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晝的宿舍台燈亮到淩晨三點。她將那頁《未完成的告白》詩稿平鋪在桌麵上，手指輕輕描摹著紙張邊緣的燒焦痕跡。詩的內容看似是少女對戀人的傾訴，但某些詞句明顯不協調。
    “『你的眼睛像苯環般將我禁錮』——誰會用化學術語寫情詩？”她小聲嘀咕，翻到背麵時突然停住。借著手電筒斜照的光線，她發現紙麵有輕微的凹痕。
    “藍隱說得對，這是密碼。”虞清晝抓起鉛筆，輕輕在紙上塗抹。隨著石墨覆蓋，幾行被刻意壓寫的字跡逐漸顯現：
    淨火會名單
    杜若 2014.03.21 苯酚
    柳織影 2022.11.30 氰化物
    陳默 2021.05.17 墜落
    下一個是——
    後麵的字跡被水漬暈開，隻能辨認出半個“林”字。虞清晝的筆尖停在那個字上，突然聽到上鋪傳來翻身聲。
    “清晝？”林小桃睡意朦朧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還不睡啊？”
    “馬上。”她迅速合上筆記本，卻看到林小桃已經探出頭，目光正好落在那頁詩稿上。
    林小桃的表情瞬間凝固：“這是...柳學姐的字跡？你怎麽會有這個？”
    台燈突然閃爍起來，虞清晝注意到室友的臉色在明暗交替中變得慘白。林小桃的左腕上，一道新鮮的擦傷正在滲血。
    “你手怎麽了？”
    “實驗室劃傷的。”林小桃縮回手臂，聲音突然變得急促，“快睡吧，明天早課。”她拉上床簾的動作近乎慌亂。
    虞清晝盯著上鋪的床簾，耳邊回響著柳織影消失前那句話的殘音。她摸出手機，在新建的三人聊天組裏發出消息：
    「詩稿背麵有隱藏名單，和化學物質有關。柳織影提到的實驗可能還在繼續。」
    沈照的回複幾乎立刻彈出：「明早實驗室見。我分析了電磁數據，有突破性發現。」
    藍隱則發來一張模糊的照片，拍攝於他們逃出殯儀館後的瞬間。照片裏，鐵門玻璃上密密麻麻貼滿了人臉，其中一張特別清晰——正是柳織影。
    虞清晝將手機捂在胸口，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林小桃是化學課代表。
    清晨的化學實驗室空無一人。沈照將筆記本電腦轉向兩位女生，屏幕上跳動著複雜波形圖。
    “444號建築的電磁場存在18.5hz頻率，這是所謂&39；次聲恐懼效應&39；的特征頻率。”他指著一段紅色波形，“更異常的是這個——”畫麵切換到頻譜分析，“在3050hz區間出現生物電場特征，與人類腦電波的θ波和γ波高度吻合，但強度是活人的三倍。”
    “說人話。”藍隱調整著相機鏡頭。
    “簡單說，”沈照推了推眼鏡，“那裏確實有&39；某種東西&39；在思考，而且思維活動比活人更強烈。”
    虞清晝將詩稿鋪在實驗台上：“背麵名單上的日期都是死者最後出現在學校的時間，旁邊標注的化學物質應該與死因有關。”她指向那個殘缺的“林”字，“我懷疑——”
    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林小桃抱著一摞實驗報告站在門口，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落在詩稿上。
    “你們在查淨火會？”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三人同時僵住。林小桃反鎖上門，挽起左袖露出手腕的傷口——現在虞清晝看清了，那不是擦傷，而是一個烙鐵留下的印記：一個火焰環繞的淨字。
    “我是被迫加入的。”林小桃的指甲掐進掌心，“他們每周選一個&39；祭品&39；做神經毒素實驗，柳學姐發現了真相，所以...”
    頭頂的熒光燈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雨落下。沈照護住虞清晝，藍隱的相機則對準了林小桃身後——實驗室的投影儀自動開啟，在牆上投出一串不斷跳動的化學方程式。
    “快走！”林小桃突然尖叫，“他們知道我泄密了！”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藍隱一把拉開通往儲物間的暗門，四人擠進狹小空間。透過門縫，他們看到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闖入實驗室，其中一人手持形似注射器的金屬裝置。
    “那是神經毒素注射器。”林小桃顫抖著說，“下一個祭品本來該是我...”
    儲物間的溫度驟然下降。虞清晝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劃過她的後頸，回頭卻什麽也沒有。但藍隱的相機顯示屏上，清晰顯示著一個半透明人影正俯身在林小桃耳邊——是柳織影。
    “她在說話...”藍隱將相機轉向其他人。通過顯示屏，他們看到柳織影的嘴唇急速開合，而林小桃的眼睛逐漸睜大。
    “她說...他們在用活人做實驗。”林小桃翻譯著幽靈的低語，“為了製造某種能控製人思維的化學武器，淨火會已經存在了四十年。”
    沈照的便攜檢測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電磁脈衝！有什麽東西要——”
    儲物間的鐵架劇烈震動，數百個玻璃試劑瓶相互碰撞發出死亡交響樂般的聲響。門外傳來白大褂的驚呼：“是共鳴現象！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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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腳步聲遠去後，四人爬出儲物間。實驗室一片狼藉，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黑板上都爬滿了相同的化學方程式，像是無形之手同時書寫而成。
    “這是柳學姐留下的解毒劑配方。”沈照快速拍下方程式，“正好能中和神經毒素。”
    林小桃突然抓住虞清晝的手：“你們必須找到淨火會的集會地點，就在——”
    她的後半句話被刺耳的消防警報切斷。整棟樓的噴淋係統突然啟動，混著某種刺鼻氣味的液體傾瀉而下。林小桃的眼睛瞬間充血，她掙紮著想說最後一個詞，卻隻發出咯咯的喉音，然後像斷線木偶般倒在地上。
    “小桃！”虞清晝跪地去扶，卻被沈照強行拽開。
    “水裏有毒！快捂住口鼻！”
    三人衝進緊急通道，藍隱在最後一刻回頭按下快門。照片裏，林小桃身旁蹲著三個模糊人影，其中一人正將手按在她的額頭上。
    逃到安全地帶後，虞清晝才發現自己手裏攥著從林小桃口袋滑出的紙條，上麵是一個坐標：西校區地下管網j7區。
    “這是淨火會集會地點。”她將紙條遞給沈照，“我們得——”
    “先活過今晚。”藍隱冷冷打斷，展示她剛收到的匿名短信：
    「三個叛徒已標記。淨火永燃。」
    暮色中的校園突然變得危機四伏。虞清晝望向西校區方向，那裏，444號殯儀館的輪廓在夕陽中如同一個巨大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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