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燁不吃不喝已經有五天了，她靜靜地坐在兔嬤嬤的墓碑旁，不聲不響。
    “月燁！你在這裏嗎？”遠處傳來了良的聲音，他正火急火燎地往月燁這邊趕。
    月燁埋著頭，假裝自己沒有聽見，祈禱著良不要找到她。
    可良還是找到了她，盡管她都隱藏的那麽好了。
    “月燁，你怎麽一個人待在這裏啊，我帶你回家吧。”良伸出手，觸碰到了月燁的身體，可她的身體很冷，像是在摸一塊冰一樣。
    “月燁，別嚇我好嗎？說句話好嗎...”良跪在月燁的身邊，將她抱入了懷中。良覺得，隻要抱一抱就好了，因為一直以來，他都用這招哄好了不少女孩子，月燁應該也能哄好。
    “月燁？”
    良輕聲詢問，可她依然沒有給出任何答複，就好像...她已經死了一樣...
    這時，魚楓已經帶著地虎趕到了這裏，她看到了月燁和良，目光立馬鎖定在了月燁的身上，一時間已經明白了一切，但她並沒有提醒良，隻是控製著臉上的表情，將頭撇到了一邊去。
    “咦，這小兔子怎麽...”地虎剛想出聲，就被魚楓打斷了。
    “不許說話，看著就好。”
    “行，我不說。”
    良心急如焚，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向黏著他的月燁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到底怎麽了？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嗎？
    為什麽不說話呢？
    良抬起頭，看到了旁邊兔嬤嬤的墓碑，難道說，月燁是想念兔嬤嬤了？不對，不應該隻是這樣，肯定還有其他原因，到底是什麽？
    良回憶著與月燁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好像就變得怪怪的，像失了魂一樣，連約定好的驚喜也忘記了是什麽，還有就是...掉落的頭發...
    一個極為恐怖的答案在良的心中慢慢浮現，隻是他不敢想，也不敢去承認。
    月燁，壽命已至，可是...這怎麽可能呢？明明才相處了幾年，她看著也那麽的年輕，不可能這麽快，除非...除非有別的深層次的原因導致了她的衰老...
    不可能的吧，這怎麽可能呢，一定是別的原因，不一定是壽命，她還可以活很長時間，自己應該往別的方向想，會不會是受了風寒，得了病什麽的…
    “她快老死了。”魚楓最終還是沒忍住。
    良愣住了，隨後表情失控，大笑道：“哈哈哈，魚楓，這個玩笑不好笑，月燁隻是餓了，我帶她去吃點東西就好了。”
    說著，他就想抱起月燁回到術兔一族的領地。
    “人類……”月燁出聲了，隻是聲音是那麽的虛弱，那麽的孱弱。
    “月燁，月燁，你怎麽了？我在這裏，我在聽呢！”良握起她的手，不經意間，發現了她已經變的灰白的發絲。
    是什麽時候？
    “謝謝你…找到了我…”月燁睜開眼，黯淡的紅瞳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色澤，如今的她已經看不見眼前心愛之人了，哪怕他們隔得是那麽近。
    “月燁，我們回家，回到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良抱起了她，但是很快就心下一顫，她變得好輕好輕，像是一片鵝毛，隨時都會飄散。
    良帶著她飛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將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月燁，我們已經回家了，在這裏你不用擔心任何事，有我在。”良多麽期待月燁能夠回應他，多麽期待她能開心起來，可他注定要失望了，月燁...快死了。
    月燁用盡最後的力氣，朝他笑了笑。
    隨後緩緩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話，這是她這五天來，所思考的一切。
    “人類…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麽…”
    “記得，當然記得了，我們當時在水潭…”
    “不...不是的...”
    月燁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緩緩說道：“是在無心崖…我看到了…墜落在我麵前的…你…”
    “當時我就在想…你一定是上天賜予我的…寶貝…也是在那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你…”
    “然後…我對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不，我很喜歡那些，我並不討厭，月燁…”良緊緊地握著月燁的手，她每說一句話，身上的氣息便弱一些。
    “是麽…但那…確實不好…”
    長久的沉默。
    “人類…我還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明明…不該浪費時間的…”
    良此時已淚流滿麵，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月燁一點點地走向死亡，無能為力。
    “月燁，對不起...”
    “為什麽…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才對…你可是…自由的啊…”
    “人類…我不想讓你忘記我…但那對你來說…太殘酷了…我不想讓你難過…”
    “我不會忘記，我怎麽會忘記，月燁，求你了，別再說了...我會找辦法，我現在就去，妖庭一定有解決的辦法，對了，還有那個神秘人，他一定也有辦法，月燁，我們…”
    “笨蛋…已經夠了啊…這是我的命運…”
    “最後…我想聽你…說一句…我愛你…”
    良徹底崩潰了，他的喉結微動，隨著一句微小的聲音傳出，月燁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我愛你。”
    人類，我也愛你。
    月燁睡著了，她夢到了來接她的兔嬤嬤，前麵還有很多術兔在等著她，這一次，它們不再遠離她，而是朝她親切地伸出了手。
    “月燁，你還在等什麽呢，該走了。”兔嬤嬤推著她往前走。
    “嬤嬤，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好像遇見了一個很喜歡的人。”
    “那他喜歡你麽？”
    “他最後愛上了我。”
    “那就足夠了。”
    月燁跟隨著術兔們一同離開了，這個世界也不再有她的聲音。
    良怔怔地跪在邊上，無聲地閉上了眼。
    為什麽，他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為什麽自己總是這麽遲鈍，為什麽...
    命運仿佛跟他開了個玩笑，明明一切都在變好，可那個跟他羈絆最深的人，就這麽走了，留下他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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