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門聲響起，趴在桌子上睡著的良睜開了眼，精神高度緊繃的他一下子進入了戰鬥的狀態，但隨後便又放鬆了下去。
    自己已經回來了，不再是處於過去的戰場上了。
    剛剛良做了個夢，他好像夢見了以前的自己，忽遠忽近，耳邊傳來嚴重的耳鳴聲，像是一直有爆炸聲，那是一種很空虛的感覺，感覺一切都沒有意義，良不喜歡那種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了，上一次還是在洛陽的時候。
    “良爺，你睡著了麽？”門外傳來瓊華的聲音。
    “我剛醒，剛剛小憩了一會。”良站起身，打開了門。
    門外的瓊華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裏。
    良微微愣了一下，隨後笑著問道：“怎麽了？”
    瓊華很親昵地蹭了蹭他，說道：“良爺，我剛才做夢夢到你了，夢到你消失不見了。”
    “怎麽會呢，我不一直在這裏嗎。”
    “嗯嗯，良爺，今晚一起洗澡麽？我幫你搓背呀。”
    “嗯？瓊華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可不能和男人一起洗了哦，乖，去和滿穗一起洗。”良摸了摸她的頭。
    “好吧。”瓊華也不氣餒，就這麽貼在良的身上，很是享受。
    良神情有些恍惚，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虛之感再次從他的心中襲來，明明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可為什麽還是那麽難受？
    似乎是感受到了良的變化，瓊華疑惑地抬起了頭。
    “良爺，你怎麽了？”
    “我...沒事...”良努力地撐出了一個笑容。
    “良爺...”瓊華的視線中透露出了濃濃的擔憂之色。
    “好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你中午都沒吃什麽，現在已經晚上了，一定餓的不行了吧？”良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良爺如果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們說，千萬不要憋在心裏。壓抑太久的話...心會壞掉的。”瓊華的手輕輕按在了良的心口上。
    “沒關係的，我的心可是很強大的。”
    不再言語，良拉著瓊華，帶著還沒清醒的滿穗向著飯館走去。
    瓊華默默看著良的背影，越發擔心他的狀況。
    再強大的心，那也是人的心，總會有支撐不住的那一刻，良爺，你究竟在想些什麽？為什麽又開始對我們隱瞞？
    三人落座，菜很快就端了上來，良將菜夾到滿穗和瓊華的碗裏，自己則是就著素菜，大口大口地吃著飯。
    當良幹完一碗飯後，卻發現其餘兩人一動也不動，就那麽看著自己。
    一時之間，良有些疑惑，看向她們二人：“你們怎麽不吃？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滿穗將筷子拍在飯桌上，有些生氣地看著良，說道：“良爺，你到底怎麽了？”
    “什麽？”良並不清楚她指的是什麽。
    “良爺，擦擦眼淚吧。”瓊華有些看不下去了，將一塊手帕遞給了良。
    “眼淚？”良摸了摸臉，不知何時，他的臉上多出了一些水漬，不，這是他的眼淚，可是為什麽呢？明明自己什麽也感受不到…
    “可能是眼裏進了風沙吧，我都沒感覺到，哈哈哈。”
    良試圖用笑聲來緩解尷尬的氣氛，但是收效甚微。
    “呃，先吃飯吧，等會再聊，菜涼了就不好吃了。”良的神情漸漸低落起來，或者說，這才是他應該露出的表情，而不是一味的用笑容掩飾。
    “良爺，你叫我們怎麽吃的下去...真是的...為什麽總喜歡獨自一人扛著所有的事情？在你眼裏，我們就隻是用來說話的工具麽？”滿穗幾乎是喊出來的，隻是，她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掌廚的默默看了他們一眼，收回了目光，繼續炒著菜。
    良有些無措，很是倉促地說道：“不，我從來沒有把你們當成工具過，我一直都...”
    “保護我們？你為什麽要保護我們？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人，又如何去保護好其他人？良，你總是在為別人考慮，可你為什麽就不能替自己考慮一下？”滿穗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針一樣刺入了良的內心。
    良呼吸逐漸急促，心跳的卻越來越慢，他感覺自己的思維越來越遲鈍了。
    滿穗...不要再說了...他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看向滿穗，可是滿穗卻並沒有看到，或者說假裝沒有看到。
    “穗兒姐，別說了。”瓊華輕輕挽住她的胳膊。
    “良爺，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飯菜可以帶回去吃…”
    “嗯...”良的內心越發空虛了，他看著眼前的世界，隻覺得陌生無比，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仿佛是又一次回到了從前，他迷失在茫茫人海中，不知何去何從...
    「我需要為自己留下一個保障，一個足夠殺死我的保障。」
    在鄭州的時候，一個名叫李聞的人這麽對他說過，他怕自己有一天失控，所以請求自己在必要的時候殺了他。
    但自己拒絕了，因為當時的自己的確隻是一個普通人，頂多算一個強一點的入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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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這件事情關乎到你身邊的人呢？」
    如果，自己也失控了呢？就像是滿穗的心魘那樣，無意中爆發出來，會傷害到其他人…
    “良爺...”瓊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良抬起頭，隻是眼中卻有著一絲化不開的迷茫與無助。
    瓊華愣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哪一天會從良的眼中看到這種眼神，就像是風中的蒲公英，隨時都會消散一樣。
    “對不起，我今天可能睡糊塗了，沒調整好心情。”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他隻是下意識地回避著周圍人的眼神，就像是從前那樣，一個遊離在邊緣的孤狼，四處遊蕩。
    瓊華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隻是她不敢想，她將良抱在懷裏，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良爺，我們回家吧。”
    “什麽？”
    “回華州，不要再往前了，好麽？”
    良沉默不語，隻是呆呆地看著地麵。
    滿穗在一旁，默默攥緊了拳頭，她知道，良出問題了，這是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事情。
    最終，良還是搖了搖頭，對瓊華說道：“瓊華，送你回到父母的身邊，這不是我們約定好的嗎？”
    “那之後呢？良爺就會把我留在那裏，隨後消失在我的世界中麽？”
    “我不知道。”
    “良爺，你為什麽不能變得自私一點...”瓊華的眼中泛起了一陣銀花，她的聲音變的一顫一顫的。
    滿穗也同樣看著良，希望他能作出一些回答。
    麵對兩人的注視，良終究還是讓她們失望了：“對不起。”
    三人默默地走在一塊，隻是月光很暗，前路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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