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倒流的懷表
    崔見嶽的懷表在寅時開始倒走。
    表盤玻璃上凝結的赤鐵礦漿正逆向流動，形成一串經緯度坐標——北緯32°03&39；，東經118°47&39；，與礦坑中屍體念叨的位置僅差1分。江見微用鑷子夾起表針，針尖帶出一絲黑色絮狀物。
    “黑鎢礦纖維……”她對著煤油燈觀察，“它們在表芯裏生長，像神經網一樣纏繞齒輪。”
    崔見嶽突然按住太陽穴。
    顱骨內傳來細微的“哢嗒”聲，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同步懷表的倒流節奏。他抓起地質錘敲擊自己頭骨不同位置，回聲顯示：左顳骨內部出現0.3毫米厚的異常礦化層。
    “我們被標記了。”江見微卷起袖管，她的小臂皮下浮現蛛網狀黑紋，“從接觸礦車那刻起，黑鎢礦就在寄生。”
    窗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鍾伯的屍體跪在院井中央，喉結上的&34；燈瞳&34；正直勾勾盯著二樓窗戶。他腐爛的手指在地麵劃拉出八個歪斜的大字：
    “寅時三刻 女塾集合”
    第二幕 解剖課
    溟城女塾的解剖教室彌漫著福爾馬林與赤鐵礦混合的刺鼻氣味。
    七具蓋白布的屍體呈北鬥狀排列，每具屍體的右手食指都筆直指向講台——那裏擺著一個玻璃罐，罐裏漂浮著顆布滿黑鎢礦結晶的心髒。
    “這是陳玲老師的心髒。”
    穿白褂的女學生突然出現在門口，她提的煤油燈裏燒著儺戲麵具碎片，“上周地理課她講了餓鬼礦坑，第二天就咳出半斤礦漿。”
    崔見嶽用地質錘輕敲罐子。
    “咚——咚——”
    心髒居然在玻璃罐裏跳動起來，每一次收縮都擠出黑紅色的赤鐵礦漿。江見微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別動！這些礦脈走向……”
    她指向心髒表麵的結晶紋路——那分明是微縮版的溟城地圖，七處礦坑位置正在滲血。
    女學生無聲無息貼到崔見嶽背後。
    “老師說……”她呼出的氣帶著硫磺味，“七山連珠那天，地下的東西就能爬出來了。”
    白布同時滑落。七具屍體的鎖骨處，山形紋拚合成完整的溟城礦脈圖，而她們大張的嘴裏——
    塞滿了黑鎢礦原石。
    第三幕 礦化的城
    寅時三刻的梆子聲響徹溟城。
    崔見嶽衝出女塾時，整座城市的屋頂都在月光下泛出詭異的金屬光澤。他摳下一塊瓦片碎屑，在礦燈下看清那是黑鎢礦與人類骨灰的燒結物。
    “不是寄生……”江見微的聲音在發抖，“是替換！蝕學會在用礦物逐步替換整座城的建築材料！”
    鍾伯的屍體不知何時立在街角，喉結眼珠裏的燈焰暴漲。所有陰影中緩緩爬出反關節行走的“人”，它們穿著商會打手的貂絨大衣，但露出的皮膚已經半礦化，黑鎢礦結晶從眼眶和指縫刺出。
    最可怕的是天空。
    原本的星辰位置被七顆赤鐵礦色的“星”取代，排列形狀與屍體們身上的山紋完全一致。崔見嶽的懷表突然自動翻開，表蓋內側浮現出一行小字：
    “永和十三年七月初七，黑星連珠時，地門開”
    江見微突然撕開衣領。
    她心口處的皮膚下，黑鎢礦絲已組成清晰的倒懸山形。
    “我們還有多久？”
    崔見嶽的懷表回答般“哢”地裂開一道縫，裏麵湧出粘稠的赤鐵礦漿，在空中凝成四個字：
    “三天陽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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