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下意識側身避開他的視線。
    他不喜歡這個眼神。
    凶狠、戒備，還有某種他讀不懂的複雜情緒，仿佛他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釋皺了皺眉，本想轉身就走，可對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順著唇角溢出，染紅了胸前殘破的衣襟。
    釋沉默片刻，還是抬手渡了一絲靈力過去。
    那人猛地抬頭，眼神更加銳利。釋淡淡道：“不想死就別亂動。”
    修士的傷勢極重，釋本不想多管閑事，可不知為何，他的靈力卻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直到對方的呼吸逐漸平穩。
    “我沒名字。”修士忽然開口，嗓音嘶啞，“師父叫我真君。”
    釋收回手，神色冷淡：“與我無關。”
    真君卻突然伸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釋眉頭一蹙，抽回手的瞬間，真君悶哼一聲，傷口再度崩裂，鮮血滲出。
    \"你救了我，今後我願唯你馬首是瞻\"真君咳了兩聲，繼續說\"今後你就是我的主人\"
    “我不缺下屬，注意點自己的傷。”釋瞥了他一眼，語氣不耐，“我要走了。”
    父親還在等他。
    他轉身向外走去，身後卻傳來窸窣的響動。釋腳步未停，卻感知到真君踉踉蹌蹌地跟了上來。
    ——真是麻煩。
    釋忽然停下腳步，身後的真君也跟著站定，沉默得像一道影子。
    釋回頭看他，語氣淡漠：“再跟一步，我會殺了你。”
    真君咧開嘴，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釋眯起眼，忽然覺得——
    這個凡人修士，或許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他們回到了小屋，淵祭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他本可以輕鬆分擔這個過程，但他選擇袖手旁觀。看著櫻空釋為救凜昭而苦苦支撐的樣子，一種扭曲的快感在他心中升起。
    \"堅持住，毒素已經開始消退了。\"淵祭說著毫無意義的鼓勵的話，實際上卻在計算櫻空釋還能支撐多久。
    治療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當最後一縷黑氣從凜昭的傷口消散時，櫻空釋幾乎虛脫。他勉強維持著結印的手勢，聲音微弱：\"他的腿...舊傷也複發了...\"
    淵祭挑眉。凜昭的腿傷是多年前與他一戰時留下的，沒想到至今未愈。他本可以拒絕，但轉念一想，這或許是個更好的機會。
    \"我幫他治療腿傷，你先休息。\"淵祭溫和地說，扶住搖搖欲墜的櫻空釋。
    少年搖頭：\"我...我可以...\"
    \"別逞強。\"淵祭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你靈力幾乎已經耗盡，再繼續會傷及元丹。\"
    櫻空釋終於不再堅持，疲憊地閉上眼。
    淵祭滿意地轉身，開始處理凜昭的腿傷。他動作嫻熟，卻故意放慢速度——他在等櫻空釋徹底昏睡過去。
    果然，不到一刻鍾，櫻空釋的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淵祭停下手中的治療，走到少年麵前，輕輕抬起他的下巴。櫻空釋的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細長的陰影，唇色因靈力透支而顯得蒼白。
    \"為了救他，你連命都不要了嗎？\"淵祭低聲呢喃，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他回到凜昭身邊，繼續治療，同時控製留影珠記錄下整個過程——當然，隻記錄櫻空釋的部分。
    淵祭小心地抹去了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跡，隻留下櫻空釋為救凜昭而耗盡靈力的畫麵。
    治療完成後，淵祭將留影珠中的影像凝結成一枚珍珠，悄悄放在凜昭的枕邊。他自己發現的，可就不怪自己沒有守諾了。淵祭幾乎能想象到凜昭醒來後看到這一切時的表情——震驚、愧疚、痛苦，或許還有憤怒。
    \"真是期待啊。\"淵祭無聲地笑了。
    他回到櫻空釋身邊，輕輕抱起昏迷的少年。離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凜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好好享受這份"禮物"吧，凜昭。\"
    淵祭抱著櫻空釋離開洞穴，向冰晶洞窟飛去。夜空中，他的黑袍與夜色融為一體，隻有懷中少年的銀發如月光般皎潔。淵祭低頭看著櫻空釋安詳的睡顏，心中盤算著下一步計劃。
    \"你們之間的羈絆，會由我來親手斬斷。\"他在心中默念，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微笑。
    淵祭將櫻空釋安置在最柔軟的冰床上。他坐在床邊，手指輕輕梳理著少年的銀發，眼神卻冰冷如深淵。
    \"等你醒來，一切都會不同了。\"他低語道，\"再過一段時間，你將隻有我。\"
    外麵風雪依舊。淵祭知道，這場由他精心策劃的遊戲才剛剛開始，為了遊戲能順利進行，他還需要推波助瀾一番。
    凜昭睜開眼時，刺目的天光讓他恍惚了一瞬。
    他記得自己舊傷複發，生命垂危。可此刻，他的傷勢竟已痊愈，體內靈力充盈，甚至比從前更加強盛。
    甚至麵前還有一個從沒見過的陌生麵孔，那男子驚喜的聲音傳來，“您終於醒了！”
    凜昭緩緩坐起身，目光卻陡然凝固——他的兒子櫻空釋倒在一旁，麵色慘白，唇邊還殘留著未幹的血跡。
    凜昭瞳孔驟縮，一把將人抱起，靈力探入的瞬間，他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釋的靈脈……幾乎枯竭。
    “怎麽回事？”他厲聲質問。
    那男子戰戰兢兢地遞上一顆留影珠：“這是……在屋子裏找到的。”
    凜昭一把抓過，靈力注入的刹那，畫麵浮現—— 釋割開手腕，鮮血滴入冰焰石，以自身靈脈為引，硬生生替他治好了多年的頑疾。
    畫麵最後，釋踉蹌著倒下，卻仍死死護住懷中的冰焰石。
    凜昭的手微微發抖。
    他猛地攥緊留影珠，胸腔裏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情緒——憤怒、心疼，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悔意。
    “櫻空釋……你竟敢……”
    他咬牙低語，可指尖卻輕輕拂過兒子冰冷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