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陳明的鑷子夾著一片透明碎片，在無影燈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從未見過這種物質。”他的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沉悶，“像玻璃但具有生物特性，在死者腦部發現了一百三十七片。”
    崔無疾隔著觀察窗看向解剖台。女屍天靈蓋已被取下，暴露的大腦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紋，仿佛幹涸的河床。更詭異的是，那些裂紋正在緩慢蠕動。
    “記憶抽取痕跡。”莫三簽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聲音比平時更加沙啞。他今天罕見地戴了副墨鏡，鏡腿壓著繃帶延伸至鬢角。“死者叫林薇，26歲，社交媒體編輯。”
    “你怎麽知道？”崔無疾轉頭，發現莫三簽的墨鏡後滲出透明液體。
    莫三簽遞過一部手機。屏幕上是林薇最後發的朋友圈：「444號殯儀館的獨家報道！主編說這組照片能拿新聞獎！」配圖是殯儀館外牆的特寫，磚縫間隱約有齒輪狀陰影。
    “照片拍攝於三天前。”莫三簽的喉結滾動，“她死亡時間是昨晚2317分，正好是記憶碎片遊離的黃金期。”
    陳明突然驚呼。解剖台上的大腦像花朵般綻放，中心升起一團紅色霧氣，在空中凝結成數字：0716。
    “血月倒計時。”莫三簽猛地抓住窗台，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崔無疾這才注意到他的指甲已經部分透明化，能看到下麵的齒輪結構。
    儲物櫃上的收音機突然自動開啟，播放起《荒城之月》的旋律。解剖室的燈光開始頻閃，在明暗交替間，崔無疾看到林薇的屍體坐了起來，腐爛的手指在解剖台上劃出帶血的符號——與他胎記完全相同的鑰匙形狀。
    “離開這裏！”莫三簽拽著崔無疾衝出觀察室。身後傳來陳明的慘叫和玻璃爆裂聲。走廊的應急燈亮起血紅光芒，地磚縫隙滲出黑色液體，如同毛細血管般向他們蔓延。
    回到辦公室，莫三簽反鎖房門，拉上所有窗簾。他從保險櫃取出個青銅匣子，打開後裏麵是七個微型齒輪，排列成北鬥七星狀。
    “聽著。”莫三簽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林薇不是隨機受害者。她工作的媒體集團屬於周氏企業，二十年前正是周家向莫千秋逼要記憶科技專利。”
    崔無疾想起檔案室看到的資料：“所以這是報複？”
    “是儀式。”莫三簽摘下墨鏡，露出完全齒輪化的左眼，“周家一直在收集特定記憶碎片，為了在血月之夜打開&39；門&39；。”他調出手機地圖，七個紅點組成與齒輪相同的圖案，“這些是近期死者最後出現的地點。”
    崔無疾放大地圖，發現紅點中心正是444號殯儀館。他的胎記突然灼痛，皮膚下浮現出發光的紋路。
    “他們需要鑰匙。”莫三簽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透明液體中混雜著黑色顆粒，“而你...就是鑰匙。”
    崔無疾抓起桌上的裁紙刀：“那就毀了這個&39；鑰匙&39；。”刀尖抵住胎記的瞬間，整個房間突然傾斜，所有物體向一側滑去。莫三簽撲過來抓住他的手，兩人在失重狀態下撞上牆壁。
    “不行！”莫三簽的呼吸帶著金屬摩擦聲，“封印已經和你共生，強行破壞隻會加速&39；它&39；的蘇醒！”
    書架突然倒塌，露出後麵隱藏的電子屏。屏幕自動亮起，顯示出一段監控畫麵：午夜停屍間，林薇的屍體自行坐起，從胸腔取出個發光的物體塞進牆壁。隨著她的動作，牆磚如水麵般泛起漣漪。
    “她在藏東西...”崔無疾突然明白過來，“那部手機不是偶然！”
    莫三簽的右眼也開始出現齒輪化跡象：“調虎離山。陳明現在有危險！”
    他們衝向解剖室時，整條走廊已經扭曲成螺旋狀。牆壁上的消防櫃玻璃映出無數個變形的莫三簽，每個的胸口都有擴散的黑斑。解剖室門縫下滲出大量黑色液體，粘稠如原油。
    崔無疾踹開門，看到陳明跪在地上，雙手插入自己的顱腔。聽到響動，他緩緩轉頭，嘴角裂開到耳根，露出齒輪狀的口腔：“還差...三個記憶...就能完成...拚圖......”
    莫三簽箭步上前，手掌按在陳明額頭。他的手臂瞬間透明化，無數微型齒輪順著皮膚流入對方七竅。陳明發出非人的尖嘯，身體如充氣過度的皮球般膨脹，“砰”地炸成血霧。
    血霧中漂浮著林夏的手機。崔無疾抓住它的瞬間，屏幕自動解鎖，顯示出一張老照片：1999年的實驗室，莫千秋抱著兩個嬰兒站在齒輪實體前，照片邊緣寫著一行小字「雙生子計劃：鎖與鑰匙」。
    “原來如此...”莫三簽踉蹌著後退，黑斑已經蔓延到脖頸，“祖父把我們設計成互補係統。你承載記憶，我承載遺忘。”
    手機突然震動，彈出一條新消息：「找到第七個了。血月之夜，記憶之門將開。——周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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