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小巷口的大排檔人聲鼎沸，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調料食材混雜的氣息，吆喝聲都像是一首首交響樂。
    冰冷的啤酒倒入杯中。李亦翔一飲而盡，冰冷的液體從喉嚨路到胃，心頭翻滾的火焰仿佛被瞬間熄滅了。
    “舒服！”李亦翔打了一個嗝，笑著看著眼前的美婦，說道：“這家大排檔的老板炒的避風塘香辣蟹很不錯，嚐嚐吧。”
    “為什麽要到人多的地方來，你不知道自己有危險嗎？”潘盼楠冷著臉，聲音比平時更冷了。
    李亦翔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直到泡沫溢出杯口，然後才漫不經心地說道：“不是有安全局的人嗎，你想這麽多不累嗎？你這麽做值得嗎？”
    “一個國家想要複興強大，總要有人付出犧牲。相比起前線犧牲的戰士，我已經非常幸運了。”潘盼楠緩緩地說道，語氣異常堅定。
    李亦翔的腰板挺直了，舉起酒杯，說道：“我雖然不理解你的選擇，但是我尊重你的信仰，你跟我的母親韓玲是一類人。”
    這裏的“韓玲”指的是另一個世界的科學家，潘盼楠自然也聽出來了。
    她眯縫著眼睛，說道：“你始終也沒有忘了那個世界，即便它隻是一場夢？”
    “它不是夢，它是我的家。”李亦翔開口說道。
    兩人沉默無語，桌子上如同小山一般的香辣蟹慢慢減少。
    “咱們兩個小時候見過麵，你還有印象嗎？”潘盼楠突然說道。
    李亦翔眉頭一挑，疑惑地說道：“你確定嗎？我想不起來了。”
    “嗬嗬，我騙你的，跟你開個玩笑。”潘盼楠也開始喝起啤酒，一杯接著一杯，臉頰很快就微微泛紅，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叮咚咚！李亦翔的手機響起，他接通之後，用熟練的俄語嘰裏咕嚕的說了幾句話，然後迅速掛斷電話。
    “你什麽時候學的俄語，夢裏麵？”潘盼楠眼神複雜，奇怪地問道。
    李亦翔笑了笑，說道：“現在你還覺得是做夢嗎？做夢就會學會外語，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羨慕了。”
    “李亦翔，如果我懷孕了，你會留下來嗎？”潘盼楠突然開口說道。
    李亦翔愣了一下，笑道：“怎麽可能，你說過你現在是事業上升期，孩子會影響你的科學研究。怎麽現在想法變了？”
    “你說的對，你跟我這種人其實都挺自私的。”潘盼楠譏諷地說道。
    李亦翔並沒有注意到，眼前這個女人眼底中的一絲光芒在掙紮中熄滅，重新恢複成了如同冰山般的模樣。
    半個小時後，潘盼楠已經不勝酒力，神智漸漸模糊，整個人依靠在李亦翔的肩膀上，動也不想動。
    李亦翔將女人抱進了出租車，對開車的蔣偉，說道：“送我回湯臣一品，車費應該不用付了吧？”
    “李先生，你在開玩笑吧，億萬富豪還在乎這點錢？”蔣偉笑道。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對了，到底什麽時候能結束，總不能一直這麽提心吊膽吧？
    你看看潘盼楠今天都喝多了，心理壓力可想有多大！”李亦翔佯裝憤怒地問道。
    蔣偉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最遲一個星期，到時候你跟潘教授都安全了，李先生最近最好還是在家裏待著，不要外出。”
    “我盡量配合，但是不保證我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李亦翔淡淡地說道。
    蔣偉沒有說話，通過後視鏡注視著李亦翔，似乎是想要看破他真實的想法。
    回到湯臣一品小區，李亦翔抱著潘盼楠回到家，剛進門就看到韓玲迎上來。
    “你們兩個怎麽喝這麽多酒？我都做了晚飯，非要出去吃。”韓玲皺著眉頭抱怨道，但是看到潘盼楠後，眼神流露出一絲驚喜。
    李亦翔將潘楠放在沙發上，說道：“時間不早了，您也不早點睡，劉姐和李濤回家了？”
    “剛走沒多久，招娣這孩子想留下來陪我，我沒同意。你這兩天去哪裏了，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接。”韓玲絮叨地說道。
    “生意上的事情，開會需要靜音。”李亦翔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
    韓玲歎著氣，說道：“錢掙多少才夠啊，你看這房子這麽好，這麽大，每天就隻有我一個人。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過兩天回老家看看。”
    “老家又沒有親戚了，回去做什麽？你要是覺得無聊，讓劉姐和李濤搬過來。”李亦翔笑著說道。
    韓玲皺著眉頭，說道：“算了，等你跟楠楠結婚以後，媽在這裏幫你帶孫子。你們兩個什麽時候結婚？”
    “最近事情太多，再等等吧。”李亦翔笑著說道。
    這時候，潘盼楠嚶的一聲，不自在地翻了個身。
    韓玲立刻閉上嘴，趕緊去扶著潘盼楠進屋休息，同時讓李亦翔去端熱水。
    折騰到後半夜，潘盼楠和韓玲都已經睡著了，李亦翔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家。
    地下停車場。
    徐兵恭敬地將車鑰匙還給李亦翔，然後低聲說道：“先生，東西我放在後備箱，請您清點。”
    “嗯，你辦事，我放心。回去之後好好休息，有事我會找你的。”李亦翔微笑著說道。
    他沒有沒有第一時間打開後備箱，並不是對徐兵有多麽信任，而是整個過程都在他的監控當中，有任何問題都會第一時間發現。
    “好的，先生。”徐兵點點頭，這一趟的任務很簡單，但是酬勞卻高達一百萬。
    他非常清楚這一百萬其實是封口費，過了今晚之後，也許兩人再也不會見麵。
    李亦翔看著徐兵的背影消失後，轉身打開後備箱，將裏麵的行李箱搬出來，送進了旁邊一輛銀黑色商務車內。
    做完這一切後，李亦翔再進行了簡單的易容，戴上口罩，開車離開了停車場。
    夜色籠罩整個城市，帶著絲絲涼意的冷風吹過梧桐樹後，樹枝和葉子在風中胡亂擺動著，被月光投射到地下的影子，猶如地獄中張牙舞爪的魔鬼一般。
    黑色商務車駛入了郊區一處廢品回收站。
    一個六十多歲的保安拿起手電筒，燈光入駕駛室，他看到李亦翔後，連忙點頭哈腰地打著招呼，說道：“老板，您來了。”
    “嗯，辛苦了，把門看好了，晚上別光顧著睡覺。”李亦翔淡淡地說道，從副駕駛扔出去一條香煙。
    “老板放心，有我在，就連一隻耗子都進不去。”保安喜笑顏開地夾著香煙，然後將大鐵門打開。
    李亦翔點點頭，然後一腳油門將車開進了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