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落下雷劫了，又落下雷劫了！”
    遠方，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看著漆黑一片的中央城域，心髒打顫。
    “龍斂神尊出來了！”
    “天道瘋了麽，這已經多少道了？！！”
    “不知道，沒法數！一直都像瀑布一樣，沒有停歇的時候！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天道是不是想讓龍斂死啊，八十一道飛升雷劫，龍斂遭受的雷劫絕對早就超了這個數目——”
    “那些雷雲怎麽也停下來了，難道那幾個飛升的人也進了無相深淵？！！”
    “所以，那個黑中帶金的雷劫，難道是玉勿神尊的雷劫？？？”
    “不可能！”
    “沒錯，不可能的，玉勿神尊怎麽可能遭遇業雷，天道六界沒有人能比玉勿神尊結更多善緣，施更多善意了，如果他都要遭遇業雷，那其他半神怎麽可能不用遭受......”
    “如果，如果他是被龍斂連累了呢？！”
    “......”
    人群議論紛紛，眼睜睜看著那雷劫又落下數不盡的漆黑，如同天地傾倒，墨汁打翻。
    空間完全被浸染。
    謝斂又受了十七道雷劫。
    一口鮮血剛剛噴出，就已消散蒸發，凝結成碳灰，散了個幹淨。
    雷劫已經寬達五萬裏。
    遠遠圍觀的仙界眾人也被迫不斷撤退，其他飛升的半更是從偏西的自由域逐漸退到西邊盡頭。
    “轟！！！”
    第二百三十五道。
    謝斂整個身體徹底成了一塊焦炭，幾乎要碎成渣滓，他用最後一絲意識傳回了無相深淵。
    看到謝斂回來的模樣，肖初玉眼淚都忘了流出來。
    “哥哥——！！！！”
    他心痛欲裂，慌忙從萬食甕裏取出仙食，一飲而盡，唇對唇喂過去。
    “！”李五月和李神初也慌了。
    那是一個人麽？
    那難道......難道不是一堆碎炭麽？！！
    “小弟，你現在感覺如何？！”
    龍斂神尊他這樣，看樣子根本無法撐過雷劫了！
    李五月心慌意亂，他閉上眼睛，凝神靜氣。
    紛雜的情緒進入光點，腦海中的光團瞬間房大，燒得他腦仁猛地劇痛。
    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小弟！”
    李五月睜開眼。
    “和之前一樣，沒有更好，但也沒有更差，有生機，絕對不是死路一條！”
    肖初玉還在喂著謝斂，大概一整份肉骨回生的治愈仙食喂完後，謝斂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哥哥！”肖初玉雙眼血紅。
    “阿玉......”謝斂努力伸出手，試圖撫摸肖初玉的臉頰，“別擔心，我，我沒事......”
    肖初玉不說話，隻是滿眼淚水地又拿出一份仙食，喝下一口，俯身對著謝斂吻了下去。
    謝斂吃了足足三份治愈仙食，才恢複了行動能力。
    很明顯，這次謝斂的傷勢比之前那次最嚴重的時候還要嚴重得多，可見這雷劫對謝斂身體內的摧毀程度！
    根本是達到了極限。
    肖初玉都懷疑那雷劫還能再厲害到什麽樣。
    一道就毀掉半個甚至整個大仙域麽？！
    那神遭下的業不比所有飛升者加起來的還要多得多！！！
    謝斂吃了七份仙食，完全恢複了過來。
    地上一片焦炭和黑痂，猶如剝落的人殼，但都是碎的。
    “現在已經結束了二百三十五道了，如果真的是三層九九雷劫，那應該還剩八道。”謝斂定定地看著肖初玉。
    “阿玉，你的雷劫還剩兩道，等到我還剩最後一道的時候，我再送你上去。”
    “接下來每一道都可能......哥哥你每撐一道就下來，好不好？！”
    “好，我答應阿玉。”
    謝斂溫柔抱住肖初玉。
    他本意是接下來每三道或者每兩道下來一次，因為這雷劫的確到了一個他快不能承受的地步。
    他沒辦法一次性撐個很多道了。
    但兩三道他還是可以勉強一下，而且沒有那麽麻煩，不會讓阿玉難受那麽多次。
    但看著肖初玉含淚的眼睛，他決定聽老婆的話。
    就每道都下來一次罷。
    謝斂的身影又消失了。
    但不過三四個呼吸過去，焦炭般的謝斂就再次出現在了淵底。
    肖初玉眼淚都幹了，他熟練地喝下仙食，投喂過去。
    就這麽反複了七次......
    肉眼可見的，一次比一次嚴重。
    最後一次——
    謝斂差點就沒能回來。
    他甚至無法將他自己傳回淵底的肖初玉身邊，還是肖初玉不祥的預感太重，在謝斂第六次離開之時，就急忙用盡仙氣將自己托到了無相深淵上方。
    大概......
    最接近出口的位置。
    然後——
    他果然在三個呼吸後就等到了出現的謝斂。
    隻是謝斂已經完全失去了呼吸。
    身體也完全成了一堆碎炭，他還沒碰，就簌簌碎裂，掉下深淵，肖初玉拚命抱著，才保住了謝斂的半邊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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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初玉甚至來不及哭。
    他人好像傻了，心痛到失去知覺，謝斂死了？！哥哥死......了？！！！
    不，不可能。
    哥哥還回到了這裏，哥哥一定沒死！就算他沒有了呼吸，就算......
    就算真失去了心跳，還有黃金救援時間不是嗎！！！
    肖初玉的身體和大腦飛快動了起來，他臉上仿佛失去了表情，也失去了情緒，極具的痛苦讓他反而沒了感受，他在耗盡身體裏仙氣的前一秒將謝斂護著回到了淵底。
    他立刻讓李神初變出一個浴缸似的仙氣罩子，那罩子一出現就開始散掉，肖初玉讓李神初和李五月維持著不斷加注仙氣的動作，如果仙氣不夠就吃仙食。
    他將萬食甕內存著的幾百份仙食幾乎全部倒在了罩子裏，將謝斂緩緩放了進去。
    同時，他手中變出一根尖銳的冰刺，在上麵加注了仙氣，一下子刺進了心髒。
    “神尊！！！！”
    李五月和李神初瞬間瞳孔緊縮，驚聲大吼。
    “主人——”連娃娃也慌忙從萬食甕裏飛了出來，眼裏包著兩包淚，無比驚慌，“你幹什麽！主人你傻了嗎，你千萬不可......不可再學曾經那樣！”
    “李五月，你們繼續！”
    眼看著罩子差點崩碎，肖初玉聲音狠厲。
    他麵無表情，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又拔出了那根冰刺。
    冰刺上沾著的心頭血還未凝固。
    肖初玉唇瓣泛白，他喝了一碗仙食，補充體內靈氣，然後將這冰刺融化，連著血一起，喂到了謝斂的嘴裏。
    不過一息之間，謝斂的臉上焦炭就脫落了下來。
    再一息.....
    謝斂的呼吸微弱響起。
    第三息過後，肖初玉甚至能看到了謝斂胸膛出現的起伏的頻率。
    他紅透了雙眼！
    他急忙用嘴吃下仙食，繼續喂謝斂，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謝斂終於睜開了眼睛。
    肖初玉眸中炸開無限光華，卻聽到謝斂虛弱地啞著聲道：“阿......阿玉，你的胸前怎麽沾了......血。”
    肖初玉剛想遮掩，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是主人紮了自己心髒取了心頭血！！！”
    “娃娃——”
    “主人做的事情，為什麽不讓我說！”娃娃眼淚嘩嘩。
    “我都嚇壞了，我害怕主人又做出曾經那樣的事情，如果主人又，又出事......嗚嗚，我也不活了。”
    “阿玉——！”
    謝斂聽懂了娃娃的話，漆黑的眸底瞬間泛出血紅，他一把抓住了肖初玉的手腕，那樣用力，手掌顫抖。
    “不可以，不可以！”
    肖初玉卻滿臉驚喜。
    “哥哥你可以活動了？！”
    他隻是喂了心頭血，加上一份仙食而已，哥哥居然都恢複了這麽多！
    還這麽快......
    他的心頭血果然厲害！
    謝斂眸光一顫，他望著肖初玉欣喜專注的眼眸，無限的酸楚疼痛一下子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猛然將肖初玉拉到了懷裏。
    “阿玉.....”
    “我，我沒事的，隻是心頭血，又不是......又不是心髒。”肖初玉說著話，感覺到抱著他的謝斂身體一顫，他怔怔一下，連忙也抱住謝斂，還安撫地拍了拍。
    “哥哥，我沒事，真的......”
    旁邊的李五月和李神初麵露茫然，瞳孔驚愕。
    怎麽回事，龍斂神尊怎麽突然就好了？！
    好得這麽快！
    這速度好不對勁，上上道雷劫結束後，神尊還喂了龍斂幾十份上百份仙食才讓人緩緩恢複了呢，這次龍斂傷勢更嚴重，都沒有氣息了，結果神尊就喂了龍斂一份仙食，隻不過加上了神尊的心頭血.....
    就活蹦亂跳了？！！
    “！”兩人不是傻子，頓時意識到了什麽。
    也想到了曾經的傳說。
    傳聞龍斂就是為了立地成神，才挖走了玉勿神尊的心髒，玉勿神尊的心髒是六界最頂級最稀有的珍寶，可以讓白骨生，碎魂合，廢柴吃了都能成頂尖神尊......總之，它可以給予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難道......
    難道那傳說是真的？？？
    兩人眼中不禁也燃起顫抖著的火熱，可當他們下一秒和一雙死寂狹長的眸子對上後，從天而降的恐懼如同瓢潑的冰水，一下子澆透了他們頭頂。
    兩人打了個冷顫，不禁驚醒。
    他們在想什麽，玉勿神尊可是他們誓死追隨的人！
    “阿玉......”謝斂收回森冷的眼神，緊緊抱著肖初玉。
    他的大手輕輕罩在肖初玉的腦袋後，按壓向自己。
    “不可以，以後絕對不可以，以後不要再用這種辦法了，好麽？”
    肖初玉想說他真的沒事，他隻是.....
    隻是虛弱了一些。
    心頭血不同於精血，更不同於普通血液，少一滴就會虛弱，更需要很多年去蘊養。
    但既然是可以再生的，那為什麽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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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換得哥哥的命和安全，他願意換的。
    “阿玉答應我，答應我。”謝斂不需肖初玉開口，就知道肖初玉在想什麽，他心髒比被穿透了還疼痛，他不能讓阿玉培養出這種習慣，這樣下去，他和阿玉一定會陷入畸形的關係。
    阿玉如果一直這麽利用自己的心髒，一定會被傷害。
    不論是他的身體，還是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
    這是人性。
    他怕有一天他真的會貪婪。
    即便貪的不是阿玉的心髒，隻是那一滴兩滴的心頭血。
    亦或者，他以後萬一把阿玉的心頭血當做後路，當做依賴.....
    不。
    不行......
    絕對不行！！！
    光是想想，謝斂就氣得手指發抖，想把他自己千刀萬剮，碎魂奪魄，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阿玉以後這麽做，我就也取了心頭血給阿玉。”
    “哥哥！”
    “阿玉答應我，答應我......”
    “......好。”肖初玉沒辦法，隻好答應了謝斂，“我答應你。”
    但是真到了那一刻，他到底會做什麽，他不能保證。
    就像——
    謝斂今日分明也是用他自己的命去為他們二人拚搏一個可能，一絲生機。
    可為何......
    哥哥總是隻看到他的付出，卻看不到他自己的呢。
    謝斂身上的傷勢肉眼可見地恢複，連第二份仙食都沒有吃，就已經恢複到了巔峰狀態。
    肖初玉唇色微微泛白，但迷人的眸子明亮至極。
    “哥哥，你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沒有。”謝斂輕輕撫摸肖初玉的臉，聲音發啞：“不但沒有，我感覺我的修為也在再一次暴漲.....”
    “修為？！”肖初玉眼睛一亮，“那哥哥現在——”
    謝斂直接在肖初玉額頭落下一吻，又堵住了他的唇瓣。
    流連摩挲。
    直到肖初玉被吻得臉通紅，才輕輕放開。
    “最後一道雷劫，我可以撐住，阿玉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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