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一路直奔城池門。
    出了城池，謝斂和肖初玉便無聲無息地又換了一身模樣。
    肖初玉在謝斂手心裏寫了幾個字。
    謝斂看著肖初玉：“阿玉可想好了？”
    “嗯。”肖初玉點點頭。
    是他想岔了。
    有些東西他就算不想要，也該收回來。
    否則.......
    會反過來成為傷害他們的一把利刃。
    那些半神突然去無相深淵幹什麽，他不能確定。
    但那些東西絕對不能落在半神們的手裏。
    雖然這幾百萬年都沒有人成功拿走過，可這一次萬一呢......
    肖初玉和謝斂直奔中央城池，到達時已經淩晨。
    城池大門處依舊有人看守，交了入城費以後，兩人便踏進了中央城池的領地。
    一走進去，肖初玉就感覺到了一陣很熟悉的氣息。
    就像是......
    從謝斂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樣，但又不完全相同。
    謝斂更是如魚得水，渾身修為甚至開始不受控製地漲了起來，不過漲幅並不劇烈。
    肖初玉給謝斂傳音。
    “哥哥，無相深淵在哪兒？”
    “無相深淵是異空間，被鎮壓在中央大域的中央城池內，但是入口並不固定。”
    “入口不固定是什麽意思？”
    “當時我將無相魔龍主要分成了兩批，一批送入修真界，一批留在仙界，但歸根究底都是在無相深淵裏，無相深淵原本是一個獨立於仙界和修真界的空間，和無相魔龍族一樣，是被我煉化而成，所以才能和兩界有深刻鏈接，但我也擔心他們靠著無相魔龍特有的難死難滅的特性肆意妄為，從而導致天道再次出現規則問題，所以在他們身體內都下了禁製，尤其是仙界的這一部分，被我封印後，幾乎難以長久地離開無相深淵。”
    而仙界的這群半神估計也是靠著這特性，進而把無相魔龍一族徹底封印了。
    “主要分成兩批？難道其他幾界也有無相魔龍？！”
    “有，但是數量相對就少很多。”
    謝斂語氣無波無瀾，他腳步踏在一處地板上時，突然眸色微變。
    “阿玉靠近我。”
    “怎麽了哥哥？！”
    “應當在這附近了。”
    此時，漆黑不見五指的無相深淵內。
    正掐著一頭無相妖獸脖子啃食的無月突然臉色大變。
    他一雙金黃豎瞳瞬間縮起，心髒猛然砸在胸口，一股劇烈的求生欲和惶恐從腳步竄到四肢，一下子在頭皮上炸開。
    不好！
    龍斂？
    龍...龍，龍斂！！！！
    不可能，不可能！
    龍斂怎麽會突然出現，龍斂不是已經被那些人打得重傷了嗎，怎麽會突然和他聯係這麽強烈，仿佛隨時就會出現在他身後剝了他的皮！
    無月麵皮驚恐得幾乎要裂開，跌跌撞撞地猛然飛起，衝去族內密地。
    幾個侍從看到族長突然這種反應，全都懵了。
    他們伺候了族長幾十萬年了，從來沒見過族長露出過這種表情，更沒見族長這麽慌過。
    幾人下意識也害怕了起來。
    “怎麽回事，是不是突然出了什麽事？！”
    “不知道，但是我好像——”動不了了！
    圓臉侍從突然僵硬在原地，渾身仿佛被凍上一般完全無法控製，他眼球裏露出驚恐，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其他幾個侍從剛想問他為什麽做出這種奇怪的表情，就也紛紛不受控製地僵硬在了原地。
    一團遠比這無相深淵更加漆黑的可怖墨色緩緩在幾人頭頂浮出，墨色中央，謝斂的身影若隱若現。
    謝斂一個心念，幾個侍從的五感也徹底消失。
    墨色降臨在族長座椅上，煙霧散去，出現了謝斂和肖初玉的身影。
    肖初玉的臉覆蓋在一層黑色麵具之下，他驚愕又好奇地看著四周，隻覺得這裏比噩夢裏的無底洞還要恐怖。
    氣息也讓人非常不舒服，他覺得他要收回之前那句覺得“氣息熟悉又安心”的話。
    真的進入以後，這無相氣息濃烈得讓他要窒息！仿佛量變引起了質變似的，他根本不能自由調動身上的靈氣。
    就連五感都減弱了，仿佛被封鎖了大半。
    怪不得那些半神也隻會把無相魔龍封印在無相深淵裏，而不是進來徹底把這一族消滅。
    “哥哥，這裏......這裏就是無相深淵了？！”
    “這裏是無相深淵的族地，無相魔龍的族地。”
    謝斂眸色微斂，他直覺無相深淵裏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細細感受一番後，他唇角噙起冷笑。
    “看來，這些無相魔龍想脫離於我。”
    “他們想背叛哥哥？！”
    “差不多吧，但是恐怕是沒有希望了。”謝斂摟著肖初玉的腰，突然消失在了族長座位上。
    無月正在密地深處，瘋狂調動身上的無相氣息，激活通訊大陣，聯絡他能聯絡上的所有外界人。
    可大陣剛剛發亮，夏家家主和屠血半神的臉剛剛出現，大陣便倏然發出“哢嚓”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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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密密的裂紋如龜殼上的花紋一般，蔓延了整個大陣。
    “！！！”無月眼球驟然緊縮。
    他渾身的血液瞬間凍住，一個恐怖的猜測剛剛升起，他脊背便襲來的密密麻麻的顫栗毛意。
    他下意識就想逃！
    可渾身卻完全動彈不了......
    “嗬。”一道仿佛刻在他靈魂深處的可怖聲音冷然響起。
    “咣當——”無月突然一倒，身體猶如凍住的雕塑一般砸在了地上，隻剩下眼球還在驚恐地轉動。
    是龍斂......
    是龍斂！
    真的是龍斂！！！
    他回來了。
    他居然回來了！！！！
    無月驚恐得眼球布滿血絲，渾身發出密密麻麻的顫抖，一抹恨意隱藏在滔天的惶恐下，讓那張還算得上英俊的臉看起來格外可笑可憐。
    謝斂的腳一步步踩在灰色的地麵上，發出細微的響聲。
    “在報信？是不是有點晚了？”
    “唔！唔唔——”
    無月瘋狂動著舌頭，想求饒，想狡辯，可他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哥哥，放我下來。”
    肖初玉輕微掙紮。
    雖然沒人能看到他被公主抱，可還是很不好意思啊！
    謝斂這才戀戀不舍地將自家老婆放下來，然後立馬變出了個椅子，讓老婆坐。
    “哥哥，這裏的氣息比剛剛那個地方還讓人不舒服。”
    “這裏無相之氣是無相深淵最濃的地方，要不是我能護住阿玉，我也不會帶阿玉過來，無相之氣對仙者經脈和魂體會有損傷，何況......”
    謝斂聲音一頓。
    “無相深淵的格局變了不少，多了很多防我的禁製，但他們貌似忘了，這裏是誰煉化的。”
    “唔唔，唔唔！”
    無月的表情更加驚恐，他的眼球裏密密麻麻布滿黑色血絲，猶如纏結的蛛網。
    他試圖弓起身體，向謝斂求饒。
    他一向能屈能伸，他要活著，他不能死，他要活著！！！
    “想活？”謝斂冷冷撩起眼皮，狹長漆沉的眸子如同這無相深淵一樣，濃黑無底，毫無生氣。
    “唔唔唔！！！”
    無月瘋狂用眼神求饒。
    謝斂卻仿佛沒聽到，隻是輕輕一抬手，就將無月的五感全部剝奪。
    無月頓時仿佛一條被封印的蛆蟲，無眼，無鼻，無耳，無味，哦不......比蛆蟲還可憐，因為還沒了知覺。
    無月的臉上先是一愣，隨後徹底陷入崩潰和瘋狂，他的眼球突然爆突，幾乎要掉出來，身體瘋狂扭動，發出唔唔的聲音。
    肖初玉眉頭一蹙，別過了頭。
    他不能不忍心，這人之前要和別人聯手害死他哥哥，這人要他和他哥哥魂飛魄散！如今變成這樣是罪有應得。
    但他也不想欣賞這人如今的慘樣。
    “哥哥，你之前的力量碎片和記憶碎片在哪兒，我們快去找吧。”
    “不用我們去找，阿玉，是讓它們出來找我。”
    謝斂一抬手，地上的無月便徹底消失。
    他乍然解封了身上的深度封印，滔天的氣流驟然爆開。
    肖初玉瞳孔驚顫，被迎麵撲來一陣陌生的窒息感衝擊得連連後退。
    “阿玉，別，別看......”
    謝斂的聲音泛著幹澀的金屬感，帶著隱隱的懇求和惶恐。
    一簇簇龍鱗在謝斂眼角、耳後、甚至是脖頸手背......密密麻麻地陡然生了出來。
    細密的黑鱗泛著金光，尖銳的鱗角層疊交錯，可怖的氣息瞬間繚繞彌漫開來。
    肖初玉瞠目，心口突然疼痛起來：“！”
    這一幕仿佛和那玉勿之墓贈予他的記憶裏的龍斂，重合了。
    “轟——！！！”
    地麵突然劇烈顫動，猶如地震一般，整個空間似乎要裂開。
    “哥哥！”肖初玉下意識逃避了那抹記憶，大呼出聲。
    他想往謝斂那跑，可根本。挪不動腿。
    “哥哥，哥哥.......哥哥！”
    “嘩——————”
    一束隱隱泛著黑色的金光陡然從地麵下衝天而起。
    地麵“哢嚓”裂開，凶猛的光芒大盛，幾乎將整個無相深淵照亮！
    也徹底將謝斂包圍。
    肖初玉伸長胳膊，想抓謝斂，卻被衝擊得霍然倒飛了出去。
    “啊——————”
    肖初玉拚命控製身體，可根本控製不住，就當他自暴自棄最好準備撞到深淵崖壁上時，身後卻驟然閃現了一個身影。
    “阿...玉！”
    那聲音苦澀幹啞，仿佛被風幹了數萬年的岩石在洪流中摩擦，飽含著經年的無盡愛意和生不欲死的苦痛，浩瀚的懊悔和恨意在層層愛意下遮掩翻湧，還是蓋不住愛意滔天，讓肖初玉下意識心口一顫，難言的酸脹襲上眼眶。
    他抬起頭，乍然對上了一雙鮮紅的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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