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沉默良久，目光依舊望著窗外，仿佛透過那層薄薄的窗紙，能看到遠方的女兒。
    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茶杯邊緣，聲音低沉而沙啞。
    “徒兒，你說得對，爹看女兒，天經地義，可是……我這些年......唉。”
    張玉看的出，李慕白是想女兒的，也想去見她。
    但自己心裏的那個坎，讓他越不過去。
    “師父，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李慕白猛然看向張玉，眼中閃過一絲震動。
    他的手指緊緊攥住茶杯，指節微微發白，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良久，他才緩緩鬆開手，長歎一聲，“徒兒，你說得對……我這一生，已經留下了太多遺憾，若是連最後見她一麵的機會都錯過，恐怕我死也不會瞑目。”
    張玉認真的點點頭。
    就是這樣。
    人啊，在世的時候，不要給自己留下太多的遺憾。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李慕白眉頭一皺，低聲喝道，“誰在那裏？”
    李辰逸從門外走了進來，目光直視李慕白，“爺爺，是我。”
    李慕白愣了一下，隨即歎了口氣，“李家子孫，也會翻牆的本事了。”
    看到李辰逸進來，張玉拿起茶杯繼續喝了一口茶。
    在李辰逸翻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嘖，這麽俊美的貴公子，也會翻牆這種事兒。
    李辰逸聽到爺爺的話，臉上微微一紅，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他走上前，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爺爺，我不是有意偷聽，隻是……實在擔心您。”
    李辰逸低下頭，聲音有些悶悶的。
    “爺爺，他當真......”
    李辰逸看向坐在一旁自在的張老漢，很是不想承認。
    “他當真，是您的徒兒？”
    李辰逸簡直不敢相信這件事。
    京城裏，多少王公貴族想要拜爺爺為師，卻都被他一一婉拒。
    可如今，眼前這個年邁的張老漢，竟然真的是爺爺的徒弟？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李慕白看著孫子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是的，他是我的徒兒，雖然他的年紀比你想象的要大，但他的天賦和毅力，卻是許多人無法比擬的。”
    李辰逸聞言，眉頭皺得更緊，目光在張玉身上來回打量，似乎想從他身上找出什麽特別之處。
    然而，張玉隻是悠閑地喝著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對李辰逸的質疑毫不在意。
    “可是，爺爺……”李辰逸忍不住開口，“他都這個年紀了，而且還不是什麽......”
    李辰逸隱忍著，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慕白的目光微微一沉，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辰逸，慎言。”
    李辰逸被爺爺的目光所懾，頓時噤聲，但眼中的不甘與疑惑依舊未散。
    他自幼在李家長大，耳濡目染的都是世家大族的規矩與體麵，如今見到張玉這樣一個看似平凡的老者，竟然是自己爺爺的徒弟，心中難免難以接受。
    而且爺爺是什麽樣的人物。
    李慕白看出了孫子的心思，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兩人，聲音低沉而悠遠。
    “辰逸，你可知道，這世上的事，並非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徒兒雖年長，但他的心性堅韌，悟性極高。”
    李辰逸聽到這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忍不住再次看向張玉，張玉依舊神色淡然，仿佛爺爺口中的那個人與他無關。
    爺爺總是說，這人悟性很高。
    怎麽高，他沒有看出來，但是他看出了對方的年紀，還有不單純的心思。
    想著昨天兩人的相遇，他總感覺，不是那麽的簡單。
    但是，他又不能說是故意的，畢竟那大街上，都是人，有些事，他還是控製不了的。
    李慕白繼續說道，“辰逸，你自幼生在富貴之家，衣食無憂，或許無法理解我徒兒的經曆，但你要明白，真正的強者，並非靠出身與地位，而是靠心性與毅力，徒兒雖無顯赫家世，但他的心性，遠勝於許多所謂的世家子弟。”
    李辰逸低下頭，沉默不語。
    他雖然心中仍有不甘，但爺爺的話卻讓他無法反駁。
    張玉放下茶杯，很是詫異的看向李辰逸詢問。
    “這位.......”
    額，他想了想，叫道，“賢侄，聽你這話，師父的身份，不是這鎮子上普通的老先生？”張玉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目光在李辰逸和李慕白之間來回遊移。
    李辰逸聽到張玉的話，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看向爺爺，似乎想從李慕白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
    然而，李慕白隻是淡淡一笑，神色平靜，仿佛張玉的猜測並不值得驚訝。
    “賢侄，”張玉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你爺爺的身份，恐怕不止是這鎮子上的老先生吧？昨日我在街上遇到你，你那一身貴氣，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
    “還有你們今天的交談。”
    張玉看向李慕白，眼裏很是疑惑。
    “師父，你是？”
    “徒兒。”
    李慕白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意，“你果然心思細膩，不過，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張玉聞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師父說得是，徒兒明白了，師父就是我的師父。”
    聽到張玉的話，李慕白閃過一絲詫異，隨後滿意的點點頭。
    好好好，不愧是他的好徒弟。
    李辰逸心中疑惑更甚，眉頭緊鎖，目光在張玉和李慕白之間來回遊移。
    他本以為張老漢既然是爺爺的徒弟，必然知曉爺爺的真實身份，可如今看來，張老漢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這讓他感到更加不解。
    李慕白看出了孫子的疑惑，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到桌前，緩緩坐下。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深邃而平靜。
    “辰逸，”李慕白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你或許覺得奇怪，為何我會收一個不知我身份的人為徒，但你要明白，真正的師徒情誼，並非建立在身份與地位之上，而是建立在信任與心性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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