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紇未及回神，穆桂英的槍尖已如毒蛇吐信，直刺心窩。王紇倉促側身，槍尖擦著胸甲劃過，在玄鐵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白痕。
    “倒是有兩下子！”王紇怒喝一聲，鐵槊橫掃，逼得穆桂英不得不回槍格擋。兩馬交錯而過，各自拉開距離。
    王紇調整呼吸，眼中戰意高燃。他猛地再次一夾馬腹，烏騅馬如離弦之箭衝向穆桂英。這一次，他不再保留，鐵槊舞動如狂風驟雨，每一擊都勢若千鈞！
    “死！”
    鐵槊帶著破空之聲當頭砸下。穆桂英銀槍連點，槍尖如繁星閃爍，精準地格擋每一擊。
    "鐺！鐺！鐺！"
    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火花四濺。王紇越打越心驚：“這還是女人麽？她...…竟能完全接下我連番重槊攻擊？”
    就在他心神微亂之際，穆桂英突然變招。銀槍一抖，槍身如靈蛇般繞過槊杆，直取王紇手腕！
    “嗤！”
    鮮血飛濺！王紇痛吼一聲，手腕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鐵槊險些脫手。
    “該死！”王紇暴怒，不顧手腕劇痛，鐵槊狂舞，勢要將穆桂英砸落馬下。他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橫掃千軍”！鐵槊帶著呼嘯的風聲橫掃而來。
    穆桂英眼中寒光一閃，突然勒馬急停。烏騅馬收勢不及，從她身側衝過。就在兩馬交錯的瞬間，她猛然用力夾住馬腹，一個回身，銀槍如電，直刺王紇後心，回馬槍！
    王紇不愧是沙場老將，危急關頭竟能回身格擋。鐵槊與銀槍再次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穆桂英見久攻不下，突然改變策略。她佯裝力竭，銀槍攻勢漸緩。王紇見狀大喜：“女人終究是女人！看本將擒了這小娘子回府做個侍妾！”鐵槊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當頭劈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穆桂英突然側身避讓，同時銀槍如靈蛇，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又是一式殺招：海底撈月！
    “噗！”
    銀槍如龍，自王紇下頜貫入，直透顱頂！
    “呃...…！”王紇雙目圓睜，鮮血自口中汩汩湧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穿透自己頭顱的銀槍，為何自己的重甲擋不住那看似纖細的槍尖？鐵槊“哐當”一聲墜落塵埃。
    穆桂英冷然抽槍，王紇的屍體重重栽落馬下，濺起一片塵土。
    周圍一片死寂，唯有風卷戰旗的獵獵作響。穆桂英銀槍斜指，槍尖滴落的鮮血在夕陽下格外刺目。她環顧四周，北涼軍士氣已崩，殘兵敗將四散潰逃。
    "北涼大將，不過如此。"她輕撫戰馬鬃毛，聲音雖輕，卻讓每一個聽到的北涼士兵都打了個寒顫。
    遠處，觀戰的李秀寧微微頷首："桂英的槍法，又精進了。"扈三娘擦拭著雙刀上的血跡，笑道："這下北涼軍該知道，我們紅甲女衛正麵交鋒，一樣不是好惹的了。"
    夕陽西下，穆桂英的紅甲在餘暉中熠熠生輝，宛如一尊浴血的女戰神。
    白孤鷺看著全線崩潰的戰場，心如刀絞。李胤的長杆唐刀在他身上留下數道傷口，每一刀都讓他更加絕望。
    “白公快走！”
    慕北風率領親衛拚死上前，白孤鷺趁機後退，奪了匹馬，就朝後奔逃。
    “想走？他走不走得了還未可知，可你今日是活著走不脫了！”紅甲女衛副將屠爐，明眸皓齒，手裏擎著一柄長槍，冷笑一聲衝向慕北風。
    慕北風死命抵擋，不過五十餘合，本就有些乏力的慕北風，最終被屠爐一槍挑落馬下，周邊的白孤鷺親衛，眼睜睜看著那女將跳下馬，上前，抽刀將慕北風將軍斬去首級。唐君皇麾下……連娘們兒都這般厲害？
    夜色降臨，戰場已成修羅場。十餘萬北涼軍被五萬餘唐軍殺得屍橫遍野。白孤鷺和馬文寅在司馬罔的拚死護衛下，帶著萬餘殘兵潰逃而去。
    大將甘瑁雖說起初領著雙甲軍，幾乎要突破到火銃軍麵前，但，誰知道火銃軍身後的紅甲娘子軍手裏還有那等“飛雷”？一陣拋射，飛雷在雙甲軍中炸翻，瞬間將雙甲軍炸的人仰馬翻，而且，火銃軍那年輕統領居然那麽快就看出破綻，改變目標：舍人打馬和射擊雙甲軍麵部！那一刻，甘瑁心裏就知道，此戰，必敗無疑！當唐國無常軍殺到，高鐵騎被那唐將一斧劈做兩半時，甘瑁便再顧不上白孤鷺等人死活，直接指揮雙甲軍，突出重圍，撤離戰場，朝西奔逃而去。
    渾身浴血的穆桂英望著遠去的煙塵，冷冷道：“追？”
    同樣一身血汙的李秀寧聞言搖頭：“不必了，他們……活不了多久了。”
    “嗬嗬……秀寧說的不錯，窮寇莫追，除非白孤鷺接受芊芊的安排，向朕投降，他白孤鷺若再執迷不悟，確實再沒多少時日可活！此戰過後，北涼精銳已喪大半，你們紅甲女衛的威名，將再次震撼天下！”李胤走到穆桂英馬側，直接翻身縱落她身後：“傳旨！馬孟起，諸葛璿璣，兩路進兵！伐涼之戰正式開啟！”
    夜風嗚咽，殘月如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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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孤鷺伏在馬背上，胸前後背的傷口仍在滲血，每一次顛簸都讓他疼得眼前發黑。身後，僅剩的萬餘殘兵在司馬罔的指揮下勉強維持著陣型，但士氣早已崩潰——十餘萬征東軍、三萬蒙家軍，除了還分散在綏州城、丹州城、和銀城等地駐守的幾萬散兵，此次參戰的大軍，已幾乎全軍覆沒！
    “白公……我等……真的敗了？”馬文寅一臉蒼白，聲音嘶啞，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白孤鷺沒有回答，隻是死死攥緊韁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戰場上的慘狀——穆桂英的紅甲女衛如鬼魅般收割生命，徐世虎的巨斧劈開高鐵騎的身軀，邱佛陀渾身浴血仍死戰不退……
    “敗了……徹底敗了……！”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陛下……怕是不會放過我們。”馬文寅咬牙道，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白孤鷺冷笑一聲：“十餘萬大軍葬送，蒙闔、姚伯安、賀天虎，雲西遊，公孫弘毅、高鐵騎，慕北風……全死了，陛下肯定不會讓我活著，這戰敗之責……總該有個人要扛，而且……此戰也確實是白某籌劃……。”
    馬文寅沉默片刻，低聲道：“嗬嗬，馬某這個欽差參軍，不也一樣？雖說是陛下欽命我前來督戰，要我聯合白公，趁機誅除蒙闔，可蒙闔若隻是戰死，尚還無憂，如今遭逢如此大敗，蒙家蒙舜蒙鼇尚在，陛下為了籠絡軍心，也需要給蒙家一個交代，馬某注定要是被陛下拋出去給蒙家的交代，白公，你我如今已然是同一個下場。那……眼下我們……該何去何從？逃？還是……坐以待斃？”
    白孤鷺眼中閃過一絲譏諷，“逃？逃到哪裏去？北涼雖大，如今已無我容身之處啊！”
    馬文寅攥緊拳頭，忽然壓低聲音道：“不如……投唐？”
    白孤鷺猛地轉頭，目光如刀般刺向馬文寅：“你瘋了？我白家上下數百人口，可還在長安！”
    馬文寅卻冷靜下來，緩緩道：“我們已無路可走。李承訓看似寬仁，實則性情暴戾，剛愎自用，此戰大敗，他必定會拿你我的人頭平息眾怒。與其坐以待斃，不如……”
    白孤鷺死死盯著他，良久，才沙啞道：“唐皇……會接受我們？”
    馬文寅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隻要帶上足夠的‘誠意’！況且白公的胞妹白芊芊，如今在唐宮中頗得唐皇寵愛，還有芳菲姐妹……白公又是兵聖孫先生門徒……唐皇不會不接受。”
    “嗬嗬，旁人不知，白某可是知道，江東百花盛宴上，當眾叛逃的文潔姑娘，其實是馬司徒之女吧？”白孤鷺嘴角抽動，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嗬嗬，白公……好手段！隻是眼下……你我已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白公不必疑慮。”馬文寅毫不推脫，默認了與文潔的關係。
    “白某……家人皆在長安！白某不能因求活命，便舍棄了全家老小數百條性命。我死，家兄畢竟還是北涼上卿……”。白孤鷺沉痛的閉上雙眼。
    “白公還請細想，此戰過後，北涼精銳喪失大半，贏守業被脫在長安，麾下已然同樣折損殆盡，李元彰久困歸真，已然獨木難支！這樣的北涼……大勢已去，還能支撐多少時日？至於家人……不瞞白公，尊兄白孤雲上卿，可比你這上將軍瞧得透徹，此時的白家老小，怕是早已經在同州城登船，沿洛水東去，到了洛陽！”
    “什麽？”白孤鷺雙目暴睜，死死盯著近在眼前的馬文寅。
    “白公應該早就知道，唐皇進入北涼的商隊，其實就是唐國的錦衣衛，令妹白芊芊……早就為你白家留下了退路！早在李承訓聽從馬某建議，借唐皇早已布下之形勢，暗中收服你白家和贏家時，馬某就料到或許會有今日這局麵……好在，馬某那一直養在外的小女文潔，比馬某的眼界更強，早早投靠了錦衣衛……。”
    “這麽說……司徒早已是唐皇的暗子？”
    “算不上！此次自長安動身之時，馬某才總算接受了新的身份，唐國錦衣衛北涼道新任掌旗使之一！”馬文寅說的很輕鬆，承認的也很自然。
    “你早就想到會有今日之敗？”
    “雖說，馬某想到白公擋不住唐國的火炮和火銃，但，真沒想到會是這般慘敗！唐皇身邊那紅甲女衛裝備花樣百出，手段更是層出不窮……就連所屬，普通一員，都能有不輸姚成義兄弟和王憨那等戰力……北涼，根本沒有半點取勝之望！”馬文寅冷靜的道。
    “唉！不得不承認，唐皇……確實學究天人……簡直如同神明下凡，居然能造出如火炮、火銃、煙彈……那些神物，還有水師配備的新式樓船戰艦……這些物件兒……那一樣不是之前聞所未聞之物？”白孤鷺心頭不甘，卻不得不承認。
    “嗬嗬，或許……唐皇真就是，那來終結這數百年戰亂之局的神明下凡呢？不然……那火炮……等神物，又該如何解釋？”馬文寅眼裏閃過一抹亮色：“先是諸侯爭雄，合縱連橫治下形成七國三府並存，到後來，雲州歸魏，再到如今魏滅而隋立，南梁代楚，到如今……唐國雖還是唐國，而且也還是姓李，但寧王府李家已取代隴西李氏，如今的大唐也被世人稱之為寧唐或新唐，新唐如今橫壓諸國，南梁與隋已是朝不保夕，燕蜀，更是龜縮一隅，原本，匈奴和北涼或許還能有抗拒之力，但如今……嗬嗬，這天下百姓，曆經戰亂之苦的時日太久了，也該是時候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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