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有眼無珠，仗勢欺人的下賤東西！還敢對姑娘冷嘲熱諷的！你也配！”
    司琪的話，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針，精準地刺入了來旺媳婦的耳中。
    她離得不遠，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刹那間，臉龐如同被烈火燒灼，紅得幾乎要滴血。
    這大庭廣眾之下，饒是臉皮再厚，也感覺受不住。
    來旺媳婦暴怒，伸出手指，直指司琪，聲音尖銳如刀：“我與二姑娘不過是閑話家常，哪裏輪得到你這小蹄子來插嘴？你算哪根蔥？過來，給我說個明白，我哪裏不配，為何不配？”
    來旺媳婦身形魁梧，然而司琪卻並未因此退縮半分。
    她雙手叉腰，頭顱高昂，眼神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與來旺媳婦針鋒相對：“二姑娘身為主子，就算今夕不比往日，也是地位尊貴，你不過是個下人媳婦，竟敢在此地耀武揚威。二姑娘心善，不願與你計較，你卻得寸進尺，妄圖在我們這些丫鬟麵前擺架子。我實話告訴你，就憑你這副尊容，給二姑娘提鞋都不配！”
    來旺媳婦一聽這話，更是怒火中燒，一雙大手猛地伸出，直取司琪的頭發。
    司琪身形靈活，輕輕一閃，便躲開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嘴裏依舊不依不饒：“哼，就知道動手動腳，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簡直就是個潑婦。我們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哪個不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哪像你，粗魯無禮、蠻橫霸道！”
    周圍的圍觀的人們見狀，紛紛圍攏過來，有的試圖勸解，有的則純粹是看熱鬧。
    一時間，整個場麵亂作一鍋粥。
    掌櫃的急得滿頭大汗，一會兒勸勸這邊，一會兒勸勸那邊，可哪邊也勸不動，隻好聽之任之。
    司琪如同中流砥柱，腰杆挺得筆直，與來旺媳婦對峙著，毫不畏懼。
    迎春急得麵色緋紅，抓耳撓腮，她張開雙臂，毅然決然地擋在了司琪麵前。
    來旺媳婦雖然異常惱怒，心有不甘，卻尚存一絲理智，不敢對迎春動手，隻能嘴上不幹不淨地怒罵著。
    司琪的眼神愈發淩厲，大聲說道：“來旺媳婦，你仗著自己是府裏的老人，就如此欺壓我們這些丫鬟，你就不怕這事兒傳出去，壞了你的名聲？我們雖然身份低微，但也是有尊嚴的，豈能容你如此侮辱！”
    周圍的人們聽了這話，紛紛衝司琪豎起大拇指。
    “這丫頭年齡不大，卻很有骨氣，說的話有理有據。”
    有認識的鄉道鄰還小聲嘀咕：“就是，來旺媳婦平時就目中無人，霸道得很，今天總算是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了。”
    迎春見司琪如此勇敢，心中也生出一股豪氣。
    她大聲說道：“來旺媳婦，你今日若是不依不饒，我便去告訴老爺，讓他來評評理！”
    來旺媳婦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告訴就告訴，老爺怎麽了？他被流放這麽多年，剛剛回京，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大的本事！”
    正當她洋洋得意之時，身後卻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婆母，咱還是回家吧。”
    迎春抬眼一看，原來是彩霞。
    看到彩霞的那一刻，迎春和司琪頓時愣住了，心中滿是心酸。
    這還是那個活潑可愛，聰明伶俐的彩霞嗎？
    隻見彩霞的臉龐瘦削而蠟黃，兩眼黯淡無光，全然沒有了過去在王夫人身邊時的風采。
    顯然是因為過度操勞和營養不良所致。
    可憐的彩霞！
    司琪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上前一步拉著彩霞的衣袖，哽咽著說道：“彩霞姐姐，幾年不見，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人欺負我。”彩霞聞言，一隻手捂著臉，瞥了一眼滿臉橫肉的來旺媳婦，驚恐地說道：“司琪，不要這樣說。”
    她剛想解釋什麽，突然，“啪”的一聲脆響，彩霞的臉上便留下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同時伴隨著一聲怒罵：“你個小浪蹄子，竟然吃裏扒外！看到我被人罵，不說幫襯著，還叫我回去，真是晦氣的東西！”
    來旺媳婦一邊罵著，一邊還不解氣，揚起手又要打。
    司琪眼疾手快，一把將來旺媳婦的手腕抓住，怒目而視：“你這毒婦，大庭廣眾之下，竟敢如此對待彩霞姐姐！”
    看著周圍的人都怒目而視，來旺媳婦心虛不已，掙紮了幾下，竟沒能掙脫司琪的手，不由得惱羞成怒：“放手！你這個小蹄子，也敢跟我動手！”
    司琪卻絲毫不退讓：“今日有我在，你就休想再欺負彩霞姐姐！”
    周圍的圍觀者中，有來旺家的鄰居，平時就看不慣她仗著自己是從賈府出來的，眼睛長到額頭上。
    此時也站出來，指責來旺媳婦道：“你這個老婆子，真是太過分了，彩霞平時待人和善，從未與人結怨，怎麽攤上你這麽個惡婆婆！”
    “一言不合，非打即罵，還常常讓彩霞餓肚子，簡直沒有人性。”
    “就是，來旺媳婦，你平時囂張跋扈也就罷了，今日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人，真是太不像話了！”
    來旺媳婦見狀，知道自己今日討不了好去，隻得悻悻地住了手，嘴裏依舊不幹不淨地罵著：“你們這些小蹄子，今日算你們狠，咱們走著瞧！”說完，狠狠地瞪了迎春、司琪和彩霞一眼，轉身離去。
    迎春、司琪和彩霞望著來旺媳婦遠去的背影，都鬆了一口氣。
    迎春看著彩霞蒼白無神的臉頰，同情地說道：“彩霞，你受苦了！”
    看到迎春和司琪滿臉的關切，彩霞再也忍不住，大聲痛哭起來，許久，才止住哭泣道：“多謝二姑娘關心，我沒事，已經習慣了，她仗著自己是鳳姐兒的陪房，在家頤指氣使，說一不二，但凡不合她的意，便非打即罵。”
    “不要怕，彩霞。”司琪憤憤不平地接道：“這起子小人，就知道欺軟怕硬！彩霞不要太過忍讓，惡人自有惡人磨，以後，挺起腰板來跟她們鬥，大不了魚死網破。”
    “姑娘說得對極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誰打你，你就打回去，打他個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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