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
    冰冰石破天驚地說：“媽媽，我也要和叔叔睡。”
    楊若潔嚇一跳，她想說媽媽可沒和叔叔睡，可這話終究不那麽順溜，沒說出來。
    趙蠻卻哈哈一笑：“好，一起睡。”
    然後抱著冰冰先進了臥室。
    楊若潔無奈的收拾桌子，洗碗，擦洗身子，等她回到臥室，發現女兒正騎在趙蠻身上，兩人玩鬧的正歡。
    她露出溫馨的笑容，又找回了家的感覺，哪怕是再短暫也安慰了孩子的心。
    她上床躺下，又把女兒按在中間，“不準再鬧，閉上眼睛，好好睡覺。”
    冰冰帶著笑容閉上眼睛，又偷偷睜開：“叔叔怎麽不閉眼？”
    “呃，好吧，咱們聊聊天。”趙蠻笑說：“冰冰長大了要做什麽？”
    冰冰頓時來了精神，一翻身又要騎他身上，結果又被媽媽按住，她隻好躺著說：“我長大了要做人上人，我爸爸教的。”
    “所以你要騎著叔叔？”
    “不是。人上人不是這個意思，是很有地位的人。”冰冰認真地說。
    趙蠻追問：“那很有地位的人什麽樣？”
    呃，冰冰想了想，說：“家裏有電話。”
    趙蠻哈哈大笑：“那你很快就成為人上人了。”
    然後看向楊若潔：“裝電話多少錢？”
    楊若潔嚇一跳，“私人可裝不起電話，人家領導是公款報銷，我可沒這資格，其他條件都不算，現金就得自己掏兩千塊。”
    “那其他條件是什麽？”趙蠻追問。
    “第一，必須訂閱全年的《人民郵電報》十八塊錢。
    第二，必須接受監聽員每月家訪，他們叫線路檢修。
    第三，簽訂擔保書，保證你不會用電話傳播資本主義思想。”
    趙蠻淡淡地說：“就這？什麽條件都不用。你把兩千塊錢給廠長，讓他幫忙給你裝電話，他一定非常樂意。因為他會給你報銷，這錢就進了他的腰包，這叫雙贏，懂嗎？”
    楊若潔瞪大眼睛，這特麽是行賄吧，好像也不是，誰也沒犯法。
    她傻傻地看著趙蠻，“可我哪來的兩千塊？”
    “當然是勞動所得，全看你今晚是否賣力了，或許明早就賺出來了。”趙蠻悠悠道。
    “噢。”楊若潔臉頰暈紅，假裝不懂，按住女兒低聲說：“趕緊睡！”
    冰冰納悶了，正說到關鍵地方，讓我睡什麽，晚上怎麽賺錢啊？我明天能不能成為人上人啊？不行我也出把力氣……
    趙蠻也撫著她的腦袋說：“沒事早點睡吧，人上人是一輩子的事，一晚上也想不通。想多了頭疼的是自己，想通了心疼的是媽媽。”
    楊若潔麵露窘迫，嬌嗔道：“有什麽可心疼的。”
    然後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心中提醒自己千萬別睡著了，一定要給女兒賺兩千塊。
    ……
    第二天早上，楊若潔騎著自行車，帶著彩霞般的笑容，趕到了工廠。
    她心中滿滿的甜蜜，昨晚還以為能累死在床上，哪知道男人隻是讓她累個半死。
    她沒有急著找廠長，因為早晨正是最忙的時候，她準備等十點過去。
    可她剛進設計科，便瞪大了眼睛。
    廠長的秘書蘇麗娜，正坐在她的辦公桌上。
    秘書當然是美女，否則怎麽可能合格。
    醜女想當秘書，要麽是正治不過關，要麽是水平不過關，總之肯定不合格。
    但顏值夠了，文盲都可以考慮。
    蘇麗娜就是典型的正義化身，她款款起身笑道：“若潔，廠長讓你去一趟。”
    “噢好，我正想找他有事。”楊若潔熱情的挽著蘇麗娜的手，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蘇麗娜心中卻納悶，怎麽兩人都這麽急？
    卻不像有什麽男女關係，她試探著問：“姐姐，你找廠長什麽事？”
    “一點小事，對我來說很麻煩，在廠長看來就是小事。”楊若潔也沒說什麽事，她可不傻，更何況趙蠻提醒過她，以後這種事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蘇麗娜也沒問，隻是心中再三掂量，感覺楊若潔真有背景。
    她越發刻意結交起來。
    兩人進了廠長辦公室，發現廠長曹世南正在寫字，地中海的發型，腦門鋥亮。
    曹世南看見兩人便停下筆，笑嗬嗬的起身：“小楊來了，坐吧。”
    蘇麗娜更加確定無疑，乖巧的轉身出去了，還把門帶上。
    楊若潔從容坐下，微笑說：“廠長，我正想找你，沒想到蘇秘書說你找我，你有什麽吩咐？”
    “你先說你什麽事。”曹世南一臉笑容。
    楊若潔從兜裏掏出兩千塊錢，推給廠長說：“我想請廠長幫忙裝個電話，不知道方不方便？”
    曹世南眼睛一亮，他不是沒見過兩千塊，而是楊若潔不應該這麽有錢，這足以證明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她背後有人，薑廠長叔侄都栽在她手上！
    他笑嗬嗬地把錢又推了回去，“小楊啊，電話的事，廠裏負責給你安裝，這個就不用你個人拿錢了。”
    楊若潔感覺哪不對，趙蠻說廠長應該很高興的收下，可現在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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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要推回來，曹世南卻擺手：
    “這點小事你就不用客氣了。
    我初來乍到，正是用人之際，我覺得你很有前途，值得大力培養。
    但我現在還沒站穩腳跟，你也知道，空降這事很犯忌，正常應該副廠長提升上來。
    所以下麵人都不服啊，人心不是靠關係能解決的。<市，這也不小了，雖然當不上廠長，但搞點小動作，給我找點麻煩卻是綽綽有餘。
    我昨天查了一下賬，鄭瑞安貪腐很嚴重，但這個蓋子我不能揭。
    剛出了一個薑家叔侄的事，我再弄出一個，電機廠的形象何在？上麵怎麽看我？”
    楊若潔聽得茫然，前麵倒是懂，收買人心，但後麵怎麽回事？廠長對副廠長不滿，卻告訴我？
    曹世南察言觀色，確定楊若潔沒明白，便笑說：
    “你先回去吧，電話我肯定給你辦了。對了，你晚上要是有時間，去鄭瑞安家匯報一下工作，順便看看我有沒有說假話。”
    說完竟然遞過一張寫著地址的紙，蓋住了兩千塊錢。
    楊若潔似懂非懂，晚上去副廠長家裏匯報工作？
    她有點不知所雲，準備回去問趙蠻。
    然後拿著自己的錢和紙告辭走了。
    曹世南喃喃自語：“她不懂不要緊，她背後的人肯定懂的，明天就知道結果了。”
    他立刻把秘書叫進來，安排給楊若潔家裝電話，要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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