
“少主,慚愧啊!我李蓮塘……慚愧啊!當年一戰,我千算萬算,卻怎麽也沒算到,那就是一場陰謀,一場針對我寧王府的陰謀啊!若我能想到那些,阻止先王出兵北上馳援幽州,先王興許就不會飲恨沙場,大公子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模樣!我愧對先王,愧對十幾萬鎮北軍的兄弟啊!”李蓮塘瞬間破防,嚎啕不止。好半晌,李胤和風老才終於勸住。
“蓮塘叔,你說當年北疆一戰,是一場針對我寧王府的陰謀?這話從何說起,我要知道真相,咱們邊吃邊說,慢慢聊。”李胤安撫好李蓮塘後,才鄭重的問道。
“好!也該讓少主知道了!也該到了咱們咱們寧王府,向天下討個公道的時候了。”
原來,李昶自繼位之初,便有要“建功立業”,開疆拓土,鞏固皇權的想法,他覺得首先要上下一統,才能有足夠的實力將北涼等諸國擊敗,自然便首先想到了要徹底掌控兵多將廣,軍事實力最為強盛的北疆三郡。
那時的北疆,糧草和軍器,有半數需要朝廷供給,根本無法脫離朝廷掌控,在李昶和朝廷百般排擠,刁難之下,李晟不得不把二子李胤送到京城為質,想以此來消除李昶的忌憚。
作為寧王妃唯一嫡子的李胤進京後,李昶確實再不好找借口為難李晟,卻依舊一直對雲州刺史楊歆和幽州刺史王軌施壓。而李晟也認識到了,朝廷想徹底吞並北疆三郡的念頭。為了擺脫朝廷掌控,李晟召集麾下文武諸將,商討對策,一麵四處求賢訪能,招募才學之士,一麵大力發展農業和手工,曆經數年經營,終於使寧、流兩州有了徹底擺脫朝廷控製的實力,兩州境內,耕地擴大兩倍有餘,倉廩逐漸豐盈,而且軍甲戰備,也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並且,麾下還招攬到許多年輕才俊,諸如武將馬孟起,曹隨風,文臣歐陽文忠,允文允武,智計多端的諸葛璿璣等人。一時間,寧王府實力直接大幅度飆升,再也不用擔心會被朝廷卡脖子。
可雲州不同,雲州太過偏北,又毗鄰魏國和匈奴,時常為兩邦襲擾,而李昶和朝廷又一味變著法的逼迫。這讓王軌死後,繼承雲州刺史不幾年的王嶸,很是不滿。
而幽州,楊歆病重,長子楊勇自然逐漸掌控軍政大權。可楊勇太過迂腐,次子楊瑉卻心思靈敏,善於收買人心。要他眼睜睜看著幽州刺史的位子,就因為長幼有序,便要失之交臂,自然不甘心。
麵對李昶和大唐朝廷的百般刁難,王嶸終於忍無可忍,便暗中勾連魏國,想要棄唐投魏另謀生路。但,他也知道,若雲州公然背棄大唐,作為三鎮之首的寧王府,絕不會置之不理,李晟肯定會出兵來討伐。雲州麾下將士雖也稱得上驍勇,但要對上鎮北軍,還真是沒什麽勝算。於是,便暗中攛掇魏國,聯合匈奴,燕國南下襲取幽州,他是想趁寧王李晟出兵北上馳援幽州時,便改旗易幟,投降魏國。
結果,本就一直虎視眈眈,躍躍欲試的匈奴,還就真的起兵南下了,幽州急忙調兵北上抗擊匈奴,燕國卻趁機攻略幽州南部,連下數郡,寧王李晟隻好點兵北上,馳援幽州。幽州世子楊勇也急忙揮師南下,分頭抗擊燕軍。也就在此時,雲中舉境投魏已,而魏國猛然得了雲州全境,一時驕狂的沒邊兒,竟然也趁機起兵進犯寧州。
李晟三麵受敵,連連八百裏加急,向大唐朝廷求援。可等來等去,卻遲遲不見援軍到來,最終落得個戰死沙場的下場。世子李慎,也隨之重傷致殘,落得個生不如死,一直苦苦煎熬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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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胤聽得眉頭緊鎖,雙目赤紅,問道:“依蓮塘叔所言,我父王戰死,大哥重傷皆是因王嶸叛唐投魏所致?李昶百般刁難 王嶸為尋活路,棄唐投魏本無可厚非,可他因擔心我父王阻止,才一手促成三國伐唐之局麵,不僅讓燕國占據幽州和流州半數,更是害的我鎮北軍十數萬兒郎飲恨邊疆,數十萬百姓淪落番邦鐵蹄之下,他確實該給我北疆四州百姓一個交代。”
“少主,當初燕軍攻破幽州南部,楊勇及時率軍南下,與我鎮北軍兩麵夾擊,本已穩住局勢,而且甚至已然開始扳回劣勢。可就在此時,楊歆突然暴斃,楊瑉竟自領刺史,並且切斷了楊勇的援軍和糧草。楊勇也離奇死在亂軍之中。曾有傳言說……楊歆楊勇父子,皆是死在楊瑉的手裏。”李蓮塘低聲道。
“楊瑉竟然選擇在那個時候下手奪權!甚至弑父殺兄,真是個利欲熏心的禽獸。”李胤憤憤的罵道。
李蓮塘歎口氣道:“唉!禽獸不如的,又何止是楊瑉一人?燕軍一路突襲,襲我流州。先王殞身之後,朝廷大軍也終於北上,隻不過……李仲謀,韓超群等,卻將兵馬屯駐黎陽,渤海等處不前,朝廷更是派高廉前來寧州,下旨要鎮北軍聽從朝廷指令,就地一分為二,分別受韓超群和李仲謀挾製。”
“王八蛋!還真是會趁人之危。”李胤惡狠狠的大罵,並且渾身散發出一股滔天殺意。
李蓮塘說到當年那場慘戰,忍不住淚水漣漣:“先王隕落之時,臣已受傷,為救我李家基業,臣趁機隨著魏軍混進魏國,設法在魏地製造了不少事端,並且趕赴到北涼,四處放出謠言,說魏國邊境空虛,引得北涼軍來攻魏國,魏人和雲州軍隻得退兵,且那一戰,我軍雖傷亡慘重,卻也將北疆三國幾乎拖殘,諸國皆已無再戰之力。歐陽文忠和諸葛璿璣等,又在流州四處遊擊,燕軍根本再無力南下,匈奴見燕魏兩國皆占據不少城池,反倒是他們,死傷最為慘重,卻沒能討得半點便宜,便直接在燕魏後方,大肆劫掠一番之後,主動退卻。”
“嗬嗬,李昶還真是會坐山觀虎鬥,諸國皆已損失慘重,他這個時候派兵來寧州……顯然是想趁機奪取寧流兩州的掌控。”
“不錯,當時鎮北軍諸將不知何去何從,臣在魏地,諸葛璿璣在流州,皆脫身不得,幸好,白衣書生及時傳給陳良輔一封密信,那信上寫的是:要拒京城,可詐稱降燕,出兵南巡,驅趕朝廷。”
“白衣書生?跟錦袍秀士蓮塘叔,你並稱北疆雙隱,兩大軍師的白衣書生?世人知你錦袍秀士李蓮塘,除了我父王,卻再無人知他白衣書生究竟何名何姓,沒想到卻是他,在關鍵之時,給鎮北軍指明了道路。”李胤歎了口氣。
“嗬嗬,誰說無人知了?至少風老,諸葛璿璣,陳良輔,和臣,都知道這白衣書生究竟姓甚名誰,如今在何處。”李蓮塘舉起袖子,擦了擦眼淚,笑了一聲道。
“蓮塘叔,你們都知道?那他在何處?到底是誰?我必須要把他請到身邊,有他和蓮塘叔相助,我李胤必可如虎添翼,收複流州,奪取允州,掃平北疆。”
“嗬嗬,小王爺,其實,那白衣書生,與小王爺早已見過不下數十回,這些年,他一直在洛陽,而且如今已然封台拜相。”
“你是說……陳文錦?”李胤猛然大驚。卻轉念一想,也還真說的通:“難怪之前在朝堂上數次遭李昶針對算計,每次我能化險為夷,這後邊都少不了陳文錦的影子,若不是他一直勸著李昶,我哪裏能如此順利,一路闖關到今日這等地步?原來,他竟然是自家故人!”
“嗬嗬……,少主,如今臣與陳文錦,皆還不到功成身退,隨在少主身邊之時。待過了年節,少主大婚之後,便請少主盡快回轉北疆。雖說如今吳貴那小人背信棄義,利欲熏心,教唆三公子爭權。不過,少主也無需擔憂無立足之所。少主回歸北疆之時,便是流州重新歸附之時。流州尚有八萬大軍,虎將數員,又有諸葛璿璣和歐陽文忠效力,少主之勢,與三公子相較,隻強不弱。”李蓮塘笑著道。
“蓮塘叔,為何老三大權在握,執掌整個鎮北軍時,你們不盡心輔佐於他……反而要甘心輔佐我一個無權無勢的質子……”。
“哈哈哈,先王遺詔,嫡子為承,二公子生母,可是先王唯一王妃。就連大公子……也隻是長子而非嫡子!且,少主資質超凡,允文允武,已然無需多說,還是先王有先見之明啊!”李蓮塘高興的道。
李胤差點就要罵一句:狗屁先見之明,真正的李胤,早就嗝屁了,若不是老子陰差陽錯穿越而來,你們怕是隻能乖乖去輔佐李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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