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或許吧，但這世道，人心涼薄
    等他們走後，二賴子很是感慨。
    “看著三大五粗的，沒想到還是好人。”
    老婆婆點點頭，嘶啞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感慨。
    “這世道，好人不多見了，他們能把這可憐的女子送來，也算是積了德。”
    張玉歎了口氣，目光重新落在擔架上的女子身上。
    她的臉色依舊青白，嘴唇紫黑，肚子高高隆起，仿佛隨時會有什麽東西從裏麵破體而出。
    “老婆婆，這女子的肚子……不對勁吧？”
    老婆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走到女子身旁，伸手輕輕按了按她的肚子。
    她的手指枯瘦如柴，動作卻異常輕柔，仿佛在撫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片刻後，老婆婆收回手。
    很是惋惜。
    “沒什麽不對勁，可是可憐人，一屍兩命，唉。”
    聽老婆婆這麽說，張玉三人站在一旁，很是感慨。
    這女子，還這般的年輕。
    怎麽就......。
    張老大看著那女子，心裏還是有些害怕。
    他看向老婆婆詢問，“老婆婆，這女子會怎麽處理的？”
    老婆婆緩緩站起身，佝僂著背，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渾濁的眼睛裏透著一絲悲憫。
    她歎了口氣，聲音沙啞而低沉。
    “這女子……既然送到了義莊，自然要好好安葬她，隻是她肚子裏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一屍兩命，怨氣怕是重了些，到時候我給她念念經，超度她們的亡魂，免得她們在陰間受苦。”
    張老大聽了，點了點頭，但臉上依舊帶著幾分不安。
    “她的家人不會找來嗎？”
    “嗬.......”
    老婆婆冷笑一聲，她的冷笑聲在義莊裏回蕩，帶著幾分諷刺和寒意。
    她的眼神冰冷，仿佛看透了世間的人情冷暖。
    張老大站得近。
    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老婆婆，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婆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走到女子的身旁，低頭看著她那張青白無血色的臉，聲音沙啞而低沉。
    “她的家人？若是真有家人，她又怎麽會孤零零地死在路邊，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二賴子心裏一緊，忍不住問道，“姐姐，你是說……她的家人拋棄了她？”
    老婆婆搖了搖頭，語氣裏帶著幾分譏諷。
    “拋棄？或許吧，但這世道，人心涼薄，有些人連自己的骨肉都能舍棄，更何況是一個外姓的女子？”
    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哀傷。
    二賴子和張老大原本的恐懼早已被一種深深的悲涼所取代，特別是當他們看到女子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時，心裏更是堵得慌，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
    張老大的眼眶微微發紅，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了，想說些什麽，卻最終隻是低下頭，默默歎了口氣。
    二賴子也收起了平日裏那副滑溜的模樣，神情凝重的站在一旁，眼神裏滿是複雜的情感。
    老婆婆動作緩慢而細致的為女子整理遺容，枯瘦的手指輕輕撫過女子的臉龐，仿佛在為她拂去最後的痛苦和不安。
    張玉三人在一旁幫忙，遞上幹淨的布巾、整理棺木，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
    女子的身體被安放在大堂中央的棺木裏，棺木雖然簡陋，但被擦拭得幹幹淨淨。
    張玉幾人點燃了幾根香，插在棺木前的香爐裏，嫋嫋的青煙緩緩升起，帶著幾分肅穆和哀思。
    安置好這女子。
    張玉就從房裏拿出書，來到大堂，坐在門檻上，看起了書。
    雖然義莊裏的氣氛依舊有些壓抑，但他的心思卻漸漸沉靜下來。
    沒幾天就要考試了，該看的書還是要看，該做的事也不能耽擱。
    二賴子也沒急著去找客棧。經過這女子的事，他對老婆婆和這座義莊的印象徹底改觀了。
    原本覺得陰森可怕的地方，此刻卻顯得格外平靜，甚至帶著幾分人情味。
    他蹲在張玉旁邊，看著張玉認真讀書的樣子，笑道。
    “哥哥，我們就在這裏住著吧，到時候給婆婆一些錢。”
    張玉點點頭。
    “嗯，我看可以。”
    兩人相視一笑。
    張老大知道後，沒有說什麽，而是勤快的開始打掃衛生。
    他原本就勤快，做事又麻利，很快，義莊被他打掃的幹幹淨淨。
    老婆婆坐在一旁的角落裏，手裏拿著一疊黃紙，安靜的折著紙錢。
    她的動作很慢，但非常細致，每一張紙錢都折得整整齊齊，仿佛在完成一件莊重的事情。
    偶爾，她會抬起頭，看一眼忙碌的張老大，又看向坐在門檻看書的張玉和無聊的二賴子。
    嘴角微微上揚。
    快到中午時，二賴子主動拿起老婆婆的籃子，笑嘻嘻的說著。
    “姐姐，我去買菜！你想吃什麽，盡管說，我給你買回來！”
    老婆婆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二賴子拎著籃子，哼著小曲兒就出了門。
    義莊的位置很偏僻，周圍沒有什麽人家，顯得格外安靜。
    不過，從義莊到街上有一條小路，雖然窄了些，但走起來很快，不到一刻鍾就能到集市。
    到了集市，二賴子輕車熟路的買了不少菜。
    臨走前，他還特意買了好些雞蛋。
    老婆婆的廚房裏，東西少的可憐。
    現在人又多，需要多買一些肉回去。
    好好補補。
    二賴子越想越覺得這義莊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雖然外頭的人提起義莊總是帶著幾分忌諱，覺得陰森可怕，但真正住下來後，他才發現這裏其實安靜又方便，做什麽都自在。
    義莊很大，院子寬敞，房間也多，做什麽事都不會覺得局促。
    更重要的是，這裏沒有外界的喧囂和紛擾，安安靜靜的。
    很適合哥哥讀書。
    他回到義莊，直接去了廚房，擼起袖子就開始做飯。
    老婆婆彎著腰，來到廚房，站在二賴子身邊，看著他熟練的切菜做飯。
    “嗯，不錯。”
    得到誇獎的二賴子樂嗬嗬的。
    “姐姐，你出去坐著，飯菜馬上就好了。”
    二賴子一口一個姐姐，叫的很是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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