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初玉滿心慌亂，他一手狠狠按在大墓上，用盡全身力氣使出一招萬靈化食！
    堅不可摧的大墓終於微微軟化，但可怖的吸力依舊沒有減弱。
    脫力的手臂微微顫抖，肖初玉咬緊牙關，就要再拚命使出最後一次萬靈化食——
    突然！
    飄到半空的青玉急轉衝下，青玉中央猛然爆發出光怪陸離的五彩，猶如一股濃稠輕飄的煙霧，猛然衝向肖初玉的臉。
    肖初玉拚命掙紮，但無濟於事，那煙霧完完全全沒入了肖初玉的身體，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頓時從身體深處爆發，猶如肖初玉靈魂在被千刀萬剮！
    “啊——！！！”
    肖初玉驟然發出一聲慘叫。
    他身體顫抖，原本掙紮的眼眸卻突然變得茫然，覆上血紅一片。
    漫天的紅淹沒了肖初玉的眼，他看到兩處交疊在一起的鎏金神鮫紗勾勒的大紅色喜服、漫空飄舞的金紅喜燭，鮮紅的綢緞一片片猶如山巒蜿蜒，巨大的歡喜噴灑，卻陡然戛然而止在一片猛然噴出的鮮血裏。
    “噗——”
    撕裂的劇痛代替了洶湧的愛意，猛然穿透他的靈魂。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那插進自己胸口的手，修長手指上骨節覆蓋著一段段金紋黑鱗，那手突然轉動，扯出了一顆還跳動著的心髒。
    他身體倏然砸回鋪滿紅綢的床榻，巨大痛苦讓他渾身顫抖，他口中冒血，視線隨著那布滿鮮血的手往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那狹長冷冽到近乎薄情的眉眼一片漆黑，曾經浸滿愛意的瞳孔現在已然沒有任何情緒存在，手的主人抓著那顆心髒，驟然放進了嘴裏。
    薄唇染血，唇角抬起。
    食修......
    修成仙後自為食。
    他們烹飪三千世界，生產無數食寶，自己的心髒也逐漸成為最精華的那一味。
    聽聞，食食仙之心噬食仙魂晶者，必將成神。
    “龍斂！龍斂——！”
    一道足以穿破寥廓仙殿的淒吼發出最後的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寸寸撕裂而來，夾雜著情人間最溫柔脆弱的呢喃。
    “嘩——”
    驟然間，視線破碎。
    肖初玉霍地聽到大殿轟塌的聲音，麵前金光乍現，天樂轟動，最後一秒.......
    似有殷紅人影急速覆身而來，抓住了他殘破的身體！
    一切戛然而止。
    “砰！”
    肖初玉忽然身體一墜，掉落在了地上，雙膝狠狠磕出聲響。
    他神情恍惚，渾身麻意潮水般洶湧退去，四肢百骸、血液胸腔都還空殘留著剛才的足以覆滅他靈魂的痛楚！他控製不住發出細碎的顫抖。
    殺...殺.......
    玉勿仙尊的枕邊人真的殺了他。
    就為了食之魂心，鑄成神身？！
    枕邊人，身覆金玄龍鱗，手骨冷冽，叫龍斂！！！
    “阿玉！阿玉！”
    突然一道急切聲音響起，肖初玉雙眼模糊，泛著殷紅，他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心口突然閃過一絲恐懼。
    可下一秒，攢動的恐懼被他全部壓下，他眼睛刹然落下一片潮濕，拚命跑了過去。
    他沒有看清那人影，就直直撞進了那人懷裏。
    “謝斂大哥？！！”
    “阿玉。”一隻大手狠狠禁錮住了肖初玉的腰，另一隻胳膊將肖初玉的肩膀全部摟進，高大堅硬的身體發著煞氣，他緩緩低頭。
    溫熱又帶著一絲血腥味兒的吻落在了肖初玉的發頂，低啞聲音裏一閃而過的隱忍漆沉，仿佛越過了千年萬年。
    “阿玉......阿玉，我的阿玉。”
    肖初玉眼前一片模糊，巨大的痛楚和脫力的軟麻讓他渾身冒著虛汗，他眼淚不知落了多久，久到下巴上都潮濕得聚集起水滴，才終於冷靜下來三分情緒。
    他反應過來他居然在謝斂懷裏哭了這麽長時間，耳朵頓時紅透，急忙從謝斂懷裏起了身。
    他慌亂抹著臉上的淚，淚水早就和之前血口子流出的血混在了一起。
    謝斂伸出溫熱的大手，極柔地幫肖初玉擦拭眼淚。
    肖初玉眼睫一顫，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酸楚。
    他睜著眸子，看著謝斂。
    謝斂大哥曾經......是不是龍斂？
    他是不是玉勿？他不知道，可是龍斂眸子裏的那個身著喜服的人為什麽有著和他..和他自己一樣的臉？！！
    如果是......
    為什麽。
    為什麽龍斂要為了成神，掏了玉勿的心？！！！
    “阿玉，怎麽了？”
    “沒，沒事。”肖初玉慌忙掩飾地垂下眸子。
    不，這不一樣。
    這都不一樣！
    他不能被這些影響，更不能因為這一段記憶就對謝斂大哥產生芥蒂，不論謝斂大哥究竟是誰，不論他自己曾經是誰，也不管他們曾經是不是......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都和現在沒有關係！
    他認識的謝斂，就是一個為他付出了所有愛意和包容、在他遭遇最黑暗的痛苦時幫扶於他，對他隻有一片真誠和溫柔的謝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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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謝斂大哥永遠不會掏出他的心髒，恐怕就是他想品嚐謝斂大哥的血，謝斂大哥也會以為他開玩笑，然後笑著割破皮膚，讓他舔著玩。
    “阿玉。”
    肖初玉腦子紛亂，頭頂卻倏地傳來謝斂的聲音，他聲音微微沙啞，和原來有點不一樣，但又幾乎沒有區別。
    肖初玉抬起頭，正和一雙漆黑無比的眸子對視，肖初玉一瞬間竟然有了和記憶裏那雙無情眸子對視的錯覺，他心髒一顫——
    下一秒，他驟然撲進謝斂懷裏！
    肖初玉緊緊抱住了謝斂。
    原來，他剛剛想的都錯了。
    就算謝斂真的要傷害他，他也絕對不會和謝斂大哥生分一毫一分！
    如果謝斂大哥真的需要他的心髒，也許他也會同意吧？
    他是不是也是戀愛腦啊？他是不是也......
    為愛失去了邏輯。
    “......阿玉。”謝斂聲線一顫，緊緊抱住了肖初玉，他想擁吻住懷裏承載了他一切感情的人，可渾身的細胞卻告訴他，還不可以。
    他的手背突然冒出兩道血口，疼痛讓謝斂胸口穩定起伏。
    他的聲音微微壓下。
    “阿玉......我們分開後，你都遇到什麽事情？告訴我，我剛剛趕來的時候為什麽......為什麽你好像被吸在了這墓上，而且臉上那麽痛苦。”
    “我......”肖初玉吸了口氣，攥住拳頭。
    他眼神落向其他方向，突然瞥到了落在一邊的玉佩。
    他瞬間手掌一翻。
    那玉佩瞬間落到了他的手上。
    “是因為......因為這玉佩。”肖初玉從謝斂的懷抱裏出來，將玉佩拿給謝斂看。
    “我來這兒是想找謝斂大哥你，順便給玉勿......師尊拜祭一下，卻沒想到，這玉佩突然跑了出來，讓我和這墓吸在了一起。”
    “這玉佩......不是之前我和阿玉的殘玉合成的那塊嗎？”
    “是那塊！”肖初玉點頭，“裏麵還融合了咱們在應悔青玉秘境裏得到的記憶珠，以前記憶珠一直沒有動靜，剛剛卻突然發光，還噴出了一些煙霧，是記憶......”肖初玉聲音一頓，聲線發澀。
    “我看到了玉勿仙尊被枕邊人殺死的那段記憶。”
    握住肖初玉手腕的大手突然一緊。
    “但是我想，也許......”肖初玉還陷在記憶中，他喃喃：“也許，也許會有什麽誤會！我不相信，玉勿仙尊的枕邊人會單純因為更快成神，就、就——”
    “當然不會！”謝斂聲音緊繃，他握住肖初玉的手，和他十指緊扣，一雙深邃冷冽的眸子深深望著肖初玉。
    “我相信阿玉的判斷才是對的，一定......有什麽原因。”
    “謝斂大哥你也這麽想？！”肖初玉眸子驟然抬起。
    在抬起的一瞬間，肖初玉餘光突然掃到衝天石碑的旁邊——
    之前還完好的龍斂石像竟不知什麽時候坍塌，變成了一堆碎石。
    肖初玉麵色微變。
    那石像他留意過，材料特殊，和這大墓外緣貼著的似乎是同一種材料，這材料有多硬，他剛剛已經試過了。
    他連劈砍出痕跡都做不到。
    更別說輕而易舉地弄碎了！！！
    “謝斂大哥，你來到的時候，這個石像是碎掉的嗎？！”
    “我沒有注意。”謝斂眸光隻是望著肖初玉，麵上無甚多表情，“這個石像......阿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嗎？”
    肖初玉眼皮微跳，蹙起眉頭。
    他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可是仔細想想，也興許是大墓吸他過去時，產生了什麽特殊力量，把這石像給炸碎了？
    他不知道......
    都怪他被煙霧吞沒的時候，眼前除了那些記憶場景，再也看不見其他。
    “沒，沒事。”肖初玉下意識搖了搖頭，他沒有再多說，隻是撿起地上的劍。
    “謝斂大哥，我們快離開這邊吧，我們要找機會上去。”
    “對了。”肖初玉突然想起來，“我們分開後，謝斂大哥你都經曆了什麽？”
    “我也掉到了這穀底。”謝斂一直沒有放開十指緊握的手，他的一切眼神、一切感觸、一切微不足道的呼吸都在拚命地牽扯靠近肖初玉的身體。
    他多想用整個人包裹住肖初玉，然後卷著肖初玉放到他的身下......
    然後一直交疊、磨蹭、纏綿，讓肖初玉染上他所有氣息。
    他也感染上肖初玉的所有溫度.......
    “我發現阿玉你不見了，就試圖聯係你，但是發現仙道麵板全部消失，就想著先挑一個方向來找你，還好——”謝斂聲音微啞，“我挑對了方向。”
    “那謝斂大哥你有沒有遇到一個被我埋到石頭裏的人？”
    肖初玉問。
    “沒有。”謝斂眼稍微動，“阿玉在這裏遇到了人？！”
    肖初玉莫名鬆了口氣。
    謝斂大哥沒遇到那黑皮少年啊？那就好，那就好。
    謝斂大哥長得和石像一模一樣，萬一被那黑皮少年看到，恐怕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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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說他是玉神宗的人，還說這裏是玉神宗的後山，守護著玉勿仙尊之墓地，還提到一個什麽蒼渺宗，說他們數典忘祖，背信棄義，他以為我是蒼渺宗發人，還偷襲我......”
    肖初玉說著，聲音一頓。
    “謝斂大哥，你覺得這裏到底是仙道副本，還是李鴻方院士曾經猜測過的——另一個空間？！”
    “阿玉有沒有注意自己的臉。”謝斂看著肖初玉。
    “什麽？”
    謝斂依舊深深望著肖初玉，眸底壓抑著瘋狂的眷戀愛意和一抹意味不明的紅色。
    “阿玉的臉，是沒有調整過的。”
    “什麽？！！”肖初玉猛然抬起手，捏住了自己的下頜。
    好像的確是，他之前特意拉方的下頜竟然消失了！
    還有他的鼻梁——
    也沒有了之前特意捏出的微扁弧度。
    “這裏是真實的空間？！不，那我們出現在這裏的是身體還是我們的靈魂？！”
    “不知道，但是阿玉，李鴻方院士有一句話也許說的真的是對的。”謝斂看了眼灰蒙蒙一片並不清晰的天。
    “仙道這個遊戲不僅僅是連接另一方空間，它可能真的有什麽意識。”
    “但是都不要緊。”謝斂緊接著補了一句，“我覺得它對我們應該沒有惡意。”
    “可是，如果我們現在是在異常空間，我們現在該怎麽回去？！”
    “我之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是既然阿玉說了你遇到一個這裏的原住民，那我們從他入手說不定會有什麽發現。”
    “那我們現在去找他。”肖初玉點點頭。
    他之前本也是這麽打算，結果這一番記憶襲來，打亂了他的很多思緒。
    肖初玉剛走兩步，突然想起來什麽，抓住了謝斂的衣衫，把其沒染上血漬的一角給撕了下來。
    “謝斂大哥，你蒙上臉吧。”
    謝斂眸底光色微動。
    “為什麽要蒙上臉？”
    “謝斂大哥你的臉和玉神宗的仇人長得有些像，總之......總之你信我，你先蒙上！”
    “那阿玉幫我蒙？”
    “我幫就我幫。“肖初玉耳朵紅了下，踮腳為謝斂蒙上了下半張臉，在謝斂耳後係了個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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