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種事，是不是覺得很反感？”
    “確實，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輕易離開的。”薑安安回應道。
    “安安，你真厲害啊，嘿嘿，不過我就是因為這個喜歡你的。”
    “我能理解他很急迫，但這種事……”
    “不過我覺得，這可能是那些打算自殺的人最後的求救信號。如果一個人已經完全下定決心，就不會來便利店這種地方，而是直接……了。但來這種地方的人，肯定是還抱有一絲猶豫的。他們希望有人能知道他們的心意，希望有人能和他們搭話。這隻是我的個人理解。”
    薑安安陷入了沉思，確實如此。也許真的有這種可能，人在渴望救贖的時候，會無意識地尋求他人的幫助。
    “所以我雖然不能強迫他們做選擇，但我會盡量引導他們，至於這是否真的對他們有幫助，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隻是默默地目送他們離開，有可能反而會成為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薑安安不確定這樣做是否真的妥當，但這大概就是李雲選擇的方式吧。如果是謝晚亭怎麽做？如果是王竹又會怎麽應對呢？如果是她呢，會怎麽做……
    “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增多這種情況……”
    那個男人……到底怎麽樣了呢？他最後什麽都沒買就離開了。那是絕望之人拚盡全力的求救信號？
    她抬起快要合上的眼皮，看向房間的牆壁，牆上貼著一張她和甄阜的合影。大概隻有這張照片是他們倆一起拍的吧。
    那天，在一堆雜物中發現這張照片後，薑安安就貼在了牆上。並不是因為懷念或者什麽特別的情感，而是為了提醒自己。
    不要忘記，再也不要犯同樣的錯誤。同時，也是為了銘記自己曾經是多麽糟糕的一個人。也許這是甄阜希望她做的。
    照片裏的甄阜臉上笑容燦爛。薑安安則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扭過頭去。這真是一張糟糕的照片啊……
    這是運動會時候的照片。甄阜跟在她身後……然後，一個同學起哄拍下了這張照片。
    被大家起哄讓薑安安很不爽，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甄阜。
    薑安安當時故意對她很冷淡。即使沒有惡意，他的心情肯定也不好。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她身邊。
    這張照片是在甄阜去世前不久拍攝的……甄阜當時在想什麽呢？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獨來獨往。所以薑安安覺得他應該沒有被孤立或者霸淩。畢竟年級不同，薑安安也不太清楚。那個總是笑眯眯的甄阜，為什麽會……
    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什麽讓他產生了自殺的念頭……
    “為什麽……你不相信我……”那天出現在薑安安麵前的甄阜，也許真的是真正的甄阜。如果他說的是真心話，他之所以會出現在她麵前，向她控訴……
    這也許就是答案。甄阜之所以會自殺，是因為她……都是她的錯……她傷害了他。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她現在認識到她沒有意識到那時甄阜的求救信號。
    在震阜需要她的時候，卻疏遠了他，那一刻，甄阜一定心碎了……
    他可能覺得她會幫助他，這麽一想，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但這又讓人更加痛苦。
    如果她能想起那天的一切是否能知道真相呢？她越來越想知道甄阜為什麽會死。對甄阜的罪惡感也越來越深。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釋懷，說實話，真的讓人快要崩潰了。她到底要這樣到什麽時候？
    甄阜，你現在是不是在懲罰我，再讓我痛苦一點……
    薑安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用胳膊遮住眼睛，如果能像電影那樣穿越就好了。她一定會……去揍那時的自己……
    “看來你平安回來了啊，大冤種”工作時間過了大半，店裏已經沒有顧客了，在儲物室裏傳來了略帶諷刺的笑聲。
    薑安安剛完成手頭的工作，和謝晚亭一起休息，還在滔滔不絕地講 b 故事的謝晚亭突然安靜下來，薑安安正覺得奇怪，就聽到了她的話。
    “還真是讓人意外啊。看來你沒有把不好的東西帶回來。那個魂魄，不對，那個人幫了大忙吧。”謝晚亭仔細地看著薑安安額頭上的創可貼和手臂上的繃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阿姨，您也沒必要控製女兒的身體來跟我搭話吧。”
    “這話可不好聽啊。我已經得到亭亭同意了，她說想和你聊聊。第一次去綠化帶感覺怎麽樣？”謝晚亭媽媽故意調侃地問道。
    “隻能說很糟糕……”薑安安無奈地回答道
    “你可是為了救那個陌生人自己跑進去的。自作自受吧。隻受這麽點傷已經是奇跡了，差一點，你現在就不可能在這裏了。”
    “很可能會成為那些怪異中的一員。不過，如果真的有危險，王竹會出手的。”
    誒……
    “哎呀，說漏嘴了。”謝晚亭媽媽拍了拍腦袋“我還以為你沒注意到呢。王竹說如果不知道就算了，但他察覺到了你不正常，所以你離開沒一會兒，就去追你了。嗬嗬，好久沒見過焦急的王竹了，看來他很在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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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去救我了啊……”下次見到他，一定要好好感謝他
    “算了，你也沒告訴任何人，就當是你自己做的好了。”
    “話是這麽說……”
    “王竹也不想讓你覺得欠他人情吧。”
    “為什麽……他總是幫我？”
    “誰知道呢？你可以自己去問他啊？說不定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呢。”
    她肯定知道些什麽……但她肯定不會告訴我……
    “阿姨，那綠化帶是不是還有比我經曆的更可怕的東西……”
    “我可不知道什麽可怕的東西。”謝晚亭媽媽似笑非笑地看著薑安安……
    “別以為在這裏待久了就能摸清一切，你連普通的都還沒見識過呢。別什麽都想知道，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謝晚亭媽媽眯起眼睛，用食指的指甲輕輕戳了一下薑安安的肚臍眼。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薑安安嚇了一跳，但她的用意薑安安卻完全不明白，隻能皺起眉頭……
    “你雖然是個頑固的人，就是喜歡多管閑事，笨手笨腳的，總之，就是個麻煩的好人。”
    “我不是什麽好人……”薑安安反駁道。
    “不重要不重要，你這個麻煩的好人，到底是為了什麽堅持留在這裏的？難道不想隻是單純地卷鋪蓋跑路嗎？”
    “……”
    “比如，損己利人？還是其他什麽自私的理由？”
    嗬嗬……她怎麽這麽說……
    “不過，我也沒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隻是問問而已。在我麵前還裝鎮定，還早得很呢，菜鳥。確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這是你的自由。”
    沒有人會挽留你，也不會趕你走，這就是這裏的潛規則……
    “但你既不想留下，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你的注意力總是聚集在過去，而不是現在或未來……”
    “為什麽……”
    “你明白嗎？我能看到人的意識，所以你要更堅定一些，否則會卷入麻煩中。這裏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如果你的精神不夠強大，是很難承受的。如果你一直抱著這種消極的態度，或許……還是離開比較好。”
    “您的意思是，我會成為累贅嗎？”
    “不是。比累贅更糟糕的事情可能會發生。”
    更糟糕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薑安安正想問清楚的時候，自動門開啟的鈴聲在店內響起。
    這個時候……很少見啊。
    “我去看一下。”薑安安說完，伸了個懶腰，從儲物室走了出去。
    “歡迎光臨——”來的是一位身材嬌小的長發女性，穿著職業裝，應該是剛下班。
    她沒有看薑安安，隻是把購物籃掛在胳膊上。薑安安再次看了看時間。這個時間，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真危險啊。難道……她錯過了末班車…
    應該不會吧……最近薑安安養成了一個習慣，偶爾會觀察一下進店的顧客，分析他們為什麽會來這裏，又為什麽要買這些東西。可別誤會，她可不是什麽變態，隻是因為太閑了……
    這位看起來有些疲憊，腳步沉重。她應該還不到二十五歲吧……
    從她走路的姿勢來看，鞋跟已經磨得很厲害了。走到甜品區，然後毫不客氣地把各種甜品扔進購物籃裏。
    接著她又走向飲料區，把紙盒裝的紅豆牛奶、巧克力拿鐵、抹茶牛奶、檸檬茶等飲料一股腦地扔進籃子裏。然後是麵包區，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拿起各種麵包，生奶油法棍、紅豆麵包、煉乳肉桂卷、蒸麵包……
    很多人喜歡甜食，但像她這樣買這麽多的人還真是少見。
    就看她提著沉重的購物籃，走向另一個貨架。她瞥了薑安安一眼。
    呃……薑安安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補充收銀袋。沒錯，店裏隻有她一個人，被這麽盯著確實有點尷尬。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如果一直盯著她看，肯定會和那個穿著破舊衣服、靠在窗戶上向外麵張望的女人對視……那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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