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孝？朕要的是你能在朝堂之上為朕分憂，能文能武，成為朕的得力臂膀，而非整日圍著鍋碗瓢盆轉的婦人姿態，你看看你那些兄弟，哪個不是在苦讀詩書，研習兵法，就你，整日不務正業。”
    宇譽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父皇，兒臣雖癡迷廚藝，但也從未荒廢學業，可兒臣最在意的是.....父皇您。”
    皇上停下腳步，微微一怔。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這個兒子一向不怎麽說話，一說話，竟是這般的讓人動容。
    他最在意的，是他嗎？
    無情帝王家。
    皇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心中泛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他目光落在兒子低垂的頭上，不知何時，這個孩子也已經長大了。
    "起來吧。"皇上淡淡說道，聲音裏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宇譽明顯感覺這淡淡的變化。
    他低著頭，眼裏閃過一絲驚喜，還是有用的。
    他緩緩起身，卻仍保持著恭敬的姿態，不敢直視皇上的眼睛。
    "你方才說，最在意的是朕？"皇上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審視這句話的真假。
    "是的，父皇。"
    宇譽回答的很是堅定，而且是毫不猶豫。
    "兒臣知道父皇日理萬機，為天下蒼生操勞，兒臣雖愚鈍，但也想為父皇分憂。"
    皇上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分憂？你整日沉迷庖廚之事，如何為朕分憂？"
    宇譽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道，“父皇身體好，就是兒臣最大的心願，父皇好，江山才好。”
    皇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木訥的兒子竟有如此......。
    難道他這忽視的兒子，其實心裏對他一直都是有敬意的。
    想靠近他？
    那為何之前不會，到了現在才會如此？
    嗬.....。
    皇上眼裏閃過冷意，怕還是為了太子之位吧。
    皇上眼中的柔和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寒霜。
    他緩緩踱步至禦案前，指尖輕輕敲擊著案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宇譽，“？？？”
    果然是皇上，那情緒說變就變，剛剛還好好的，還沒一會兒，就這樣。
    “嗬……”
    皇上低笑一聲，嗓音裏帶著幾分譏諷，“朕倒是忘了，近來朝中正為立儲之事爭論不休。”
    宇譽一聽，臉色驟然一白。
    “兒臣絕無此意。”宇譽剛站起來，又跪了下去。
    他低著頭，不敢抬起頭。
    皇上淡淡道，“那你倒是說說，為何從前不親近朕，如今卻突然在意起朕來了？”
    宇譽攥緊了衣袖，指節發白，沉默片刻後，低聲道，“因為……兒臣怕了。”
    “怕？”皇上眯起眼。
    “是的。”
    宇譽抬起頭，鼓起勇氣直視皇上那審視的目光。
    “父皇，您的身體......以前您在兒臣心中，永遠是那麽的偉岸強大，可最近您的身體一直沒有好轉，兒臣真的怕了。”
    皇上一怔，神色微變。
    是啊，他的病，是個問題。
    到現在都沒有好，精力更是不如從前。
    有些事，都力不從心。
    殿內陷入沉寂，唯有燭火搖曳，映照在皇上冷峻的側臉上。
    “退下吧。”皇上的語氣裏聽不出情緒，但可以感覺到，他很疲憊。
    宇譽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站起身。
    走到案桌前，給皇上倒了一杯熱茶才轉身離開。
    殿門輕輕合上，皇上獨自坐在龍椅上，目光落在案前那杯仍冒著熱氣的茶上。
    嫋嫋白霧升騰，茶香淡淡散開，溫度剛好，不燙不涼。
    他伸手端起茶盞，指尖觸及杯壁的溫熱，微微一怔。
    皇上垂眸，緩緩飲了一口，茶水溫潤入喉，竟莫名撫平了幾分胸口的滯悶。
    皇上望著搖曳的燭火，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
    自己也是那般的期待父皇可以看到他，可父皇眼裏......沒有他。
    當初的他，也是這般，真心的，沒有任何雜念的，想要得到父皇的喜愛。
    唉......。
    皇上的心思和想法，宇譽不知道。
    宇譽回到自己的寢殿，關上門的瞬間，整個人幾乎脫力般靠在門板上。
    冷汗浸透了裏衣，貼在背上，冰涼刺骨。
    他緩緩滑坐在地上，指尖仍在微微發抖。
    剛才他的回複，沒有任何問題吧。
    可君心難測，父皇究竟信了幾分？
    帝王多疑，哪怕他再坦誠，在父皇眼裏，或許也隻是一場算計。
    “殿下，您沒事吧？”
    貼身太監小心翼翼的上前，遞上一塊熱帕子。
    宇譽接過帕子，胡亂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低聲道，“無礙。”
    太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殿下，皇上他……可有為難您？”
    宇譽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沒有。”
    這段時間的努力，宇譽也不知道是否有結果，父皇對他的態度，還是那個樣子，並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但總體來說。
    還是有點變化的吧。
    宇譽還是有些摸不透。
    隔天上午。
    宇譽去了皇後寢宮，在皇宮裏，隻有母後了。
    皇後看到宇譽過來，笑著讓他坐下，讓宮女端著他喜歡吃的點心上來。
    看著那些精致好看的點心，宇譽全完沒有一點胃口。
    皇後見他神色鬱鬱，連最愛點心都沒動一口，便輕輕歎了口氣，揮手屏退了左右。
    待殿內隻剩母子二人，她才柔聲問道，“怎麽了？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宇譽垂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低聲道，“母後，兒臣最近天天去見了父皇。”
    皇後眸光微動，語氣依舊溫和，“嗯，本宮聽說了。”
    “兒臣說了一些話……”宇譽聲音漸低，像是自嘲，“或許太蠢了。”
    皇後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伸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
    “傻孩子。”她輕聲道，“問心無愧就好。”
    宇譽靜靜看著皇後。
    “母後，問心無愧就好嗎？上次的事，還沒解決，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了？”
    皇後沉默的看著宇譽。
    唉。
    都怪她這個當母後的沒用。
    讓自己的兒子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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