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卷落葉，竹海地漫談零落的竹葉飛舞，細雨如針，器部落東外牆角，部落唯一一座雙層哨樓建築聳立，二層四麵沒有牆體，掛著獸皮簾布，簾布輕輕卷動，時而有涼風鑽入。
    青銅爐裏燒著木炭，一襲素色戰國風長裙的鹿女挑動一塊木板上兩根弦，隨意用紅繩捆綁的馬尾放在胸前。
    “咚——”
    發出的聲音並不好聽，但少女孜孜不倦，不被外物影響，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到陳默的笑容，“你怎麽來了？”
    陳默脫掉鞋子，走到她的小方桌麵前，坐在地麵，“祭司好雅致，跑到這裏來，這是.......”
    鹿女笑容有些羞惱：“這是你說得調侃嗎？”
    陳默搖頭：“當然沒有，這裙子很適合你，戴個麵具就很有祭司的氣質，就是這發型.......”
    器部落的衣物造型，一直追求幹活方便，舒適，加上陳默的影響，有點類似現代體恤搭配褲子，複雜一點就是帶扣子的麻布長衫。
    陳玉根據陳默的提議，用麻布縫製一種相對正式的衣裙，就想到了風格較簡單大氣的戰國袍，交領右衽，再捆個腰帶，可以出席重大活動時穿，服飾是文化思想一種表現，不能輕視。
    鹿女神情一緊，難道陳默要喜新厭舊了，“怎麽了？”
    陳默笑著說了一句：“沒事，就是這發型有點危險。”
    “危險？”鹿女不解，陳默隨便解釋了一下：“頭發放在胸前容易影響活動。”
    鹿女搖頭：“那倒沒有，你沒看出來我在做什麽？”鹿女說著，又拉一下麻繩線，放手之後，發出聲響。
    陳默恍然，“琴？”
    “嗯，上次聽你說了琴，我前麵在部落換了一點桐油，回去讓族人選了杉木浸泡了一段時間，最後打造成這木板模樣.......就是沒有你說得那種樂器的效果。”
    陳默隱約記得，華夏古琴好像是伏羲打造，也有其他說法，反正琴這種樂器很早就出現了，隻是他對琴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實在愛莫能助。
    鹿女輕笑一聲：“終於發現你不會的事了。”
    “哈哈哈，祭司大人也學會調侃人了。”陳默莞爾，鹿女下頜微微抬起，露出雪白脖頸，有點少女鬥嘴贏了的得意。
    兩人喝了一點香櫞水，陳默拉著鹿女的小手站在哨樓北麵，看著不遠處訓練場上，那裏狼妹和璃正在圍攻水淼，水淼一對二不落下風，就是手軟，很快被兩女打中手腳。
    水淼在戰鬥方麵的天賦很強，尤其是經過一段時間的基礎訓練，他可以跟陳默過幾招，就是力量上有欠缺，加上他殺伐之心很弱，陳默也不知道以後將他放在什麽位置合適。
    訓練場另一邊，塗山蠡正帶人在草棚下，發射放大版的竹弩，為以後的床弩打造奠基，身邊幾個年輕人看著一根嬰兒胳膊粗細的箭矢飛出，釘在不遠處的木樁上，歡呼一聲過後，又傳來齊聲的哀嚎，想來是大號竹弩的弩臂還是沒承受住出現了問題。
    陳默凝望著訓練場，少女則是滿眼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容，臉上不經意間流露的寒意比秋日的寒意還要刺骨，“默，你到底要走多遠呢？”
    陳默下意識回答：“待百族臣服，去大江盡頭，看看海。”
    鹿女握拳放在胸口，“這就是你說得理想嗎？太快了，我害怕跟不上你了.......”
    陳默扭頭看到向略帶傷感的鹿女，伸手捏住她的臉蛋，“是我故事說太多了麽，你怎麽也染上自古逢秋悲寂寥，如果是你，我隨時都可以回頭等。”
    少女眼眸盈盈水波，皆是眷戀。
    情到濃時，鹿鳴在木梯口冒出一個腦袋，“首領，下一批換防的人來了，你們還要繼續待著嗎？”
    陳默回頭瞪了一眼鹿鳴，鹿鳴太懂了，他輕咳一聲：“我明白了。”
    談情說愛的氣氛沒了，陳默還是拉著鹿女離開哨樓，鹿女去找陳玉她們聊關於縫製院的事，她也想送幾個鹿族女人過來加入。
    陳默回到大屋，豹捷正跟狼弟爭論著什麽，兩人對首領昨日講的戰術產生了不一樣的理解，陳默樂意看到這種場麵。
    熊楚默在一旁打了地鋪，他睡在這裏是有原因的，陳默也懶得管他，熊相比豹捷和狼弟沒有將帥天賦，陳默就沒指望過他指揮作戰。
    豹捷和狼弟談論熱烈，直到陳默遞上兩杯果酒，兩人才回過神，“首領！”
    “嚐一下。”
    豹捷放在鼻下聞了一下，“酒？”
    酒在器部落暫時屬於毒的範疇，“放心，這是新釀果酒，我和聖獸多次蒸餾，運氣不錯，這酒沒什麽雜質。”
    狼弟聽後一口悶下肚，酸甜中帶點酒精味，感覺還不錯，豹捷見狀，也壯膽子嚐了一口，“好奇怪的感覺。”
    陳默笑了笑：“反應這麽大嗎？”
    狼弟覺得不過癮，“還有嗎？兄長？”
    “沒了，都在那頭熊的肚子裏呢！”陳默指了指熊楚默，話音剛落熊楚默放了一個巨響的屁，引得幾人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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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笑過後，豹捷認真起來，“首領，璃水各族的人還沒來，他們是不是........”
    “不用管，他們來對我們是錦上添花，來不來都不影響我們，過幾日鹿族和岩羊族都會送幾個人過來，你安排進獵營。”陳默擺手，璃水各族上位者肯定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哪怕奇威望再高，也不是短時間就在達成意見一致。
    “說一下，祖山的事，北方獸族始終架在我們頭頂，我們不能每次等對方先動，那樣太被動，祖山那幾個小族群利用起來，成為我們的眼睛........”
    三人探討結束，外麵的雨停了，豹捷趕著回去看自己第三個出生的孩子，狼弟要去南林找貓夜，陳默剛想休息一會，斑和狐弓就找了過來。
    一個要上報族人新居的事，另一個要跟陳默聊新鑄造高爐的事，為鐵器鑄造做準備。
    等他們離開，天馬上黑了，陳默伸了一個懶腰，骨骼作響，瞥了一眼熊楚默，這家夥還在睡，不會是醉死過去了吧？
    陳默走過去，還沒來得及喊，熊楚默猛然坐起來，“默，有獵物的味道！”
    陳默眉頭一皺：“讓你別喝那麽多，這在部落，哪來的獵物？”
    熊楚默腦袋一轉，看向門口，陳默看過去，門口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砰！”一頭白鹿衝破了竹門，大塊頭反應很快，架起陳默的胳膊，帶著陳默翻滾躲避。
    白鹿在原地搖頭晃腦，鹿背上，綿綿滿臉通紅，手高舉著一把‘武器’，“隨我衝鋒，嗝——”
    陳默站起來定睛一看，那不是武器，是百族敬仰的聖獸大人，小鬆鼠此刻完全沒了平日的模樣，吐著舌頭，一臉醉態，看到頭頂逐漸冒火的陳默，還叫囂著：“小小狼耳，看到本聖獸來了，還不跪下！”
    大屋很快響起了陳默的咆哮聲，次日，菘帶著鬆島族人來到器部落，就看到一隻小鬆鼠跟綿綿在大屋門口敲敲打打。
    “首領，聖獸和綿綿什麽時候開始幹工匠的活了。”菘話剛問出口，就感受到兩道怨毒的目光，他打了一個冷顫，連忙說起正事，“首領，這是最後一批水蘿了，冬季不生長了，對了，奇讓人過來送消息，他們那邊出了點事。”
    陳默眉頭一挑：“什麽事？”
    “塗山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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