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鏡中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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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當空的午夜,顏無月蜷縮在宿舍角落,青銅鏡碎片在掌心發燙。窗外的樹影在紅月光中扭曲變形,像無數掙紮的手臂。她將碎片對準月光,牆上突然投射出一段文字:
“鏡分陰陽,真經藏於虛像之間。七頁合一,可鎮屍鬼。”
文字下方浮現出六個紅點,在地圖上組成殘缺的北鬥七星圖案——缺少第七顆星的位置。顏無月突然想起老吳臨死前的提示:“鏡中鏡”。
“第七頁在最深處的鏡子裏...”她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耳後的胎記——那是個微型的黑繩結形狀。
走廊突然傳來指甲刮擦牆麵的聲音。顏無月屏住呼吸,聽見陳老太沙啞的嗓音在門外哼著詭異的童謠:“…七個新娘,八口棺材,月食之夜,借屍還魂...”
聲音漸漸遠去後,顏無月拿出從林琅那裏得到的手術刀。刀柄旋開後,裏麵藏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是莫連山潦草的筆跡:“祁藏海本體在地下三層水銀池,唯有顏氏血脈可破其封印。”
淩晨三點十七分,整棟建築陷入死寂。顏無月帶著鏡片和手術刀潛向一樓洗手間——那裏有麵全身鏡,據說是建館時留下的古董。
鏡子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當顏無月將青銅碎片貼在鏡麵上時,整麵鏡子突然變得透明如水。她深吸一口氣,閉眼跨了進去——
刺骨的寒意瞬間浸透全身。睜開眼時,她站在一個鏡像反轉的殯儀館裏,所有物體都蒙著層淡紅色光暈。牆壁上布滿黑色血管狀的紋路,隨著某種節奏脈動。
“第一頁...”顏無月根據碎片的指引走向女廁隔間。推開門,裏麵的馬桶上坐著程莉的屍體,腐爛的手指正指著隔板上的塗鴉——那正是《葬經》第一頁的內容,被人用血畫在牆上。
“快...走...”程莉的屍體的下頜脫落,爬出幾條黑色蛆蟲,“他...看見...你了...”
顏無月用手機拍下經文,轉身時差點尖叫出聲——所有隔間門同時打開,每間馬桶上都坐著一具女屍,六雙腐爛的眼睛齊刷刷盯著她。她們手腕上的黑繩結全部變成了血紅色,像活蛇般扭動著指向門口。
走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顏無月躲進最後一個隔間,從門縫看見祁藏海以詭異的姿勢爬行而過——他的四肢反向彎曲,頭旋轉了180度,後腦勺上的莫連山麵孔正在痛苦呻吟。
等腳步聲消失,顏無月繼續尋找其他書頁。第二頁在值班室的鏡子裏,映出的卻是顛倒的世界;第三頁藏在停屍間的鏡麵玻璃後,需要穿過七具懸掛的屍體;第四頁...
當收集到第六頁時,青銅碎片突然變得滾燙,顯示出最後一條線索:“第七頁在最初的噩夢裏”。
“童年噩夢...”顏無月想起七歲那年的恐怖夢境——一個係黑繩結的女人在鏡子裏向她伸手。她衝向員工休息室,那裏有麵古老的梳妝鏡,是母親曾經用過的。
鏡子表麵布滿裂痕,但當她靠近時,那些裂痕自動組成了一個黑繩結圖案。顏無月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鏡麵上——
鏡麵像水一樣蕩開漣漪。她看見七歲的自己站在鏡中,背後是年輕的母親,正驚恐地看著什麽。順著她們的視線,鏡子裏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祁藏海抱著一個嬰兒,正將黑繩結係在嬰兒手腕上。
“原來...我就是第七個...”顏無月渾身發抖。鏡中的小無月突然轉頭,直視現在的她:“第七頁在你耳後。”小女孩伸手觸碰胎記,鏡子表麵浮現出完整的《葬經》第七頁。
突然,鏡中的影像劇烈扭曲。祁藏海的臉從鏡麵凸出,腐爛的手指穿透玻璃抓住她的手腕:“終於集齊了?正好省去我搜集的功夫。”
顏無月拚命掙紮,手術刀劃過祁藏海的手臂——黑血噴湧而出,散發出腐屍的惡臭。祁藏海慘叫一聲鬆手,鏡麵瞬間凍結成冰。
“無月!這邊!”林琅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她渾身是血,左眼已經變成和父親一樣的銀灰色,“沒時間了,月食已經開始!”
兩人跌跌撞撞衝向地下室。樓梯比平時多了一倍長度,牆壁上滲出黑色粘液。林琅的右手開始不自然地抽搐,指關節凸起變形:“我...堅持不了多久...父親說...水銀池需要活人獻祭...”
地下二層的紅棺陣已經啟動。七口紅棺全部敞開,裏麵的女屍站在棺旁,組成北鬥七星陣型。陣眼處多出了第八口黑棺,棺蓋上刻著顏無月的名字。
“媽!”顏無月衝向被鎖在牆邊的母親。女人奄奄一息,左腕係著黑繩結,已經陷入血肉。當她抬頭時,顏無月驚恐地發現母親的右眼變成了和祁藏海一樣的豎瞳。
“他...已經在我體內種下種子...”母親咳出黑色粘液,“隻有...一個辦法...”她艱難地指向顏無月手中的《葬經》殘頁,“把七頁...貼在女屍額頭...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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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棟建築突然劇烈震動。林琅尖叫著倒地,她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右半邊臉完全變成了莫連山的模樣:“他來了!快決定!”
顏無月顫抖著將第一頁貼在程莉屍體額頭。女屍立刻靜止不動,眼中的綠光熄滅了。她迅速給其他五具女屍貼上經文,每貼一具,牆上的黑色血管就枯萎一片。
正要貼第七頁時,地下室的門轟然炸開。祁藏海站在門口,身體像融化的蠟像般扭曲變形,胸腔處的青銅鏡已經完全碎裂,露出裏麵腐爛的本體。
“真令我感動。”祁藏海的聲音變成三重音調,“母女重逢,多溫馨。”他突然伸長脖子,頭顱像蛇般探到顏無月麵前,“可惜你們都要成為我永生的養料。”
林琅突然撲上來,用身體擋住祁藏海:“貼最後一頁!”她的後背被祁藏海的手貫穿,卻死死抱住他不放,“爸爸說...對不起...”
顏無月將第七頁貼在最後一具女屍額頭——那具屍體突然睜開眼,露出和林琅一模一樣的臉!原來真正的第七個祭品一直是林琅,她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隻是被父親用邪術維持著半生半死的狀態。
七具女屍同時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七道白光射入祁藏海胸口的破洞。他慘叫著膨脹起來,皮膚寸寸龜裂,露出裏麵無數扭動的黑色觸手。
“現在!”母親用最後的力氣喊道,“用手術刀刺青銅鏡!”
顏無月衝向怪物,莫連山的手術刀直插祁藏海胸口。刀刃接觸鏡麵的瞬間,整棟建築響起玻璃碎裂的巨響。祁藏海的身體像瓷器般出現無數裂痕,黑血從縫隙中噴湧而出。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祁藏海破碎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我已經在你體內種下種子...月食結束之時...”
天花板突然坍塌,一道血紅的月光直射進來。顏無月抬頭看見月亮已經完全變成紅色,邊緣開始出現黑色蝕痕——月全食開始了。
母親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她的手:“去水銀池...完成封印...”她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右臂扭曲變形,手指伸長成爪,“快走...我快控製不住他了...”
林琅——或者說莫連山——拖著殘破的身體爬過來:“我帶路...我知道地下三層的入口...”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在...鏡子背麵...”
顏無月最後看了一眼母親,轉身衝向那麵巨大的陰陽鏡。鏡麵已經變成血紅色,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個旋轉向下的螺旋樓梯。
當她跨入鏡中的瞬間,背後傳來母親非人的尖嘯和祁藏海瘋狂的大笑,兩種聲音逐漸融合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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