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薑菲英終於不舍地穿好衣服，俯身柔聲說：
    “我隻買了王芳的衣服，恐怕夢夢要生氣。今天等你和唐雲去公司了，我過來帶夢夢去百貨商店逛逛吧。”
    趙蠻頓時深感貼心，真是賢內助啊，立刻打開空蕩蕩的抽屜，憑空掏出兩千塊錢遞給她：
    “你們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另外，客廳裏那些禮物，你能用的都拿走，把學校那裏打點好。”
    “嗯，放心吧。”薑菲英一笑收起錢，走到客廳看看那一堆禮物，都是煙酒糖茶罐頭蛋糕之類，她不禁感歎這些人真沒有想象力，趙蠻需要這些東西嗎？
    “咦！”她忽然眼睛一亮：“這誰送的？這可是俏貨啊，此人前途無量！”
    她抱起那箱電子表，悄無聲息的走了。
    趙蠻穿好衣服走到客廳，又拿出一箱電子表，放在原來的位置，免得唐雲嗷嗷叫，疑神疑鬼，懟天懟地，又懟出大姨媽來。
    當當當。
    趙蠻打開門，冬青和雪梅拎著麻袋進來。
    “大哥，有個女人要換十萬美元，要的很急，提前給了五十萬人民幣。”冬青把一麻袋現金交給趙蠻。
    趙蠻進臥室拿出十萬美金，出來交給兩人，忽然問：“那女人什麽背景？”
    “她男人是機床分廠的廠長，姓嚴。”
    “臥槽，她男人昨晚死了，牆倒眾人推啊，她能跑掉嗎？”趙蠻皺眉。
    冬青兩人瞠目結舌。
    這妥妥是大哥弄死的，否則我們咋不知道？
    趙蠻思索了良久，還是說：“信譽要緊，給她吧。即便她被抓了，牽扯到你們也沒事，直接提我就行了，井方就不會再查了。”
    “好。”兩人匆匆又走了。
    趙蠻收起五十萬，又拎著兩大袋衣服進了臥室。
    夢夢還在睡覺，王芳已經醒了，看見趙蠻連忙問：“哥，你拿的什麽？”
    “這些都是薑菲英給你買的新衣服，換上吧。”趙蠻把袋子放在床邊，“我和唐雲去公司，你在家看著夢夢，別給陌生人開門，除非薑菲英帶她出去玩，否則不準她出去，外麵壞人太多。”
    “好的。”王芳很聽話，讓幹啥就幹啥。
    趙蠻又給兩人留下早餐，這才拎著一個皮包下了樓。
    恰好唐雲的吉普車到了，接了趙蠻便直奔公司。
    唐雲一邊開車一邊說：“京城昨晚很熱鬧，孫書良把所有人脈都用上了，最後還是沒抗住，李老堅決要拿下他，孫書良直接氣住院了。今天正式開會審議罷免孫書良，通過是肯定的，如果沒有提前溝通好，根本不會開會。”
    “魏白呢？”趙蠻並不關心孫書良，反倒關心魏白，這個人才是最讓趙蠻警惕的。
    唐雲若有所思，“不清楚。等我問問。”
    隨即又提醒：“董事長鄭鬆柏，今天恐怕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不，是給我一個下馬威。他可不敢針對你。”趙蠻笑道。
    唐雲白了他一眼，“不是不敢，是犯不著，我隻是一個助理而已，唐家還保不住一個助理的位置嗎。我隻好奇，他怎麽把我們分開打擊？”
    “這還不簡單？我是資本家，你不是。就抓住這一點就行了。”趙蠻很認真的出主意。
    唐雲頓時哭笑不得。
    ……
    董事長鄭鬆柏，精神飽滿地走進會議室。
    他看起來年過五旬，這個年紀很重要，這是論資排輩的年代，工齡就是資本，規範的說法就是‘久經考驗’，年輕人沒經過考驗，隻能在後麵排隊。
    直到三年後才有‘幹部年輕化’的提法。
    但那也得是根正苗紅，比如李朝惜那樣的根兒就行。
    鄭鬆柏威風凜凜地坐下，目光掃過眾人，下麵已經坐了四十來人，這就是房地產公司的管理層，除了趙蠻和唐雲，所有人都到了。
    鄭鬆柏特意定的這麽早，就為了把趙蠻排除在外，今天一看果然沒來，估計還在家睡覺呢。
    康亞鵬心中焦急，卻一動不敢動，他可是心知肚明，別人都能向鄭鬆柏靠攏，或者騎牆，唯獨他不行，按照公司章程，總監就是監督執行總經理指令的人，把總經理的意圖不折不扣的實現。
    所以鄭鬆柏必定針對他。
    鄭鬆柏威風了半天，終於宣布：“現在開會。”
    開會是這個時代的主題，什麽事都要開會。
    集體決策嘛，都不擔責任，所以一件事審議半年是常有的。
    “房地產公司，肩負著四個現代化的重任……”
    下麵的人在認真的做著筆記，記沒記住不重要，重要的是記沒記。沒記的人，鄭鬆柏肯定不會說什麽，隻會記在心裏，此人永遠升遷無望，唯有需要背鍋的時候能想起他。
    剛講了兩分鍾，腳步聲響起。
    眾人暗鬆一口氣，不用忍受這折磨，可以看戲了。
    趙蠻帶著唐雲走進會議室，目光掃過，除了康亞鵬，沒有任何人敢看他們，都盯著鄭鬆柏。
    鄭鬆柏的人是故意冷落趙蠻，而昨天送禮的騎牆派卻是不敢。
    趙蠻渾不在意，走到鄭鬆柏身邊坐下。
    唐雲應該坐下麵，可她今天就和鄭鬆柏杠上了，丫的，我沒來你敢開會？你這是打唐家的臉啊。
    她直接拎著一把椅子，坐到了趙蠻身邊。
    台上坐了三個。
    這公司就有點變形了，助理和董事長平級？
    這妥妥是挑釁啊。
    下麵一群人瞪大眼睛，看鄭鬆柏如何應對。
    結果是，鄭鬆柏忍了！
    沒必要和唐雲計較，他假裝沒看見，伸手一指康亞鵬：“康總監……”
    他話未說完，趙蠻打開皮包拿出一個錄音機，放在桌子上，但沒有按下錄音鍵。
    眾人又瞪大眼睛。
    果然是資本家啊，進口錄音機，不知道有沒有鄧立君的磁帶。
    鄭鬆柏隻是微微一頓，便冷笑一聲，我還怕你錄音？真是幼稚！
    他厲聲質問康亞鵬：“康總監……”
    “閉嘴！”趙蠻暴喝。
    全體噤若寒蟬。
    鄭鬆柏在這一聲暴喝之中，已經被催眠。
    趙蠻原本以為鄭鬆柏隻針對他一個人，那就先委屈一下，讓大佬們看看，鄭鬆柏有多囂張。
    哪知道他先踩康亞鵬，這就不能忍了。
    趙蠻不能永遠在這待著，這個公司必須樹立康亞鵬的威信，董事長就是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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