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蠻喝完了酒，騎著自行車回到家中，發現高正義正在等他，頓時詫異：“香腸都賣了？”
    “草。今天的香腸晚上才能送來。我來和你商量個事兒。”高正義斟酌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看我們再辦個企業怎麽樣？”
    “沒問題啊。你想做什麽？”趙蠻試探著問。
    “我想辦個服裝廠。”高正義脫口說。
    趙蠻一愣，這怎麽可能，剛剛答應幫著老妹兒開服裝廠，高正義就知道了？
    他旁敲側擊道：“難道你有什麽優勢？”
    “優勢嘛，還真有。”高正義露出得意的表情，“這得從杜秋說起。”
    趙蠻突然心中一跳。
    燕子來了！
    他隻感覺脊背發涼，連個燕子毛都沒看見，先把高正義收買了？
    高正義渾然不覺，繼續說：“杜秋看上了三隊的吳國棟，想要嫁過去，這無可厚非吧。可吳家說了，不能帶孩子過去……”
    “停，這事你說過了，我們已經答應給她撫養孩子了。”
    “你別急！”高正義白了他一眼：“雖然不能帶孩子，但好歹是喜事，吃頓飯見見麵是沒問題的。今天早上她們娘三個就過去了，而吳家也隻請了親戚，畢竟都是二婚，鬧大了讓人笑話。”
    趙蠻一撫額頭，一副痛苦的表情，“你有必要替他們解釋嗎。”
    “有必要，我必須給你說明白，否則信任從哪來？沒有信任還辦什麽企業？”高正義義正言辭
    “我錯了，你繼續解釋。”趙蠻明白了，這是燕子讓他解釋的。
    “吳國棟的妹妹，叫吳巧兒。
    她聽說了我們辦食品廠的事，便說自己也想創業，但苦於搞不到設備，希望嫂子牽線。
    杜秋就存了私心，說你搬到我家去住吧，正好和趙蠻離的近，你們慢慢談。
    吳國棟也說，這倆孩子挺可憐，老妹兒你就替我照顧一下。
    就這樣，吳巧兒很高興的答應，吃完飯就帶著倆孩子回來了。
    然後吳巧兒找到了我，讓我和你通通氣，詳細解釋一下，消除隔閡，特意提到孫大鵬的死和你無關，吳家絕沒有記恨的理由。
    她提議我們辦個服裝廠，你負責解決設備，她負責經營管理，這方麵她是專業的，她學過企業管理，講的頭頭是道，我覺得她就是一個上天送來的禮物啊，我們一定要抓住！”
    高正義越說越興奮，渾身用力，仿佛要把吳巧兒按床上。
    趙蠻開始懷疑吳巧兒九尾妖狐，她不是收買了高正義，而是魅惑了他，一分錢沒花。
    趙蠻冷靜地問：“吳巧兒是吳國棟的親妹妹嗎？”
    “堂妹。”
    “她原來在哪？”
    “上大學。”
    “明白了，我不同意。”
    “啥？”高正義傻了，原來還同意的，解釋完了反倒不同意了？
    趙蠻幹脆地說：“我已經答應了老妹兒，幫她開服裝廠，不能出爾反爾，對吧？”
    “你是說江海洋的女兒？”高正義頓時哭笑不得：“她還是個孩子啊！你相信她能做服裝廠？”
    趙蠻笑了，“我們是人情社會，做人做明白了，事兒就成了。如果沒有人，什麽事都做不成。尤其是服裝廠這種企業，高度依賴市場，依賴原材料，更需要關係背景。我相信整個大隊，隻有江鷗能做成，你信不信？”
    高正義想了想，點點頭，這哪是江鷗辦企業，是江海洋辦啊。
    自己連競爭的資格都沒有。
    否則江海洋必定量身定做一雙小鞋。
    高正義暗暗提醒自己別發瘋，隨即無奈地雙手一攤：“那你說辦什麽企業吧。”
    他今天就賴上趙蠻了，非把吳巧兒留下不可，給她一個施展才華、揮灑年華的舞台。
    趙蠻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說：“我想辦個技術含量高的企業，生產農用機動三輪車，這樣才有競爭力，我先看看能不能搞到設備，搞到了就辦，搞不到就算。”
    高正義都嚇傻了。
    他哆嗦著問：“你認真的嗎？我們國家什麽時候允許私人擁有汽車了？”
    “農用，你聽不懂啊？拉貨用的。”
    “啊。”高正義感覺有那麽百分之一的可能了，至少不是零了，他又問：“你這難度有點大了吧，這和上九天攬月有什麽區別？就我們小隊這點人，還得去掉老人和孩子，去掉食品廠的人，去掉陳二狗，去掉王木匠……”
    “停！那就以大隊的名義辦。”趙蠻拒不妥協。
    高正義頓時僵住，大隊的名義辦，那還有我什麽事？
    趙蠻又安慰道：“你不用想太多，一切有我，成了功勞少不了你，失敗了也是我賠錢，和你無關。更何況，還不一定能弄到設備，需要的東西太多了。”
    高正義無奈，“估計吳巧兒一聽就不幹了。”
    “不會。你隻管和她說，不同意就滾。”趙蠻堅信燕子不是為了辦企業來的。
    高正義一哆嗦，這家夥怎麽一點都不體貼女人呢。
    但他也強不過趙蠻，隻好無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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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蠻拉著爬犁，悠然上山轉了一圈，回來又帶回七頭野豬。
    高正義眾人準時帶著香腸趕到。
    “銷售的情況怎麽樣？”趙蠻問。
    “賣的非常好。”會計周海濤興奮地說：“我們按照你的定價，出廠價一塊五，運到縣城的批發價是兩塊，零售價兩塊八，結果很多小販今天紛紛找上門來了，就為買一塊五的香腸。這麽下去，我們都不用拉去縣城了！”
    “很好。一定要保證質量，千萬別糊弄顧客，有問題的香腸寧肯分了吃，也別賣。”趙蠻叮囑。
    “放心吧，我們都無比珍惜六小隊食品廠的名聲。”周海濤信誓旦旦的保證，隨即又說：“可惜攪拌機的事沒辦好，根本見不到廠長。”
    趙蠻立刻建議：“從門衛打開缺口，先甩上兩盒大前門，然後就在大門口等著，廠長出來的時候，讓門衛告訴你一聲。”
    周海濤尷尬的點點頭，給門衛送禮，他們都沒想到。
    趙蠻也十分感慨，計劃經濟下的老百姓，真是太單純了，無論去哪，門衛是最需要打點的，先摸清情況才好辦事啊。
    高正義也來勁兒了，摩拳擦掌地說：“我明天親自去一趟，隻要弄回來攪拌機，我們就可以每天收購六頭野豬了。”
    隨即又想起新辦企業的事，趕緊說：“我和吳巧兒說了，她沒有反對，隻是說想和你談談，但來這怕你老婆不高興，所以請你晚上過去一趟。”
    趙蠻淡淡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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