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槽多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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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掩的房門後,隱約可見王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鍋裏的湯水咕嚕咕嚕地翻滾著,偶爾濺起的幾滴水珠。
    就在不久前,薑安安正困惑他怎麽在這裏時,意識便逐漸模糊,就被王竹搬到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呼吸逐漸平穩。
    王竹講述著從昨夜到她蘇醒前的種種。
    薑安安努力拚湊著破碎的記憶,隱約想起似乎在無知無覺中給王竹等人添了不少麻煩。
    昨夜工作中,突然昏厥,引得顧客一陣騷動。隨後,被扛到休息室,卻發現她高燒不退。
    王竹當機立斷,聯係了附近醫院,駕車送她去就診。
    雖然當時薑安安連醫生問診都無法應答。診斷結果卻意外簡單——飲食紊亂導致的營養不良,加上過度疲勞致使免疫力低下,從而引發了風寒。
    這想來也是終日以外賣果腹的報應,想到此處,著實羞愧。
    輸液服藥後,淩晨四點,王竹開車載她回了家。
    王竹……這位好得過分的同僚,在安頓好高燒囈語的薑安安後,竟一直守在她身旁,未曾離開。
    “實在抱歉……竹哥,我……”薑安安虛弱地開口,聲音沙啞得仿佛砂紙摩擦過木板。
    “沒事。幸好不是嚴重的病。”背對著薑安安,正在往鍋裏添東西的王竹傳來沉穩的聲音。
    廚房飄來陣陣醇香,那味道像是法式清湯,王竹的動作極為嫻熟,絲毫沒有在別人家擅自下廚的局促。
    “您別忙了!我隨便吃點藥就……”薑安安實在不忍心讓王竹繼續待在這髒亂的房間。況且從淩晨四點至今,他怕是未曾合眼,咳……太過逾矩了。
    薑安安從被窩探出胳膊,用沙啞的嗓音反複拉扯。
    經過數度推拒後,王竹緩緩轉身“隨便吃點……莫非又是外賣?”
    呃,這是威脅嗎?
    “對不起…”薑安安囁嚅著。
    回應她的是菜刀落在砧板上的清脆聲響,以及一聲重過一聲的歎息。失望與無奈交織。
    薑安安默默捧起熱水啜飲。
    窗簾半開著,微風輕輕拂過,在這略顯嘈雜的環境中,卻更添了幾分感動。
    廚房地板上放著嶄新的超市塑料袋,王竹正從中取出各樣食材,動作有條不紊。
    後來薑安安才得知,王竹本想為她準備滋補湯,拉開櫥櫃時,被塞滿整個空間的速食食品震驚到失語。才不得不特意跑去超市采購,為了這個營養嚴重失衡的她……
    “再等一會兒啊……”王竹的聲音將薑安安從思緒中拉回。
    “啊,好……”薑安安有氣無力地回應,愧疚湧上心頭。
    哎,玩會兒手機吧。
    薑安安點亮閃爍提示燈的手機,發現李雲都發來了信息。
    ——————————
    稍好些了嗎?
    聽王竹說是夏季感冒,真夠嗆啊。
    聽說拖久了不好,已調整好明後天的排班,
    你安心休息。
    ——————————
    薑安安眼眶忽地發熱,心中滿是感動。明明給人家添了麻煩,卻真心牽掛著她。改天一定要好好道謝。
    咦?謝晚亭也發來郵件。
    ——————————
    聽雲姐說了。
    你還好嗎?(′??`)
    我媽媽說夏季感冒很難受,
    早點康複哦。
    話說……
    轉竹安)cp也能硬磕啊━━(???)━━!!!
    虛弱的軟妹被硬漢霸道照顧什麽的
    \(?)\
    哎呀呀!你們兩個!
    什麽時候能發展到這種關係就好啦!?
    \(q)/\(q)/\(q)/
    這麽新鮮八卦待會兒務必詳細說說!
    不行了!心跳快控製不住啦!!
    轉cp
    \(q)/
    ——————————
    薑安安火速鎖屏,當作沒看見。
    槽點多到無從吐起,方才因前麵的關心溫暖了的心,此刻如墜冰窟。
    完蛋,就算刪了信息也逃不過下次見麵時的盤問……
    這種詭異的期待更令人恐懼。
    猶豫間,王竹端著餐盤走來。
    冒著熱氣的深盤裏盛著色香味俱全的熱湯,還另配有切塊西瓜。
    “抱歉……還讓您下廚……”薑安安愧疚地說道。
    “沒事,反正順手的事情。”
    王竹問她能不能坐起來吃東西,見她手臂發抖無力支撐。
    便繞到床邊托住薑安安後背,力道恰到好處,嫻熟得像是常照顧病患。甚至嘔吐物都被他收拾過,這份人情早已超出該償還的範疇。
    “……真的非常抱歉。”
    王竹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愧疚。
    在騰騰熱氣的誘惑下,本已胃口全無的薑安安,竟鬼使神差地被喚醒了食欲。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舀起一勺熱湯吹涼,番茄的酸爽在法式清湯底中綻開,胡蘿卜、洋蔥、卷心菜……玉米粒在齒間迸裂,西葫蘆片透著精致。久違的蔬菜滋味讓薑安安的身體貪婪吸收,幾乎不需咀嚼就能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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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太厲害了,竹哥這水準堪比專業。”
    “哈哈,合你胃口就好。”王竹露出安心的笑容。
    勺尖停在半空。鹹味在口腔擴散,強忍的淚水決了堤。“竹哥……”薑安安的聲音帶著哭腔,“太、太好吃了……真的……”她顫抖的聲線暴露了哽咽,索性埋頭遮臉。垂首時積蓄的淚珠已砸在碗裏。
    “因為飯……太好吃了……”薑安安反複念叨著不成理由的借口,其實她心中清楚,她的精神早已瀕臨崩潰。
    看到那則新聞後,薑安安瘋狂查證自殺者身份,甚至實地走訪。
    最終確認公寓裏結束生命的,正是那夜被她攔下的年輕白領。
    她自以為挽救的生命,終究消逝了。
    所有勸阻不過是自我滿足的臆想,就像當初麵對甄阜那樣,或許她的安慰反而成了推入深淵的手。
    連日噩夢都是甄阜的詰問:好好體會這份痛楚吧。
    其實早該向王竹或謝晚亭求助的,但若這是甄阜的譴責,她甘願承受。
    然而……那跟弦終究快斷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自以為是的好意釀成最壞的結果……明明注意到了那個女孩的求救信號……我又沒救得了……就好像間接殺了人啊!”薑安安歇斯底裏地呐喊,滿是絕望與痛苦。
    王竹如沉默的牆,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冷靜一下”他冰鎮過般的聲音落下後,唯剩薑安安抽泣的聲響。
    高中時無論多不甘都沒哭過的薑安安,此刻卻在王竹麵前潰不成軍。
    仿佛墜入無盡深淵,黑暗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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