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池從睡夢中猛然驚醒，天色蒙蒙亮，屋內還是一片漆黑。
    她掌了燈，朝著外頭喊了一聲：
    “百合？”
    沒有人應她。
    她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提著燈走了出來。
    站在房間門口，碧池的心砰怦直跳。
    外頭霧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遠一些的場景，隻隱約看到臨風居的大門被打開，一個人似是弓著腰不知在做什麽，而另外一個人則立在門口，以為是林嬤嬤和碧池在門口說話，碧池的心稍稍落了地。
    下過雨的天氣還有些潮濕，已是秋日，蕭瑟的冷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碧池沒忍住打了一個寒噤。
    “林嬤嬤，你們若是說話就進房間說吧，外頭冷，別被秋風吹壞了身子。”
    她喊了一聲，想將兩人喚進來。
    可大門口的兩人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般，一動不動的隱立在霧氣中。
    沒人應的碧池瞬間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林嬤嬤不搭理她就算了，百合這個賤蹄子也敢不回她的話，看來她當真要好好收拾收拾她了。
    這樣想著，她一個大踏步，便想衝出去將碧池這個賤丫頭給拽進來。
    隻是她才往前走了幾步，眼前的場景逐漸清晰，意識到不妥之時，已經對上了百合那張蒼白驚悚的臉。
    空洞猩紅的眸子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她，嘴角流出的鮮血順著臉頰倒入頭皮中，沿著散落的頭發滴落在地上。
    “啊——！”
    “死人了！”
    碧池滿目驚恐，她想伸手去推一旁的林嬤嬤，可她手輕輕一推，林嬤嬤那肥碩的身子便“咕咚”一聲，連人帶桶沿著台階掉到地上。
    一陣霹靂乓啷的滾動之後，林嬤嬤那張已經泡的發白的臉出現在眼前，一雙瞪大的眼睛不甘的睜著，恰好對上碧池那雙驚恐的眸子。
    尿水四溢，騷氣熏天。
    “啊——！”
    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本就滿臉膿瘡的碧池此刻一張爛臉嚇的慘白，扭身便趕緊往房間內跑去。
    跑進屋內，關上房門。
    碧池後背緊緊靠在門上，胸口的心髒“砰砰砰”恨不得蹦出來。
    百合死了？
    林嬤嬤也死了？
    這怎麽可能！
    昨晚上該死的人不應該是葉霽可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百合和林嬤嬤死在臨鳳居門口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個沸沸揚揚。
    大家都說是臨鳳居鬧鬼了。
    她們才進了臨鳳居不到三個月，便一個毀容，一個死在門口的老槐樹上，一個被自己的尿淹死，臨鳳居，是個鬧鬼的院子。
    葉霽可聽著清風的匯報，不禁冷笑出聲：
    “哼！”
    “這叫活該！”
    “本來我還想著該如何收拾他們呢，如今他們倒好，一個個自己死的死，毀容的毀容，倒省了我的力氣了。”
    清風在一旁開口：
    “王妃，那還需要繼續盯著臨鳳居嗎？”
    葉霽可嘴角的冷笑愈甚：
    “不用盯了，隻不過時不時半夜三更派兩個人穿上白衣披頭散發在臨鳳居院子裏飄個三五次就好。”
    這次，她要徹底斷了惠妃送來的眼線。
    “是。”
    清風應聲落下。
    葉霽可歎了口氣，似是想到什麽，開口問道：
    “王府以前的下人可有尋到蹤跡？”
    “尋到了，隻是......”
    清風咬了咬唇，不知是否該說。
    “隻是什麽？”
    “這個時候你還跟我吞吞吐吐？”
    葉霽可一聽有了那些人的下落，神色便立刻緊張起來。
    穆君辭當初回京就是為了那些人的生死才回來的，如今回了京城卻不見王府上下幾百口下人的下落，別說穆君辭了，她這個隻與他們有過一麵之緣的人都忍不住擔心起來。
    穆君辭自小爹不疼娘不愛，也隻有在過了十五歲，有了自己的王府之後才開始有了關心他的人，那些人，對別人來說興許隻是下人，但葉霽可知道，對於穆君辭來說，他們已經是他的家人。
    這段時日以來，穆君辭白日裏要麵臨陽朔帝的猜忌試探，夜晚還要忙碌軍營事務，更要時刻關注雍涼動靜，防備西戎和楚國大軍趁他不在，攻下雍涼。
    勞心勞力，她都看在眼裏。
    可縱使這樣，他都沒有放下尋找王府那些下人的事情，凡事親力親為，回京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已然消瘦了一大圈。
    清風見葉霽可生了氣，便不敢再隱瞞，趕忙說道：
    “回王妃。”
    “那些人都已找到，隻不過，他們已被折磨的沒了人形，如今王爺吩咐一人發了五十兩銀子，讓他們都回家安置去了，待他們身子養好了，若是願意再回到王府，王府隨時歡迎他們。”
    葉霽可聞言眉頭緊蹙，忙問道：
    “怎麽就折磨的沒了人形？誰折磨的？”
    “.......呃。”
    清風頓了一下，在看到葉霽可那雙“你再不說就死定了”的眼神時，趕忙開口道：
    “皇上將他們都發配到了寧古塔給披甲人為賤奴，王爺知道消息派人救下他們的時候，不少人已經被折磨的隻剩下一口氣了。”
    葉霽可：“！！！”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蹭的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那你不早說！”
    “他們怎麽樣？需不需要藥物？”
    清風攔下葉霽可激動的身影，道：
    “王妃不用擔心，一百零六個人全部救了回來，要不是您當初留在軍營裏的卡車，恐怕我們到的時候他們早就已經死了。”
    “從京城到寧古塔，走路需要兩個月多月，咱們的大卡車速度快，隻需要一天就到了，所以他們還沒到，就被咱們的人給攔了下來。”
    葉霽可聽在耳朵裏，一顆心忍不住揪了起來。
    暗暗後怕，幸虧他們去的及時，寧古塔那種苦寒之地，如今早已大雪紛飛，別說待上一天了，就算是在室外待上半個時辰，人就徹底變成冰棍了。
    而流放之人，衣物自然不會充裕。
    他們從金陵出發，走的時候穿的還是夏裝，恐怕到的時候還是一身夏裝。
    別說到寧古塔了，就那衣物，恐怕還未走到就直接凍死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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