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空間碎片並未如預想中那般四散飛射，它們隻是懸浮在空中，無數的碎片中都折射出影·蘇白與【聽雪】那冰冷的身影。
    億萬個身影，億萬柄寒劍，構成了一座由破碎時空組成的絕殺大陣。
    影·蘇白動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聽雪】向前直刺。
    一劍，萬劍齊動！
    懸浮在空中的億萬空間碎片，在同一時刻，化作了億萬道足以凍結靈魂的劍光，從四麵八方，上下左右，所有可能的角度，朝著中心的蘇白攢刺而來。
    沒有死角，沒有空隙。
    劍光所過之處，連光線都被徹底凍結、粉碎。
    這是必殺的一擊！
    融合了空間切割與法則凍結的巔峰劍技！
    劍中的沈夢言，意識幾乎要被這毀天滅地的景象衝垮。
    她從未想過，劍術可以達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然而，蘇白笑著站在原地，甚至連握劍的姿勢都沒有改變。
    “別怕，看清楚了。這一招，是【聽雪】能力的延伸，名為‘鏡花水月’，本質是將她的法則之力附著在被凍結的空間碎片上，進行共鳴打擊。”
    “很聰明的用法，利用空間的多變性，彌補了她法則本身‘靜’的單一。”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蘇白終於有了動作。
    他將手中的【天機】輕輕向上拋起。
    那柄星光流轉的短劍在空中翻滾，劍柄末端那枚老舊的銅錢，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奇異的軌跡。
    叮。
    銅錢與劍身輕輕碰撞。
    就是這一下。
    那億萬道攢刺而來的冰冷劍光，在距離蘇白身體還有一寸的地方，驟然失去了目標。
    它們沒有停下，而是彼此交錯，互相穿透，以更快的速度射向了它們來時的方向，最終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天機】的法則，變數。
    最微小的擾動，足以改變既定的結局。
    影·蘇白一擊落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他隻是手腕一轉，【聽雪】的劍鋒橫掃。
    一道月牙形的純白寒光，切開了夜空。
    這道寒光所過之處，一切物質，無論是殘存的建築廢墟，還是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都無聲無息地分解、湮滅，化作了最純粹的虛無。
    這是絕對零度之上的絕對抹殺！
    “這一招叫‘無垢’。”蘇白接住落下的【天機】，輕鬆地側身，那道足以抹平一座山峰的寒光，就擦著他的衣角飛向了遠方的天際。
    “將法則之力高度凝練，舍棄了範圍性的凍結，追求極致的單點破壞力。不愧是當年的我，戰鬥方式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但有效。”
    沈夢言的意識已經從最初的恐懼，轉為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她能感覺到，蘇白並不是在逞強。
    他是真的，完全沒有將對麵那個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對手，放在眼裏。
    他甚至有閑心，在戰鬥中追憶往昔。
    遠處的蕭清洛，環抱著雙臂，紅裙在凝滯的寒風中微微擺動。
    她看著戰場中的蘇白，鳳眸中異彩連連。
    影·蘇白沉默地立於廢墟之上，他與手中的【聽雪】就是這片天地間唯一的真實，其餘的一切，皆為背景。
    他動了，沒有預兆，身體瞬間跨越百米距離，出現在蘇白麵前。
    【聽雪】的劍尖，帶起一聲尖銳到極致的，撕裂空氣的鳴響。
    劍鋒所指之處，空氣中的水分被瞬間抽幹、凝結，化作肉眼可見的白色冰晶螺旋，纏繞在劍身之上，隨著劍刃一同刺向蘇白的心髒。
    這一劍的速度，超越了音障，超越了思維。
    劍未至，那股凍結萬物的法則之力已然降臨，蘇白腳下那塊巨大的懸空樓板，自劍尖所指的方向開始，迅速被一層蒼白的冰霜覆蓋，冰層以恐怖的速度加厚，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麵對這迅猛絕倫的刺殺，蘇白臉上仍然保持著那份從容的笑意。
    他將握在右手的【天機】短劍，換到了左手。
    一個簡單至極的換手動作。
    就在【天機】離開他右手掌心的那一刹那，影·蘇白那誌在必得的一劍，軌跡發生了毫厘之差的偏斜。
    就是這毫厘之差，決定了生與死的距離。
    【聽雪】的劍鋒，攜帶著螺旋狀的冰晶風暴，擦著蘇白的肋下穿刺而過。
    狂暴的寒氣將他黑色的風衣衣角凍結，化作齏粉，卻沒有傷到他分毫。
    而那股一往無前的力量，盡數傾瀉在了蘇白身後數十公裏外的天龍城防禦陣列殘骸上。
    轟——！
    夜空中，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衝天而起。
    那片區域的浮空建築群，被這道冰冷的能量洪流直接命中。
    那些鋼鐵與岩石構成的宏偉建築，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變成了一座座晶瑩剔透的巨大冰雕，然後在一秒之內，無聲地崩解，化作億萬噸閃亮的冰塵，簌簌而下，形成了一場壯觀的鑽石雨。
    “這一招，叫‘霜隕’。”
    “將法則之力高度凝聚於一點，追求極致的穿透力。但任何極致的‘一’，都最容易被變數所動搖。一個微不足道的擾動，就能讓它的結果謬以千裏。”
    一擊落空，影·蘇白沒有任何遲滯。
    他前衝的身體在空中強行擰轉，腰部發力，帶動身體回旋，手中的【聽雪】劃出一道優雅而致命的圓弧，橫斬向蘇白的脖頸。
    劍鋒掃過之處，空間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肉眼可見的白色漣漪。
    那是空間本身被凍結、固化後產生的異象。
    蘇白向後仰頭，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聽雪】的劍刃幾乎是貼著他的鼻尖掃過。
    他甚至能感受到劍刃上那股要將靈魂都凍成冰渣的寒氣。
    同時，他左手中的【天機】向上輕輕一挑。
    劍柄末端那枚小小的銅錢，向上彈起，撞在【天機】的劍格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響。
    聲音擴散開來。
    影·蘇白橫斬而過的劍勢，突然變得凝滯。
    那被劍鋒固化的空間，非但沒有成為他的助力，反而變成了囚禁他自己的牢籠。
    機會隻在刹那！
    蘇白彎折的身體猛然彈直，右手並起劍指，快如閃電，點在影·蘇白握劍的手腕上。
    影·蘇白的手腕劇烈一震，【聽雪】險些脫手飛出。
    他借著這一指的力量，身體向後飄飛，重新拉開了數十米的距離。
    “‘固界斬’，將一片區域的物理規則短暫凍結，從而讓對手無處可避。”蘇白收回劍指，“但規則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集合體。想凍結規則，就要承受規則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