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狼王冰藍色的巨眼漠然地注視著這個走向自己的渺小人類。
    在它眼中，這不過是又一個絕望的飛蛾，徒勞地撲向毀滅的火焰。
    “喝——！”
    徐文軒衝了上去。
    將自己破虛階的全部力量灌注於劍鋒，發動了最純粹的衝鋒。
    霜狼王甚至懶得動用它的利爪，僅僅是張口噴出一股極寒的吐息。
    那道白色的氣流所過之處，空間都出現了凍結的裂痕。
    徐文軒的身影撞上那股吐息的瞬間，便被完全吞沒。
    他前衝的姿態被定格，身體表麵迅速凝結出厚厚的冰層，劍上燃燒的靈力之火瞬間熄滅。
    下一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文軒——！”
    陳羽瑤的尖叫從劍身中傳出，響徹這片死寂的冰原。
    霜狼王巨大的頭顱微微昂起，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充滿了對弱者的蔑視。
    它懶得再去看那堆碎冰，轉而將目標重新鎖定在陸若泠身上。
    它看出來了。
    這個人類女人，似乎在做一些什麽......
    它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不可以！
    不可以讓她完成！
    就在它肌肉繃緊，即將撲出的瞬間，方詩涵拔出了腰間的細劍。
    刹那！
    隨著劍的出鞘，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速發生了詭異的扭曲。
    霜狼王前撲的動作凝固在半途，卷起的冰雪塵埃靜止在空中，連光線的流動都停滯了。
    萬物陷入了一片絕對的死寂。然而，這靜止僅僅維持了不到一息。
    “哢......哢嚓......”
    細微的碎裂聲從霜狼王身上傳來。
    禁錮住它的時間法則，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它冰藍色的巨眼轉動，視線落在了方詩涵的身上。
    “沒有執劍人配合的靈劍使，也敢在本王麵前操弄時間？”
    霜狼王冷漠地表達了它的蔑視。
    “蟲子！”
    轟！
    時間法則崩碎。
    那條覆蓋著冰晶鎧甲的巨尾，橫掃而來！
    方詩涵瞳孔劇烈收縮，舉劍格擋，卻被直接震飛。
    解決了另一個麻煩，霜狼王重新將注意力投向陸若泠。
    它能感覺到，陸若泠身上的金色光芒愈發強盛，那股改寫天地的威壓讓它都感到了一陣心悸。
    必須，立刻，殺死她！
    它不再有任何戲耍的心思，巨口張開，毀滅性的寒能開始匯聚，準備發出終結一切的吐息。
    可就在這時，一個輕微的，冰塊碎裂的聲音，從它的身後傳來。
    “哢......”
    聲音很小，在這呼嘯的冰原上本應無人在意。
    但霜狼王匯聚能量的動作卻猛地一頓。
    它巨大的頭顱緩緩轉動，冰藍色的瞳孔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情緒。
    它看到了什麽？
    那堆散落的碎冰之中，一隻被凍得青紫的手臂動了一下。
    緊接著，更多的碎冰被推開，那個本應死得不能再死的身影，竟然搖搖晃晃地重新站了起來。
    冰層從他身上剝落，露出下麵血肉模糊的軀體。
    他的胸口有一個巨大的空洞，幾乎能看到背後的景象。
    他的生命氣息，微弱到了極致，甚至可以說，已經沒有了生機。
    可他就是站起來了！
    在場的人，包括陸若泠和方詩涵，全都麵露驚容。
    霜狼王也停下了腳步，冰藍色的瞳孔中出現了些許困惑。
    死了......又活了？
    自己的權能，自己的“絕對零度”，居然沒能殺死一個破虛階的人類？
    這不可能！
    徐文軒晃了晃腦袋，再次舉起手中的瑤光劍，望向霜狼王。
    然後，他再一次衝了上去。
    “轟！”
    結果沒有任何改變。
    他又一次被輕易地擊飛，這次是霜狼王隨意揮出的一爪，帶起的風壓直接將他的身體拍得嵌入了地麵的冰層裏，骨骼盡碎的聲音清晰可聞。
    這一次，他身上連最後的活人的氣息都沒有了。
    低沉的笑聲從霜狼王的胸腔中發出，響徹冰原。
    “我曾見證山脈在冰雪的重壓下化為塵埃。”
    “你們的城市，你們所謂的文明，與那些山脈並無不同。它們隻是在等待一個恰當的冬天，被寒冷吞沒。”
    它邁開腳步，龐大的身軀讓大地顫抖。
    “等踏平星明城，我將是新的獸神。這顆星辰，將是我一族的牧場！”
    陸若泠死死盯著它，身體卻無法動彈分毫。
    王權劍的最終解放儀式已經開始，她與天地法則的連接正在建立，中斷的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時間......才剛剛過去了三十秒而已！
    霜狼王走到她麵前，龐大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她能看到它利爪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
    就在這時。
    “哢......哢啦......”
    又是一陣冰塊碎裂的聲響。
    霜狼王落下的爪子，在距離陸若泠頭頂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了。
    它驚疑地扭頭，望向自己剛才隨手一擊造成的那個深坑。
    那個嵌入地麵的身體，那個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軀體，動了。
    碎裂的骨骼強行拚接，血肉模糊的肢體以扭曲的姿態支撐起殘破的軀幹。
    他從冰坑中，一寸一寸地，重新站了起來。
    一條手臂以不自然的形態垂落著，半邊臉頰的血肉都已消失，露出森白的骨骼。
    雙眼空洞無神，沒有焦點，沒有生命的光彩。
    但他就是這樣站了起來。
    他站直了身體，那隻完好的手拖著劍，劍尖在冰麵上劃出一道刺耳的痕跡，然後，再一次，麵向了那頭九階的獸王。
    “嗯？”
    霜狼王終於收起了輕蔑。
    它有點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個人類的生命分明早已湮滅，是什麽力量在支撐著這具軀殼？
    就在徐文軒第三次站起的瞬間，一種玄奧難言的氣息從他體內彌漫開來。
    當初，在他與蘇白進行對練時，就曾經短短達到過這種狀態。
    涅槃階的門檻對他而言，就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他始終缺少一個真正的契機，一個將他徹底推入死亡，再從死亡中攫取新生的契機。
    現在，這個契機來了！
    霜狼王給了他最真實的死亡。
    而他求勝的意誌，守護的執念，讓他抓住了那在寂滅之中誕生的唯一一點生機。
    “哢嚓——”
    他體表的堅冰寸寸碎裂。
    和他破虛階的桎梏一起！
    一股龐大的力量自他殘破的身軀深處爆發！
    枯竭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生，破碎的骨骼在金色的光芒中重塑，胸口的空洞被新生的肌體迅速填滿。
    原本熄滅的生命之火，在這一刻，以燎原之勢重新燃起，並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熾烈，更加磅礴！
    生與死的極端考驗，毀滅與重生的極致循環，讓他跳過了涅槃初階、中階、高階的所有過程。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的境界，已然是涅槃圓滿！
    隻差一步，便可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