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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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層的光門出現之時,三人都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江河之前就聽白勝男提到過,第七層是她多次嚐試都未能通過的一道關隘,這層考驗的不是精神力的強大與否,而是人人都逃不掉的七情。
    江河進入七層塔之後對著二人說道:“七情就是這關的考驗,沒有誰知道會以怎樣的形式出現。有人究其一生都無法參透這七情。”
    “這關不會又會將我們帶入那個神秘空間吧?”吝千機問道。
    “前麵的六關要麽是幻境,要麽是異域,要麽就是神秘空間,真說不準又有什麽變化?”蘇雨桐也好奇地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任他何種變化,平靜對待吧。”江河說。
    在幾人說話之間,紅光閃現,圍著中心的位置,出現了‘喜、怒、哀、樂、愛、惡、欲……’分別以七種不同的色彩出現,不停地旋轉著。
    一道藍光射進了吝千機的腦袋,而其中的‘哀’字也消失在空中。他也瞬間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千機……”
    二人輪番叫喊,始終都沒有回應。江河用精神力探查了下吝千機的身體,一切運行正常,沒有受傷。
    “雨桐,不用擔心,應該隻是昏過去了。”
    接踵而至的是一道粉光刺進了蘇雨桐的額頭,‘喜’字消失了。江河扶著她的身體,將其靠在塔壁之上,隨後將吝千機和蘇雨桐挨在了一起。
    江河正繞著圈看著這剩下的幾個字的時候,心中也很是疑惑,這些字仿佛是根據他們三個人的特點來選擇他們的,他也很好奇自己會是哪個字的時候,一黑一紅的兩束光芒進入了他的神海。
    ‘愛’和‘怒’兩個字出現在江河的神海之中,而後其他所有字也紛紛消失在空中。
    他拿著‘赤玄’槍嚴陣以待,心裏也在期盼著出現些什麽的時候。‘愛’字變成了一幅長長的卷軸,將這一幅精美的畫卷投射在江河的精神之海上。這些畫麵頓時就像是活了過來一樣,不間斷地演繹著江河從小到現在的幸福時刻。
    這裏有他知道的親情時刻,從小牽著媽媽的手,被父親拉著木馬,爺爺帶來的糖葫蘆……
    有屬於他獨有的記憶,和藍若雨的相遇,相知,到後麵的依戀,這裏也將蘇雨桐的話得到了驗證,藍若雨臨別時候的親吻和那一封訴說相思的信……
    也有他不知道的時刻,被家人保護著,父母親的心聲,吝千機和蘇雨桐的擔憂和決心,藍若雨的付出……
    各種被別人關心,愛護,依戀,成長……凡此種種,不知不覺地讓江河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嘀嗒’地滴在精神之海,泛起了陣陣漣漪。
    江河已然沉浸在這樣溫暖的氛圍之中,剛開始他還有所警惕,直到他用精神力探查一番之後,發現並沒有什麽異常,他也徹底打開了心扉。
    ……
    吝千機的畫麵之中是拋棄,被嫌棄,被嘲笑……他看著自己不堪的經曆,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耷拉著眼皮,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心中的哀思湧上了心頭……
    ……
    蘇雨桐畫麵則恰恰和吝千機相反,有著快樂的童年,嬉笑的生活,還有值得托付的朋友……
    這一切都非常的自然,讓三人陷入不同的情緒之中,而後出現的一幕,更是無縫銜接了他們美好和哀怨……
    江河看見了自己父母的團聚,看到了和藍若雨長長久久的相處,看到了和吝千機二人長久的友誼……
    吝千機則是延續著他的悲劇色彩,江河和蘇雨桐離他而去,自己孤獨一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
    蘇雨桐的生活更是充滿了歡聲笑語,想要的一切都能夠得到,稱心如意……
    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已經看到了自己生活的可能性。
    “等等……”三人這一瞬間都在這一切之中有所驚覺。
    “我的生活不僅如此……”三人異口同聲地吼道。
    江河從這些愛之中,也想到了被迫的分離,想到了世界的不公,想到了強者為尊……
    吝千機則是從這些憂思之中,想到了江河的身影,想到了蘇雨桐的嬉笑……
    蘇雨桐享受著這一切,但這裏並沒有自己的付出和汗水,她想起了自己的不屈……
    正當三人以為自己看破了自己的虛妄,能夠成功通過考驗的時候,事情並未如他們想象的那般輕鬆,他們在自己的神海之內,舉目望去:‘喜、怒、哀、樂、愛、惡、欲’全部出現在神海之中。
    這讓江河直接癱坐在地上,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的輪回,有喜有哀,有愛有怒,有樂有惡,而欲望的出現永不停歇。
    這時的江河看到了自己為了救母親時候的憤怒,為了救藍若雨時的不顧一切,為了守護愛,自己已然進入到入魔般的境界,聽不見外界的呼喊,看不見外界的世界,而自己儼然成了一個殺人的行屍。
    吝千機二人麵對的情況和江河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陷入一個個輪回的片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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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現在、未來的呈現,很快就組合出了各種不同的可能性,他們看到了精神之海在快速地蒸發。這麽多事件的錯亂發生,不斷占據著他們的記憶,也不斷篡改著他們要經曆的未來……
    整個神海正在坍塌……
    江河的神海之內更是混亂不堪,曾經的驕陽當空,而現在則是烏雲密布;曾經的參天大樹,現在已經是枯枝敗葉;曾經生機勃勃的靈兒,現在已然奄奄一息。神海之內出現一聲聲的‘哢嚓’,他感覺到神海正在快速崩塌,而他的記憶也不斷地後退,直至變成了曾經靈兒的模樣,在一個水球之中,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自己卻不能做出任何改變……
    蘇雨桐神海之內的河流已經幹涸,山上落石不斷,已經滿是煙塵,破敗的聲音嚇得她隻好抱著頭呆呆地蹲在原地……
    吝千機神海之內鬱鬱蔥蔥的山峰,變得寸草不生,山石崩碎,陣法破敗,了無生氣,自己看著眼前的一切,毫無一點辦法……
    “不~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江河竭力地嘶吼著,想要阻止這一切,卻不知道從何處下手,江河的眼淚再度流出,這已是他最後的掙紮。
    三人的神海就這樣崩塌,直至湮滅。
    不知過了多久,江河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破碎的一切和在水汽中枯死的自己。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若有若無,身體飄在空中。
    “這算什麽?死後的靈魂嗎?”江河盯著眼前的一切自說自話。
    “不,不對,倘若神海崩碎,自己絕對不可能看到這一切,還保留著這些記憶。”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周圍的一切,恍然之間,他浮空坐了下來……
    江河出現在了白塔之中,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上下都摸了摸,感歎道:“竟然真的還活著。”
    江河的出現,不是失敗了,而是成功了。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無我’。
    人的七情是相因相生,沒有哪一個會單獨地出現,七情也是相互輪換的,沒有誰隻有一種感情。想要完全控製所有感情,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明白,隻有做到‘無我’才會‘有我’。不是去壓抑某一種疫情,而是不任由其放縱,保持最大限度的克製才會成為自我。
    正因為江河在最後的時刻,看到了生命的本質,從有至無的回溯,從無至有的顯象,這才讓他成功渡過此關。
    吝千機和蘇雨桐則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二人在絕望之中陷入了絕望,對於這最後的一刻並沒有去掙紮,而是看著神海的破碎,連哀求的都沒有。
    他們被傳送出了白塔。
    蘇雨桐揚起自己的雙手,互相摸了摸,又看著吝千機,跑上前去,揪住他的耳朵。
    “疼疼疼~你幹嘛”吝千機有些無語。
    “我看看我們是不是還活著,你還感覺到疼,說明我們還活著,嘻嘻。”蘇雨桐笑著說道。
    “那你怎麽不揪自己呢?”吝千機躲得遠遠的,小聲地說道。
    “我這不是怕疼嘛,哈哈哈”蘇雨桐毫不客氣地說著。
    “江河呢?”吝千機環顧四周之後問道。
    蘇雨桐看了一眼周圍,望著白塔說道:“江河還在塔裏……”
    “他通關了?”吝千機驚訝地說道。
    “看樣子是的呢。”
    蘇雨桐做出了祈禱的手勢,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她是真心希望江河能夠一直前進。
    “好啦,暫時沒我們什麽事兒啦,去見見老陳吧。”蘇雨桐跑過去拉著吝千機說道。
    蘇雨桐蹦蹦跳跳地走了。
    白勝男在空中掠過,看到了蘇雨桐的身影,便來到他們的身前。
    “雨桐,江河沒和你們一起出來嗎?”白勝男問。
    “他恐怕去第八層了。”蘇雨桐說得雲淡風輕的。
    “八層?你們去了幾層?”白勝男的眼神之中已經掩藏不住一絲驚訝。
    “七層,不過沒通過,直接被傳送出來了。”
    “白導師,我們進去多久了?”吝千機問道。
    “一年”
    “什麽?竟然這麽久了。”蘇雨桐顯得有些不高興。
    但是白勝男心裏不禁連連感歎,厲飛雪幾人連第二層都還未通過,真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一切。
    “白導師,那沒什麽事情,我們就先走了啊?”蘇雨桐問。
    白勝男許久才回過神來,連聲應道。
    白塔之中的江河,還在繼續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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