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舍再而言道：“秦大人，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錚揮了揮手：“最好別講。”
    “額……蒙某還是不吐不快。東吳立國不過三載，連番大戰，難道不想休養生息嗎？
    如果你們國庫衣食充盈，為何還要你親自率領幫眾屢次三番前來我國籌措糧草？如今既然能得安穩，為何非要打仗呢？
    大金、北元、西遼三國，他們定不會向東吳屈服。我南詔不一樣，願意稱臣納貢，每年可敬獻糧食一萬石，戰馬一千匹，白銀五萬兩，美貌女子十名。
    聽聞東吳皇帝年幼，乃是太上皇執掌朝堂。隻要秦大人能夠幫忙說服你們皇室，我主必有重謝。”
    秦錚嗤之以鼻：“想都別想，太上皇才瞧不上你們的三瓜兩棗。秦某雖貧，也不差一口吃食。”
    蒙舍放下手中酒盞，緩緩抬頭凝視秦錚，慎重而言：“秦家家大業大，金銀不該多多益善嗎？真要是取之不盡用之不歇，秦大人何以向百越還有早前那些亂民起義軍兜售精鹽、藥材、礦石等物資啊？”
    秦錚聞言，臉色一變，旋即勃然大怒：“姓蒙的，你威脅我？”
    “非也非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那些事情，並非天衣無縫。
    雖說自東吳攻打百越以後，你便收了手，可是早前的所作所為，讓東吳多少軍卒因你之過葬身兩廣。既然做了，這份因果，便躲不過去。”
    “老子為了養活幫裏兄弟，那是迫不得已。再說我做這些事情之時，焉知朝廷會向百越開戰？無心之舉，不知者不罪。”
    蒙舍麵露譏笑：“嘿，這些話，你們的太上皇能信嗎？即便他信了，你們朝廷之人也信嗎？
    你我相交多年，早年也曾徹夜暢談。你幼年家貧，步步坎坷走到今日實屬不易。
    如今官拜刑部一堂正印，難道真的想冒險嗎？我可提醒你，再淪為階下囚可就不那麽容易翻身了。
    就算東吳朝廷念及你往日的功勞，留你一條命。你也必須要放棄到手的榮華富貴不是？最主要的，麵子往哪放？塞褲襠裏嗎？
    如你願意相助南詔，促成兩國之好。蒙某保證，此事一定守口如瓶。兩廣已定，百越已滅。當世知道你所作所為之人，唯有本官和那定遠侯林守業了。
    此次，隻要兩國簽下和解書，南詔立馬會向吳國遞交降表，並將林家所有人的頭顱奉上。絕不讓那些人活著來金陵胡言亂語。
    兩國往後不起爭端，你之事，天下之間，再沒有一人知曉。刑部尚書之職，亦能安安穩穩到老。可否？”
    秦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心知蒙舍已經近乎要挾，如果不幫忙，那便將其私售國資一事捅出來，大家魚死網破。
    正自為難之際，蒙舍又勸言：“秦大人，此舉對東吳來說真的是百利而無一害。
    你想啊，如果兩國繼續打下去，勢必要有所損傷。你們太上皇自來愛惜子民，他不會願意老百姓勒緊了褲腰帶，上戰場玩命吧？
    再說我們南詔年年進貢，對東吳來說也是大好事啊，而且還能重新恢複兩國貿易。以後東吳如果北伐，我們願意提供糧草支援和戰馬供應。
    這些難道還不夠誠心誠意嗎？況且你們朝廷有了神仙手段，也不必害怕我等有不臣之心。
    秦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秦錚不置可否，蒙舍巧舌如簧，再三相勸。
    最終，老秦心有顧慮，閉目興歎：“我可以在太上皇麵前代為說幾句好話，隻是最終朝廷如何抉擇，我說了不算。”
    蒙舍一臉喜意，連聲致謝：“好好好，聽說秦家大小姐嫁進了皇家？你也算皇親國戚了，這麽點小事，對你來說定然不費吹灰之力。”
    “不是皇家，小女嫁進的是太後娘家而已。”
    “那也一樣，早就聽聞東吳太上皇，年輕時曾為了夫人抗過前朝皇帝的聖旨。
    可想而知，太後在其心中的地位。隻要秦大人願意說服令千金從旁遞上幾句好話。此事必然能成。”
    “哼。秦某之事……”
    “大可放心，使團進京之日，定有厚禮相謝。”
    “我不是說錢財……”
    “哦哦，秦大人，蒙某指天起誓，定不會亂說一句，隻要從我口中說出一個字，全家妻兒老小，不得好死。”
    “遲早的事。”
    “……”
    蒙舍沒有在秦府久留，事情辦妥，當即離去。
    秦錚相送到門口，轉而回了書房。
    正自胡思亂想，魂遊天外之際，秦嵐衝進書房，口中喳呼：“爹，廳堂上掛著的那幾幅字畫不錯，我拿走了啊，咦……發啥呆呢？傻了？”
    秦錚抬起頭，隨口訓斥：“沒大沒小，怎麽和爹爹說話呢？你抱著字畫做甚？”
    “我夫君挺喜歡，拿回去給他欣賞欣賞。”
    “放屁，他看的懂嘛？”
    “您還不是一樣也看不懂。”
    “哎，你過來，爹有話和你說。”
    “說啥呀？”
    “乖寶，打小爹最疼你。哪天爹爹要是不在了，你可得照顧好自己。你娘身子不好，弟弟妹妹年幼，可全都托付給你了。”
    秦嵐急道：“說這些幹啥呀？您得啥病了？”
    “沒有沒有，爹好著呢。”
    “您才剛過不惑之年，壯的跟牛似的，我覺得我得走您前頭。”
    “呸呸呸，胡說八道。明日你再進宮一趟，去找太後她們，言說在山河九鼎鑄造成型之前，不要沾染血氣，最好舉國上下一團和氣，以免衝撞了天地。
    再和三豬言說，他負責鑄造這種鎮國神器，一定要慢，慢工出細活，謹防出了問題，回頭被旁人找茬。每一步小心謹慎，不要著急，造個一年半載都不算晚。”
    秦嵐茫然不解：“爹，到底想幹啥呀？讓鑄造九鼎的是您，這會兒要拖拉進度的也是您。
    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別是我拿家裏一點東西，把您氣出毛病了吧？我不要了還不成嗎？”
    秦錚搖了搖頭：“山雨欲來風滿樓，朝堂更勝江湖憂。一步錯，步步錯，悔不當初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傻孩子，你按照爹的吩咐去做吧！”
    “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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