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給二賴子擦拭好臉後，看著他額頭的青紫傷口，輕輕摸了上去。
    他低聲道，“賴子，疼不疼，哥哥給你抹藥就不疼了。”
    李慕白站在一旁，眼眶紅紅的。
    他很懊惱，很生氣，感覺自己太沒用了。
    徒兒來京城不知道，過得這般苦，更是不知道，如果賴子醒不來......。
    一向溫和的李慕白，臉上閃過一絲陰暗。
    就在這時。
    昏迷不醒的二賴子悶哼一聲。
    驚的張玉和李慕白同時看了過去。
    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下，二賴子悠悠轉醒，眼神還有些渙散，“哥.....哥哥，我這是......在哪。”
    張玉一把攥住他的手，聲音都抖了，"賴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哥哥擔心壞了。"
    李慕白一個箭步上前，眼眶紅紅的看著二賴子。
    他的好徒兒，哪有這般脆弱的時候。
    心疼，好心疼，心疼又愧疚。
    捕捉到師父那心疼的眼神，二賴子用力一個咳嗽，“咳咳咳.....”
    咳的床都在震動，張玉的手也跟著一抖一抖的。
    “哥哥~”二賴子嘶啞著，氣喘籲籲著，渾身顫抖著，“我好像看到師父了，真想他老人家啊。”
    李慕白擠開張玉，緊緊抓住二賴子的手。
    "師父在這兒呢，賴子別怕......"李慕白聲音發顫，手心全是汗。
    被擠到一旁的張玉，“......”
    師父力氣還蠻大的。
    此時二賴子眼神渙散，氣若遊絲。
    “師父.....師父，真好，能看到你，我.....我好開心。”
    二賴子艱難地抬起手，顫巍巍地指向窗外，"師父......你看......那是不是......黑白無常......來接我了......"
    李慕白猛的轉頭，窗外空空如也，隻有一片落葉飄過。
    “傻孩子，沒有，不會，你看錯了，你不會有事的。”
    李慕白拉著二賴子的手，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
    看差不多了，張玉對著二賴子眨眨眼，其實早就差不多可以了，可二賴子像是演上了。
    沒個停。
    很快大夫就來了，見人醒了，他激動的把藥給到張玉手上，衝到床邊，給二賴子把脈。
    人醒了，就穩了。
    二賴子喝下那碗黑乎乎的藥，睡著了。
    李慕白擔心的拉著大夫一直問，在得到再三保證後才放開大夫。
    二賴子受傷了，需要好好休息。
    李慕白帶著張玉去了書房。
    帝師的書房，那自然是氣派非凡。
    張玉看了一眼，心裏嘖的厲害，這書房，大，書房裏墨香混著淡淡沉香，味道很好聞。
    是讀書人的氣息。
    “徒兒，坐吧。”
    張玉聽話的在李慕白對麵坐下，眼裏滿是不安，他沒有四處到處亂看，而是看向李慕白，眼裏有思念，依賴，還有不安。
    唉。
    李慕白難受的不知道怎麽解釋。
    難道跟徒兒說，我是帝師，我騙了你們嗎。
    看著兩個徒兒的樣子，李慕白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是如此的，信任著自己，依賴著自己。
    “師父，這裏，是你家嗎？”張玉先不安的開口了。
    等對方開口，可能要等很久，看著師父那糾結難受的樣子，張玉覺得，還是自己來吧。
    不然等到天黑，都等不到師父開口。
    張玉的話一問出，李慕白就更加難受了。
    他攥緊了衣袖，指尖微微發顫，半晌才低聲道，“孩子，這裏是我家，我......”
    感覺喉嚨被緊緊鎖住，無法開口言語一般的難受。
    之前他就想過，徒兒來到京城，他要去相見嗎，要告訴他們真相嗎。
    書房一片死寂。
    張玉，“......”
    唉。
    算了。
    張玉四處看，眼裏滿是震驚，“哇，師父，你家真大呢，都說京城的院子大，還真是。”
    “對了師父。”
    張玉展開笑顏清脆道，“我考上了呢，這次來是考試的，師父，我考上了哦。”
    李慕白聞言，眼眶瞬間紅了。
    他滿是欣慰，“好，好好好，為師就知道你可以的。”
    “師父，你瘦了。”張玉這句話，有些心疼，是真心的，不是騙人的。
    兩人麵對麵的坐著，距離這般近，張玉很直接的看出。
    師父瘦了，精氣神都少了許多。
    “為師。”
    李慕白摸了摸自己的臉，笑的很是溫和，“為師老了，瘦了更好，身體好。”
    “師父，等賴子好了，讓他給你做好吃的，他一直惦記著要給你做飯呢。”
    說到二賴子。
    那個可憐的徒兒，現在還躺在床上，李慕白心裏又一陣難受。
    “徒兒，你們住在哪裏？後麵就在府上住下吧。”
    兩人沒有聊李慕白是做什麽官，隻是聊著日常，這讓李慕白很是放鬆。
    他很擔心對方會問。
    師父，你是做什麽的，是當得什麽官。
    好在。
    徒兒沒有問。
    隻有對他身體的關心和想念。
    李慕白看著張玉曬得微黑的臉龐，忽然注意到他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心裏又是一酸。
    好徒兒，好可憐。
    張玉不好意思地縮了縮手，“師父，我們租了一個院子，那裏挺好的，很方便，賴子賣賣豬下水，挺好的呢。”
    意思就是，不打擾師父了，他們就住在外麵。
    李慕白臉色一板，不高興道，“怎麽，師父這裏住不得嗎，這裏總歸比你那裏要方便。”
    “不是的師父。”
    張玉連忙擺手，“跟我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村的人，住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師父別擔心，我們很好的，現在就等著考試了。”
    對於考試，張玉是一臉的期待。
    看著老實憨厚的徒兒，如此期待，李慕白心裏一陣煩悶。
    現在的朝堂，烏煙瘴氣，徒兒這個時候來，可謂不是好時機。
    李慕白摩挲著茶盞邊緣，斟酌著開口。
    “徒兒，這次的考試，你能否......”
    李慕白看著徒兒那張老臉，接下來的話，說不出來了。
    徒兒年紀不小了，他的時間很珍貴，他不能拖。
    唉，可惜了徒兒年紀大，不然讓他再等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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