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井壁上的名字
    礦燈光束在垂直礦洞中顫抖。
    崔見嶽的勘探繩繃得筆直，繩結處傳來不自然的拉扯感——仿佛井下的“東西”正在輕輕拽動它。江見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護理生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肉。
    “看它們的嘴。”
    那些倒貼在井壁上的屍體，腐爛的嘴唇仍在蠕動，但此刻崔見嶽看清了：它們不是在呼喚他的名字，而是在重複一個坐標。
    “北緯32°03&39；，東經118°46&39；……”江見微快速記錄，“這是——？”
    “舊礦務局的炸藥庫。”鍾伯的煙鬥灰簌簌掉落，“三十年前塌方後就被掩埋了。”
    最靠近燈光的屍體突然抽搐，它的工作服領口滑出一塊銅牌。崔見嶽用地質錘鉤住鏈條，牌麵刻著：
    【蝕學會·觀測員vii】
    【任務：引爆3號礦脈】
    【狀態：已回收】
    “回收？”江見微的筆尖戳破了紙頁，“這些人是被故意留在井裏的？”
    礦洞深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第二幕 赤鐵礦的脈搏
    崔見嶽的懷表徹底失靈了。
    指針逆時針瘋轉，表盤背麵滲出赤鐵礦漿，在他掌心燙出一道山形烙印。劇痛中，他突然“看”到一段記憶——
    永和九年冬，觀測員vii趙大川）蹲在炸藥庫角落，用礦工刀在牆上刻字。他身後站著穿月白長衫的藺世川，手裏提著一盞青銅油燈。燈焰裏蜷縮著七個迷你人偶，每個偶的胸口都釘著赤鐵礦片。
    “赤鐵礦……是蝕學會的通訊器。”崔見嶽甩掉掌心的礦漿，“他們用這個控製屍體。”
    仿佛回應他的話，井壁上所有屍體同步抬起右手，指向礦洞底部。
    鍾伯的儺戲麵具突然裂開一道縫。
    “下麵有東西醒了……”老人踉蹌後退，“是‘那個’礦脈……”
    崔見嶽的礦燈就在這時照到了井底——
    整片地麵由赤鐵礦鋪成，礦脈紋理組成巨大的山形陣。陣眼處跪著一具無頭屍，雙手捧著自己的頭顱。那頭顱的嘴巴被赤鐵礦漿封死，眼皮卻用黑鎢礦釘強行撐開，空洞的眼窩正對上方。
    江見微的護理手冊嘩啦翻到某一頁：
    “永和九年病例：礦工趙某編號vii）自述‘看到山在呼吸’，次日被發現死於礦井，頭顱缺失。”
    第三幕 青銅油燈
    無頭屍捧著的頭顱突然轉了180度。
    黑鎢礦釘崩飛，腐爛的眼皮下滾出兩顆赤鐵礦球。礦球落地瞬間，整個井底的赤鐵礦脈亮起血光，將三人影子釘在牆上。
    “跑！”鍾伯剛吼出聲，老人的儺戲麵具就炸成碎片。
    崔見嶽拽著江見微衝向通風井鐵梯，身後傳來黏膩的爬行聲。他回頭瞥見——那些倒懸屍體正以反關節姿勢追來，腐爛的手指摳進岩壁，每爬一步就掉落幾塊碎肉。
    礦洞口的光亮近在咫尺時，一雙手突然從井沿垂下。
    月白長衫的袖口在風中輕晃。
    “需要幫忙嗎？”藺世川俯身微笑，左手提著的青銅油燈照亮他另一隻手裏的東西——
    一把沾滿赤鐵礦漿的礦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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