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知，如今京城的風向已經變了。”
    瑜妃十分詫異，她用手指輕撫著羅裙上的褶痕，將聲音壓得幾不可聞。
    “這話怎麽說的？”
    馬夫人也壓低了聲音。
    說的時候還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回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她們如今嘀咕的可是皇後娘娘的親兒子，倘若……
    瑜妃又靠近了一些，姐妹倆依偎在一起。
    馬夫人貼著她的耳邊將宮外的消息都說了。
    末了，低聲道：“巧兒是個沒膽子的。聽了這些話唬的什麽似的，如今都聽不得太子殿下這四個字。”
    瑜妃啞然良久。
    姐姐說的這個事，她聽明白了，卻是想不明白。
    她的眼前掠過當今皇上的那張臉。
    對於這個枕邊人，雖然這些年來疏遠了不少，彼此也不太上心。
    但畢竟是自己的終身良人，瑜妃還不至於連皇上長什麽樣都忘了。
    她望著朱漆雕花的書案一角，想起當年初見皇上的情形。
    溫潤清朗，皎皎如玉。
    怎麽太子殿下？
    瑜妃朱唇微啟，神色頗有些一言難盡。
    她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可真麽？”
    馬夫人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小聲的說道：“已經有人證實了。”
    瑜妃輕輕的“嘶”了一聲。
    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腳踢猛虎，力大無窮。
    這怎麽聽都跟皇上聯係不到一起啊？
    馬夫人用手摟住了瑜妃的肩頭，附著她的耳朵說道：“幸虧有太子妃娘娘在，要不然不知有多少人疑心呢。”
    瑜妃點頭，有那樣的傳家之寶在手，自然無人懷疑太子殿下的身份。
    她目光複雜的看向姐姐。
    “那姐姐的意思是？”
    馬夫人輕輕的說了四個字。
    “襄王世子。”
    “啊？”瑜妃看著姐姐認真的臉色更迷惑了。
    “趙清？姐姐，怎麽突然想起他來了？”
    要說起京城裏最不被人待見的女婿名單，頭一個就是汝王世子趙靖，緊隨其後的就是趙清。
    並不是說這倆人有多麽天怒人怨，而是當時的形勢讓人不敢招惹。
    眼瞅著繼承大位的必是成王世子趙崝。
    結果，汝王世子整日裏上躥下跳，一口一個“小婦養的”。
    試問，哪一位天子有如此的容人之量？
    被清算不過是早晚的事。
    明明知道那是個火坑，誰還往下跳呢？
    而趙清比他也強不了多少。
    這兩個人可謂是難兄難弟。
    怎麽姐姐忽然想起趙清了？
    “此一時，彼一時。”馬夫人眼含深意。
    據他們家老馬得到的小道兒消息稱，襄王世子趙清同太子爺情同手足，猶如親兄弟一般。
    這形勢瞬間逆轉！
    “你姐夫說襄王世子同太子殿下十分要好，親如至親手足，我覺得配巧姐兒正好。”
    馬夫人的話音剛落，瑜妃的眼神立時便有些微妙。
    “姐姐，你不記得從前你是怎麽同我說的？”
    瑜妃想提醒姐姐一聲兒。
    “你說襄王世子是個飯桶，還是個傻憨憨，白長個大個子，看著就蠢蠢的。再說他那個個頭，也讓巧姐害怕。”
    瑜妃的話音剛落，便被馬夫人一把捂住了嘴。
    馬夫人的眼睛瞪得溜溜圓，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話以後千萬不要說了。”她的目光中有著驚恐。
    瑜妃以目相示，想問問她鬧得什麽幺蛾子？
    馬夫人小聲說道：“如今，關於這個說法，市井當中也變了。都說能吃是福氣，飯量越大，福氣越大。”
    瑜妃實在忍不住了，她抬高了聲音：“胡說八道什麽呢？”
    馬夫人拍著她急切的說道：“人家說的也有道理！你看大肚彌勒佛，不是很有福氣嗎？”
    “哪來的這種流言？”瑜妃忍不住說道。
    這也太離譜了。
    馬夫人意味深長地說道：“聽說皇太子殿下食量很大。”
    這回瑜妃懂了。
    “所以，襄王世子很有福氣？”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傻憨憨的飯桶了？
    馬夫人鄭重點頭：“我想……”
    “你急什麽？”瑜妃不以為然。
    “不著急不行，等他們回京便來不及了。”
    馬夫人從來不小瞧京城裏的聰明人。
    自己能想到的是，人家也能想到。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啊。
    相比與太子殿下，襄王世子各方麵都“弱”多了。
    如今京城之中對太子殿下的熱望已然褪卻。
    隻剩下猶有青雲之誌的人還在忙碌著，但心情已與之前大相徑庭。
    她們殷殷期盼的不再是太子殿下的垂憐，而是他頭上的那頂金龍冠。
    可以說如今還沒有退場的人，都是有依仗的人。
    或是自恃美貌，或是頗具才華，又或者是家世傲人。
    用有些姑娘的說法，嫁誰不是嫁呢？
    這天下的臭男人，有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
    還不如嫁進宮裏去，沒準還能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而趁著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馬夫人已經盯上了趙清。
    親王妃啊，也不比宮裏的娘娘差多少。
    王府裏還自在些，這樣一看，趙清還真是個金龜婿。
    “趙靖呢？”
    瑜妃對趙靖印象不錯，這孩子雖然淘氣點，有時候人也傻的可愛，但白白淨淨的，瞧著挺順眼。
    據小道消息說，他同太子夫妻關係都不錯。
    既然趙清成了香餑餑，那趙靖想必也差不了。
    “不成，聽說汝王世子同李家姑娘……”
    瑜妃立刻瞪大眼睛，沒看出來啊？
    這汝王世子長得白白淨淨的，很有勇氣啊！
    好吧，這個咱就不爭了。
    主要是以李家人的彪悍程度，誰也搶不過啊。
    這麽一想，還就剩下趙清了。
    “行，趕明我去鳳安宮請安的時候，同皇後娘娘商議商議，討個主意。”
    對自己家外甥女的終身大事，瑜妃還是上心的。
    馬夫人滿意的走了。
    她對自己給女兒挑的金龜婿，越想越滿意。
    趙清還不知道呢，他莫名其妙的就多了個丈母娘。
    他正跟著趙靖和李靜嫻在騎馬放紙鳶。
    金龍輦的轎簾已經被掀了起來，趙安正小心翼翼的扶著林柔坐在榻上，也在看飄在半空中的紙鳶。
    蔚藍的天空，春風拂麵，紙鳶飄飄蕩蕩，隨風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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