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高高隆起的胸肌，和粗壯的手臂，卻一眼便能讓人知道，此人不好惹。
    帶著這麽個大塊頭去坊市，再瞧瞧身後跟著的十幾個護衛，這還隻是明麵上的，暗地裏的護衛還不知有多少。
    出一趟門，便這麽大陣仗，李承乾隻覺得頭疼。
    要他說，成為備受重視的嫡長子，固然是不可憐，沒人敢欺負輕視了，可這也是真的不自由啊。
    尤其是想一想上一次任務，在圓明園時，作為小弘曆的日子。
    想偷溜出去就偷溜出去，想一個人就一個人，想喝酒就喝酒，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去青樓都沒人管，那真是全然不能比啊。
    現在別提說什麽敢一個人偷溜了，那每日裏，身邊恨不得圍著一百雙眼睛盯著你。
    自從李承乾三歲獨自居住後，這院子裏大大小小五十多號人伺候。
    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基本上，那就沒有他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候。
    好在這麽多年下來，李承乾也習慣了，誰讓他現在的身份就是這樣呢。
    秦王嫡長子，大唐皇孫，天潢貴胄，帝王血親，若真是敢由著自己的性子，玩什麽白龍魚服那一套，怕是小命就要不保了。
    深深的歎了口氣，認命了的李承乾，緩步走到程咬金麵前，淡淡笑道：
    “此次便有勞程將軍了……”
    換了一身普通錦衣的李承乾，沒了那衣袖上尊貴的蛟龍紋，身上沒了任何能象征身份的東西。
    可隻是簡單的站在那裏，那通身的氣度，卻很難讓人將他看成普通孩童。
    或許這便是世人所謂的天潢貴胄！
    程咬金忍不住心中感歎，麵上卻是恭敬的行禮道：
    “殿下客氣，這是屬下分內之事！”
    李承乾點了點頭，見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便帶著一眾人往外走去。
    大唐有宵禁，此時天色也已經不早了，若是再不出去，到時候怕是轉不了幾個地方就得回來了。
    相比於李承乾，好歹還去過幾次長孫無忌的府邸。
    李寬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透明，那真是長這麽大，除了去宮裏讀書，還沒出過府。
    這一坐上馬車，整個人的精神都不一樣了，更不會去想，為何兄長在父王麵前要那般表現了。
    雖然有程咬金奉命看著兩位殿下，但對方很知道分寸，沒有事事都要插手，掌控主權的意思。
    所以按照李承乾的意思，馬車沒去那些達官貴人常去的酒樓店鋪，而是直接便奔著那最熱鬧的坊市而去。
    普通百姓常去的坊市，雖然熱鬧繁華，但街道自然不如貴人們常去的寬敞。
    兩邊更是擺滿了攤販，有賣吃食的，有賣玩具的，還有賣珠釵首飾的，林林總總，直接占據了整條街道。
    李承乾瞧著有趣，讓馬車在路邊停下，帶著李寬，便跑到了一處，賣糖人的攤販前麵，饒有興趣的選了兩個小動物形狀的。
    身後的蘇風，緊跟著付了錢，也沒有阻止自家主子的意思。
    倒是程咬金看著，很想跟這位小殿下說，秦王不讓其吃外麵的東西。
    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給咽了回去，秦王殿下囑咐的事情實在太多太細。
    若是真按照對方說得辦，他今日怕是要徹底得罪這兩位小殿下了。
    如果是為了安全，那沒說得，得罪便得罪了，可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恩，那程咬金覺得，他還是可以偶爾裝作沒看到的！
    出了府一切都是那麽新鮮，李承乾拉著李寬，這看看雜耍，那買買玩具，就如同一個真正的六歲孩童般。
    不一會，就玩得頭上都熱出了些汗來，身後的侍衛手中，更是一人拎了一大串東西，大多都是李承乾覺得有意思買下的。
    相反，真正的孩子李寬，反而隻買了寥寥幾樣感興趣的，就收了手不再看那些玩具。
    天家的孩子，尤其是這種從小不受寵的孩子，克製自己幾乎已經成了本能。
    一行人走走停停，逛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直到程咬金實在受不住，想讓李承乾休息一會的時候。
    這位興致勃勃，臉上絲毫不見疲憊之色的小祖宗，才終於肯停下腳步，拉著李寬，進了一家酒樓。
    說是酒樓，其實並不大，不過就是個二層的小飯店罷了，或許在這坊市內，算是不小。
    但真放到那些達官貴人們，常去的地方，根本就難以入眼。
    不過李承乾已經有數年，未在市井內玩樂，上次還是完成小弘曆任務時。
    這幾年更是一直拘在秦王府裏，出門的次數都很少，自然是瞧著什麽都新鮮。
    兩個小少爺身後，跟著貼身伺候的下人，還有這麽多氣勢淩人的護衛，那一瞧就不是普通人。
    酒樓的小二，都是眼睛最尖的，當即熱情的迎了上來，將一行人帶去了樓上的雅間。
    李承乾其實是很想在樓下大廳用的，畢竟大廳人來人往，畢竟熱鬧，還能夠聽到些平日裏聽不到的八卦雜談。
    不過程咬金堅決不同意，甚至將李世民都給搬了出來，李承乾也隻能無奈的退步了。
    對此，程咬金也沒有辦法，他不想得罪這位小殿下，也不想打斷對方的興致。
    可沒奈何，樓下人多眼雜的，萬一用膳的時候，出點什麽事，他怕反應不過來。
    選了個靠窗的雅間，李承乾拉著李寬坐在窗邊，程咬金，還有蘇風衛鈞兩人坐在一旁，隨身保護。
    其他護衛則是在屋外守著，至於手中的東西，早已安排人送回了王府。
    臨近夏季，還未正式入夏，此時氣候正是最舒服的時候。
    李承乾隨便點了幾個酒樓內的招牌菜後，便斜倚在窗邊，望著街道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
    他很喜歡熱鬧的場景，文雅點說，便是喜歡那人間煙火氣。
    來來往往的行人，小孩打鬧的畫麵，路人交談的聲音，哪怕是買東西時，討價還價的聲音，都會讓他覺得，不那麽孤獨。
    這是很難得的，因為一個人如果活得太久，經曆了太多，性子便會變得淡漠，孤獨寂寞也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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